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票选明朝最粪皇帝。

猪骑朕肯定是多数人心中的No.1。

但票选对象若是改为最胆小的皇帝。

怂包如猪骑朕恐怕都得往后站。

这顶桂冠属于他的一位子孙：

南明最后一位皇帝，永历帝，朱由榔。

01

天启三年（1623年）十月，朱由榔出生在北京的皇宫之中。

其父为神宗第七子，桂王朱常瀛。

这个时间点出生在藩王家庭里，属实不是什么好事。

不出意外的话，小伙子的未来大概就只有两种可能：

被农民军砍死，或者被清军砍死。

寿终正寝大概率是别想。

天启七年（1627年），四岁的朱由榔随父亲就藩衡州（今湖南衡阳）。

崇祯六年（1633年），受封永明王。

在当了10年太平王爷后，崇祯十六年（1644年），张献忠来了。

考虑到农民军对自己可能不会很友善，朱常瀛决定提桶跑路，全家润广西。

不料半道上遭遇乱兵抢劫。

朱由榔不幸跟父兄走散了。

更不幸的是，走散的小朱被大西军抓了。

对于明朝藩王，大西军可没什么好脸色，

商量着要把朱由榔砍头还是砍头。

差点没把20岁的小朱给吓死。

好在一个混入大西军的明朝官员暗中提供保护，才让小朱不至于20岁就早登极乐。

不久，张献忠转变思路，率大西军入蜀。

小朱趁机逃走，在永州碰上了明将焦琏。

在焦琏的护送下，朱由榔总算抵达梧州，和父兄重聚。

此后就一直待在梧州规规矩矩当藩王。

这期间弘光、璐王、隆武、鲁监国，政权交替如走马灯一样变换。

小朱知道自己排不上号，因此也不操心。

但命运似乎注定要他担起当皇帝的重任。

逃到广西的第二年，老爹死了。

没过多久，接班的哥哥也死了。

年轻的小朱直接续封为桂王。

紧接着，顺治三年（1646年），隆武帝朱聿键也身死汀州。

明朝的藩王死的七七八八。

小朱一下子成为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和神宗血缘关系最近且健在）。

而且小伙子还有一个特点。

据说长得很像爷爷明神宗。

因此颇受广西巡抚瞿式耜看好。

隆武帝身亡后，国不可一日无主。

早已急不可耐的瞿式耜立马提议由朱由榔监国。

小朱年轻，不谙世事。

一听有皇帝做，乐得不可开交。

在走完三疏劝进的流程后，于顺治三年（1646年）十月初十在广东肇庆监国。

年号：永历。

封两广总督丁魁楚为首席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广西巡抚瞿式耜为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左侍郎；

湖广督师何腾蛟为武英殿大学士，封太子少保。

登基的登基，升官的升官，满朝文武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唯独瞿式耜在一片欢腾中察觉到一丝不详的气息。

淦！皇帝身边那个太监从哪冒出来的？

02

朱由榔监国有一个很大的弊病。

不是胆小。

而是没文化。

用瞿式耜的话说，就是：质地甚好，真是可以为尧、舜，而所苦自幼失学，全未读书。

众所周知，明朝的藩王都是按养猪的标准供养的。

当皇帝，已经超出了朱由榔的能力范畴。

因此，毫无经验的他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提点他，好摆出些皇帝的架子，不至于在群臣面前出丑。

