穿越回民国杭州:湖山之间的风雅一日游

爱历史 2025-04-24 14:31:32

晨光初露,黄包车夫踩着青石板路“吱呀”一声停在客栈门口。递上几枚铜板,车夫便载着我穿过薄雾缭绕的街巷。民国十六年的杭州,城墙已拆了大半,湖滨路敞亮得能望见西湖的柔波。车夫说:“从前这城墙一挡,城里人看湖得绕远路,如今倒像是把西子请进了家门。”

上午·城站市场,市井烟火里的新潮城站火车刚鸣笛进站,人群便如潮水般涌出。这里是杭州新兴的“时髦地界”——城站市场。洋货铺子挂着霓虹招牌,玻璃橱窗里摆着瑞士手表、法国香水,穿旗袍的太太们捏着丝绸手帕挑拣货品。转角处的“四海楼”茶馆人声鼎沸,跑堂的提着铜壶穿梭,一碟茴香豆配龙井茶,不过十个铜板。二楼戏台上,评弹艺人正唱着《白蛇传》,吴侬软语混着茶香,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半截。

隔壁的“益智社”游艺场更热闹:弹子房里的公子哥叼着雪茄撞球,露天电影场正放映黑白默片《火烧红莲寺》,票价低廉,贩夫走卒也挤在条凳上看得入神。忽听一阵铃响,报童挥着《申报》飞奔而过:“号外号外!西湖博览会下月开幕!”

晌午·湖滨新市场,西子裙边的繁华乘电车到湖滨,眼前豁然开朗。新市场一带,洋楼与中式飞檐错落有致,法国梧桐夹道的柏油马路旁,西装革履的绅士与布衣长衫的文人并肩而行。

“新新旅馆”六层洋楼气派非凡,门童戴着白手套拉开玻璃转门。一楼弹子房里,留声机飘出周璇的《天涯歌女》,几位穿蕾丝洋装的女士在舞厅轻旋。顶楼的“屋顶花园”最是惬意,点一杯南洋咖啡,俯瞰西湖全景——雷峰塔虽塌了,保俶塔仍婷婷而立,湖面游船如织,远处山色空蒙。邻座两位穿学生装的青年正争论:“徐志摩先生说西湖被汽车糟蹋了,我倒觉得这西洋景衬得湖山更鲜活!”

午后·孤山公园,偷得浮生半日闲租一艘划子荡向孤山。船娘哼着小调,竹篙一点,惊起几只白鹭。弃舟登岸,中山公园里紫藤垂廊,石桌上散着未下完的棋局。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学生坐在湖畔写生,画板上是苏堤春晓的轮廓。

忽闻笑语盈盈,一队戴宽檐帽的西洋游客举着柯达相机拍照,导游用生硬的中文介绍:“这里,白居易、苏东坡都爱!”中国旅行社的导游旗在风中招展,据说今年外国游客已破万人。卖莲蓬的老妪笑着递来一捧:“先生尝鲜,三个铜钿。”

黄昏·清河坊酒肆,醉里吴音相媚好日头西斜,清河坊的酒旗在晚风里招摇。钻进“望湖楼”,跑堂麻利烫了碗绍兴黄酒,切一碟酱鸭、一碟醉虾。木格窗外,人力车的铜铃叮当远去,挑担的货郎吆喝“桂花藕粉——”。邻桌几位机工模样的汉子,就着花生米呷酒,聊着拱宸桥新开的缫丝厂:“日日上工十二个钟头,也就这口酒能解乏!”

酒酣耳热时,掌柜端来一碗片儿川:“送您的!看您像是外乡客,尝尝我们杭州的鲜。”汤头用笋片、雪里蕻吊得清亮,面条筋道,暖意直沁到心底。

入夜·西湖夜游,灯火阑珊处的风月月上柳梢,湖面漂来几盏荷花灯。南山路的“西湖大世界”霓虹闪烁,京戏《贵妃醉酒》唱得正酣,名角粉墨登场,包厢里不时爆出“好!”的喝彩。

沿湖散步,忽见长桥边泊着画舫,纱灯摇曳,传出琵琶声。船家探身笑问:“先生可要听南词?一块银元包船,附送龙井一壶。”犹豫间,对岸净寺的钟声悠悠传来,惊起芦苇丛中几点流萤。

尾子夜回客栈,路灯将梧桐叶影拓在粉墙上。想起日间在城隍山脚见到的残碑,刻着“东南形胜,三吴都会”。此刻方懂,民国的杭州啊——拆了城墙,却把千年风雅揉进了市井烟火里。

而今湖滨步行街依旧人潮如织,只是不知那碗片儿川,可还守着当年的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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