咂摸来咂摸去，王坤最合适。

首先，他是太监。

明朝皇帝对太监总是有种迷之信任，这是自家人。

其次，此人曾服侍过崇祯帝。

虽不是龙，也染得一身龙气。

这样的人才，不正是朱由榔所需的吗？

立马擢升王坤为司礼监，参与决策。

王坤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

只不过，理想有点歪。

不是成为怀恩、陈矩这种贤宦。

却梦想着要当魏忠贤第二。

这个目标，有难度。

最难的，就是拉拢大臣。

此时永历朝廷里的官员基本都是东林党。

不掐死你个死太监已经很给监国面子了，拉拢他们几乎不可能。

但王坤还是凭借坚持与努力找到了破绽。

就是两广总督——丁魁楚。

丁魁楚，万历四十四年进士，跟瞿式耜是同年。

隆武遇难后，瞿式耜第一时间主张立桂。

但丁魁楚却观望不前，生怕隆武帝诈尸，不好收场。

结果错过了首席定策之功。

就算能入阁，按理也得排在瞿式耜之后。

但老丁是两广总督，比瞿式耜广西巡抚的官大。

因此说什么也不肯屈居瞿式耜之下。

明末恶臭的党争习气又开始荼毒。

丁魁楚直接给大权在握的王坤送去了一堆金银财宝。

王坤乐得眉开眼笑。

正好他也希望在文官中寻求政治同盟。

于是附在朱由榔耳边一顿嘀咕。

成功将丁魁楚捧上了首辅的位置。

左手是皇帝，右手是文官。

眼瞅着王坤即将进化成完全体。

瞿式耜唉声叹气，毫无办法。

宫廷里赏罚不明，妖风阵阵。

无形中不知寒了多少残明士大夫的心！

监国第七天，从江西传来消息：

赣州丢了！

赣州不只是赣南的门户，还是拱卫广州的坚城。

赣州丢失，意味着清军可以从福建和江西两路南下，威胁广东。

朱由榔听罢，吓得腿软。

打起包裹就想往广西跑。

瞿式耜急的大叫：

好几百里外呢，跑个逑啊？

无奈朱由榔根本听不进去。

仅仅四天后，就拉着王坤拽着丁魁楚狂奔上百里逃到广西梧州。

他这一跑，广东全省震动。

由于清军一路上杀伐过甚，已经到了闻名止啼的地步。

广东百姓人人自危，大骂朱由榔是扑街。

遇到事情就把我们抛下了，拥立你还不如拥立块叉烧！

小朝廷在广东的民心，就随着朱由榔这么一跑，彻底化为乌有。

03

朱由榔这一跑，便宜了一个人。

就是隆武朝大学士——苏观生。

苏观生原本在南康协助万元吉守赣州。

见清军势大，吓得哆嗦，当了自守贼。

万元吉几次派人求救，都吃了闭门羹。

等到赣州沦陷，苏观生从南康退往广东。

听说瞿式耜在肇庆拥立朱由榔，也想来分一杯羹。

不料丁魁楚直接表态，不接纳。

原因还是党争那一套。

权力的大饼就是你多吃我少吃，你来了，不是分我的权吗？

另一位重臣吕大器也跟着反对。

理由是瞿式耜生员出身，一个小小的生员也配和他们两榜进士同伍？

能靠着生员身份从明末党争的修罗场中走出来，苏观生自然不是吃素的。

他立马开辟新打法。

派使者陈邦彦赴梧州，上表劝进。

你们不是拥立吗？

那我就抢先劝进，看是拥立功高还是劝进功高。

抢功的来了。

丁魁楚直接气炸。

敢来撬行？反了你了！

驳回！

彻底堵死了苏观生的念想。

苏观生也火了。

一咬牙一跺脚：

都不带我玩是吧？

好，我就自立一个朝廷，自己当首辅！

彼时，广东总兵林察保护隆武帝亲弟弟、续封唐王朱聿鐭抵达广州。

苏观生计上心来，跑到朱聿鐭面前痛哭：

先帝死的惨啊，殿下作为先帝的亲弟弟，应当尽快登基，为先帝报仇啊！

朱聿鐭很为难。

他朱由榔已经抢先一步了，而且人家血缘关系近，我怎么跟人家争？

苏观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殿下差矣，可听说过兄终弟及？

朱聿鐭顿时醍醐灌顶。

有了正当理由，他也心痒痒了。

当即表示自己义不容辞。

大明中兴的这个担子，就由孤来担！

于是，继朱由榔在肇庆宣布监国后。

顺治三年十一月初二日，朱聿鐭也在广州宣布监国。

由于比人家晚一步，为了能在时间上抢占先机，朱聿鐭监国三日后便匆忙称帝。

年号：绍武。

苏观生为首席大学士。

由于担心兵力不足，苏观生又招揽了四姓海盗扩充兵力。

随后昭告天下，希望获得残明势力承认。

不料别说其他地方，就连广东当地的士族都不支持。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朱由榔已经监国，你苏观生这是搞分裂，而且还是为了一己私利！

真是无耻之尤！

所以，所谓的绍武政权，其实并没有得到其他残明势力的承认。

从一开始就是不合法的。

朝臣也多是些郁郁不得志的投机者。

它的建立，是百害而无一利。

唯一得利的，只有清廷。

04

绍武政权颁发的告示很快传到梧州朱由榔的手里。

朱由榔看完大惊，找来陈邦彦问询。

陈邦彦还不知道绍武称帝，安慰朱由榔：

殿下别听外人胡说，苏观生这人我了解，他不是那不要脸的人。

丁魁楚插嘴说没胡说，老陈你自己瞅瞅，告示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陈邦彦接过告示一看，也傻了。

朱由榔接着问：是战是和，我听你的。

陈邦彦当机立断：绝对不能打。

眼下应赶紧回肇庆正皇帝位，笼络民心。

朱由榔自知犯错，只得重返广东。

在肇庆正式称帝。

随后派兵科给事中彭燿、兵部职方司郎中陈嘉谟去广州劝苏观生。

彭耀见了苏观生，大哭：

如今大统已定，谁还好意思继续争夺啊？况且江西福建相继沦陷，强敌日益逼近，您不勠力同心一起抗敌，反倒同室操戈祸起萧墙，和袁谭袁尚那俩傻帽有何分别！您不想想天下人会怎么看您啊（今上神宗嫡胤，奕然灵光，大统已定，谁敢复争？且闽、虔既陷，强敌日逼，势已剥肤。公不协心戮力，为社稷卫，而同室操戈，此袁谭兄弟卒并于曹瞒也。公受国家厚恩，乃贪一时之利，不顾大计，天下万世，将以公为何如人也？）！

苏观生大怒，斩了二人。

随后派陈际泰为督师，主动向肇庆进攻。

叫你们不接纳我，我今天非弄死你们不可！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永历帝也不甘示弱，派遣广东学道林佳鼎率领一万兵马迎敌。

两军在三水县（今广东三水）相遇。

林佳鼎抢先进攻。

仗着大体量优势狠狠碾压了陈际泰。

后者弃军而逃，不知所踪。

苏观生连忙叫林察顶上。

林察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四姓海盗，让他们去对面诈降。

并谎称自己也要投降，盛邀林佳鼎走水路去三山共谋大事。

林佳鼎大意了。

也不细查，就要学李云龙，去赴楚云飞的宴会。

等到了地儿，才发现不对劲。

山高水低，哪有林察的影子？

还没反应过来，四姓海盗已经抢先发难。

论水上功夫，林佳鼎手下那群杂牌军哪是海盗的对手。

没一会儿，众多小船就让海盗大船顶翻。

溺死者不计其数。

林佳鼎连忙下令弃船登岸。

但等靠岸了才发现，这哪是岸呢？

分明是片烂泥潭！

一踩上去立马陷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死里逃生的永历军又全崴泥里去了，动弹不得。

林察伏兵四出，对准烂泥潭一通暴射，把登岸的永历军全部射成刺猬。

林佳鼎全军覆没。

本人溺死。

败讯传到肇庆，永历朝廷顿时一片慌乱。

瞿式耜奏请出面组建义军，保卫肇庆。

情况正在向着最不利的持久战方向发展。

无休无止的战争，只会削弱自己的实力，而肥了清廷。

有识之士无不为南明的前途捏了把汗。

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场内战，竟会以一种相当喜感的方式宣告结束。

05

正当绍武和永历双方在广东打得难解难分之时，清军也经由福建，直扑广东。

清总兵李成栋策划了一次出色的奇袭。

学习吕蒙的先进经验，沿途扫清驿卒，再用缴获的南明官印发出平安无事的塘报。

几百号人一路推进，畅通无阻。

苏观生还毫不知情，正在跟朱聿鐭商量着办场武学庆庆功。

清军已经抵达广州城下，用头巾包住脑袋（有辫子）。

城上的守军问：什么人？

清军回答：援军。

守军不疑，遂打开城门。

清军进城，趁守军不备，先袭击并攻占了城门。

随后扯下头巾，露出辫子，向城里射箭。

城内顿时乱成一团。

精兵都被调去打内战了，只剩下谢尚政所率领的六营杂兵。

面对从天而降的清军，很顺滑的投降了。

有人向苏观生报信，说清军来了。

苏观生大怒，一刀把报信人砍了，骂道：“天下太平，哪来的清军？妖言惑众！”

等他反应过来，清军已经打进来了。

大势去矣！

李成栋无意间创造了一个军事奇迹：

数百人攻取重镇广州！

广州随即失陷。

朱聿鐭拖了条破被子躲在乞丐堆里，想混出城去。

被清军发现，软禁。

李成栋派人送去酒食。

朱聿鐭展现出了最后的气节。

指着送饭人大骂：“我要喝你们一勺水，都没脸下去见先帝（吾若饮汝一勺水，何以见先帝于地下）！”

言毕，自缢而死。

苏观生被俘后，在墙壁上题字：

大明忠臣，义固当死。

也上吊而亡。

绍武政权覆灭。

消息传到肇庆。

永历帝不出意外，又吓跑了。

唉，造孽啊……

06

其实对于永历朝廷来说，清军占领广州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因为内战也随之结束了。

内耗没了，永历朝廷可以专心对付清廷。

可惜朱由榔完全没有那个胆子。

又被清军吓跑了。

而且这次更无语。

清军于顺治四年（1647年）正月十六日才向肇庆进发。

永历帝在顺治三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即逃往广西。

提前了整整20天。

清军还没行动就开始逃跑。

李成栋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个软柿子。

留下佟养甲守广州，随后拔营就追。

正月初一，永历帝逃到梧州。

正月十九，李成栋占领肇庆。

永历帝接着跑，数日后，抵达桂林。

路上，丁魁楚分道扬镳。

老丁这两年当首辅，聚敛了不少家产。

眼见跟着永历帝没有出路，便带着家人和少量部队前往岑溪，暗中向李成栋请降。

李成栋假意封丁魁楚为两广总督。

丁魁楚大喜，当即表示愿意投降。

在李成栋副将杜永和的陪同下前往梧州，向李成栋赔罪。

半道上，杜永和按照李成栋的指示，一刀砍了丁魁楚。

与李成栋一起，私吞了丁魁楚的款子。

据说仅白银就多达八十万两。

李成栋接着追，正月二十九追至梧州。

梧州守将、明广西巡抚曹烨投降。

李成栋占领梧州，顺带收获一只大木龟。

上面用正楷刻着“曹烨”二字。

永历帝听说李成栋又追来了，叫苦不迭。

打算继续逃往湖南。

瞿式耜死死拽住朱由榔。

大哥，咱别跑了行不？你哪怕硬气一次我都当你努力过了行不？

朱由榔撂下一句话：

爱卿不过是想让我死社稷而已。

趁瞿式耜被这句没心没肺的话雷的发懵，一溜烟又窜了。

皇帝跑了，守桂林的重任就落到了瞿式耜的肩上。

好在小朝廷还是有孤忠的。

危急时刻，之前救过朱由榔的焦琏及时赶到，帮助瞿式耜守城。

三月十一日，一支清军的小部队前来。

由于之前打仗太顺利，因此惯性思维以为桂林的守军肯定也跑了，大摇大摆的直接进城。

瞿式耜关门打狗，焦琏突然杀出，砍人如切菜，将这支小部队全歼。

五月，又有一支清军进犯。

瞿式耜搬出西洋大炮，用真理再次说服了这支清军撤兵。

两次桂林保卫战，算是从清军手里保住了这座广西第一坚城。

至于李成栋，眼下有比攻打桂林更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后方起火了！

他得去灭火！

07

皇帝和腐朽的官僚虽然跑了，但素称忠义之乡的广东却并没有投降。

二月，之前被苏观生派去当使者的陈邦彦在甘竹滩起兵抗清。

义军在江上大败清军水师。

十一日包围广州。

佟养甲紧闭城门，写信催李成栋回援。

三月，陈邦彦的好友、兵科给事中张家玉也在东莞起兵，配合陈邦彦攻打广州。

二人又写信给好友陈子壮，约他共举。

不久，陈子壮也在南海起兵响应，加入到义军队伍中。

至此，陈邦彦、张家玉、陈子壮。

“岭南三忠”全部归位。

在“三忠”的感染下，广州城内原明广州卫指挥使杨可观、杨景晔答应做内应，协助义军攻城。

陈邦彦又利用自身名望招降了“花山盗”约三千人，伪降佟养甲，同样做内应。

不料行动前夕，计划泄露。

张家玉派往城内联络的家僮被抓，供出了义军所有部署。

佟养甲旋即以犒赏为名，诱杀“花山盗”。

并在全城展开大搜捕。

杨可观、杨景晔被杀。

回援的李成栋也在此时赶到，与义军交战于城外。

陈子壮长子陈上庸战死。

义军不敌，被迫分散。

陈邦彦退往清远、张家玉退往新安、陈子壮退往高明，继续斗争。

李成栋先追到清远。

佟养甲抓住陈邦彦的两个幼子和一个妾，逼迫陈邦彦投降。

陈邦彦慨然回信：你要杀我老婆孩子，随你便。但我是个忠臣，绝不可能为了老婆孩子投降（妾辱之，子杀之，皆唯命。身为忠臣，义不顾妻子也）！

佟养甲大怒，将陈邦彦的两个幼子杀害。

并督促李成栋攻城。

九月二十九日，清军攻破清远。

陈邦彦重伤被俘。

被清军押往广州，凌迟处死（寸碟）。

陈邦彦共有四个儿子。

除长子存活外，老三老四被佟养甲所杀，次子战死清远。

为了大义，毁家纾难。

十月，李成栋又扑向增城，围困张家玉。

义军拼死抵抗十日。

李成栋调来大炮，轰塌城墙。

张家玉无力回天，投水自尽。

张家三十余口皆死。

李成栋又转向高明。

十月二十九日，陈子壮也被拿下。

被押往广州，凌迟。

也有史料记载，不是凌迟，是锯刑。

就是用锯子，活活将一个人从头到脚锯成两半。

行刑时，佟养甲特意召集广州乡绅观赏。

还得意洋洋的问道：可怕吗？

“三忠”的抗清斗争全部被优势敌军血淋淋的镇压了。

即便如此，也弹压不了广东人民的怒火。

我有时会想，汉族确实是个有趣的民族。

就像《那兔》里的那只兔子。

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

但一旦愤怒了，也会咬人，也会蹬鹰。

我们常挂在嘴边的，是“以和为贵”。

生活中，也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看起来似乎胆小怕事。

但一旦有外人肆虐我们的家乡，很多人都会瞬间秒变狂战士。

不畏生死，不畏屠刀。

之前“江阴八十一日”，江阴老少面对清军围城同仇敌忾，在明知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依旧创造了奇迹。

后来的嘉定三屠，城内的义民先是在乡绅侯峒曾的带领下，反抗剃发令。

李成栋攻占嘉定后，第一次屠城，想要用武力相逼。

屠城结束后，残存的义民陆续返回城内。

在义士朱瑛的带领下重新聚集，杀死清廷委派的县令，接着反抗。

李成栋又打来，二屠嘉定。

幸存者仍旧不肯屈服，等李成栋走后，在明将吴之番的号召下继续抵抗。

逼得李成栋三屠嘉定，直到将嘉定城彻底屠杀殆尽，才算结束。

现在，轮到广东了。

陈邦彦的鲜血滴落在刑场上。

陈子壮的身体被锯成两段，挂在处刑台的木板上（用木板进行固定）。

看客们眼中充满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

佟养甲以为血腥的杀戮能危慑汉人百姓。

换来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反抗。

实际上，民间抗清斗争，自清初开始，至清朝灭亡，从未间断。

唯一的区别是，南明彻底灭亡后，从台面转入地下。

“三忠”惨死激起了百姓们无边的愤怒。

更重要的是，他们让一个人深受震撼。

从嘉定一路杀到广东，李成栋见到了太多英勇的人民在屠刀之下依然威武。

他的思想在发生转变。

他面对民心所向，怎能不发生转变！

只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