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暖,今年28岁,是上海一家广告公司的平面设计师。每天朝九晚六,偶尔加班,工资刚好够付房租和买些喜欢的小物件。和陈昊恋爱三年,我们终于决定在下个月结婚——直到那20万彩礼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
"暖暖,爸妈也是为了你好。"母亲第一百零一次在电话里重复,"20万彩礼在咱们老家真不算多,你看看隔壁王阿姨家闺女..."
我机械地应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完成的婚戒设计图。那是我偷偷为陈昊准备的惊喜,戒指内侧刻着我们初遇的日期。现在这个惊喜可能要永远留在我的硬盘里了。
"阿姨,叔叔,关于彩礼的事..."周末的家庭聚餐上,陈昊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今天特意穿了新买的衬衫,连平时乱糟糟的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我最近刚升项目主管,但公司这季度效益不好,奖金可能要推迟..."
父亲放下筷子时陶瓷碰撞的声音格外清脆。"小陈啊,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嘴,"但这年头,没点保障怎么放心把女儿交出去?"
餐桌下,陈昊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他的掌心全是汗,温度却烫得惊人。我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就是这双手在雪夜里焐热我冻僵的手指,那时他说:"暖暖,等我攒够首付就娶你。"
"叔叔,我能理解。"陈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但能不能分期给?先给10万,剩下的..."
"你当我们卖女儿呢?"母亲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我筷子掉在地上。她红着眼眶瞪着我:"你也是,还没过门就帮着外人说话!"
那晚的星空特别亮,陈昊送我回家时一路沉默。在小区门口,他突然抱住我,力道大得让我肋骨发疼。"暖暖,我会想办法的。"他的声音闷在我肩头,"别放弃我,好不好?"
三天后的加班夜,闺蜜林妍的微信像炸弹般震碎了我的手机屏幕:"你猜我在帝豪酒店看见谁了?陈昊和他前女友!"
照片很模糊,但那个背影确实像极了陈昊。我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颤抖,却始终没按下去。直到凌晨两点,陈昊才回我消息:"今天陪客户应酬,刚结束。"
谎言像一把钝刀,慢慢锯着我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20万彩礼准备好了吗?"第二天母亲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你弟下个月要交首付了。"
我瞪大眼睛:"所以这钱是给弟弟买房的?"母亲躲闪的眼神说明了一切。那一刻,我忽然理解了陈昊的犹豫——我们都在被亲情绑架。
事情爆发在一个暴雨夜。陈昊连续三天没回消息后,我冲到他公寓,却看见满地的医疗单据。"肝癌早期"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门突然打开,浑身湿透的陈昊愣在原地,手里还拎着便利店便当。
"你妈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质问混着雨水砸在地上。
"告诉你然后呢?"陈昊突然爆发,"让你在彩礼和医药费之间做选择?"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每天打三份工,连买瓶水都要算计,就为了凑够那该死的20万!"
我们像两只困兽般互相撕咬。他说我家人把他当提款机,我说他跟前女友藕断丝连。最后他摔门而出的巨响震碎了三年来的所有承诺。
分手后的第二周,我在公司楼下撞见陈昊的前女友。她诧异地说:"我们早没联系了,那天酒店是他帮我接待国外客户。"她犹豫片刻,"其实...他这些月每天下班都去医院陪护,有次我看见他累得在走廊长椅上睡着了。"
暴雨再次降临这座城市时,我鬼使神差去了医院。透过病房玻璃,我看见陈昊正小心翼翼给他妈妈喂粥。那个总说自己恐婚的大男孩,此刻温柔得让人心碎。病床旁的抽屉半开着,露出我们的合照——他每天睁眼闭眼都能看见的位置。
"对不起。"当我在走廊拦住疲惫不堪的陈昊时,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我们之间,"我把彩礼钱要回来了。"
陈昊的瞳孔猛地收缩。我掏出银行卡塞进他手里:"18万,我爸妈留了2万当改口费。"看着他不敢置信的表情,我鼻子发酸,"以后我们一起照顾阿姨,好吗?"
后来我才知道,那晚他跑去我家楼下站到天亮,被我爸拿着扫帚赶走了三次。而现在,这个固执的男人正单膝跪在我家客厅,举着那枚我设计的戒指:"叔叔阿姨,我现在确实给不了20万,但我能用一辈子证明..."
父亲突然起身时我们都僵住了。他却只是从里屋拿出个红布包:"拿去给你妈治病吧,这钱本来就是给你们小两口的。"
母亲抹着眼泪嘟囔:"早说不就得了,非闹这么难看..."
婚礼那天,陈昊在誓词里说:"谢谢那20万,让我知道你的爱比彩礼重得多。"台下,我弟举着"姐夫加油"的灯牌笑得像个傻子,而婆婆——现在该叫妈妈了,她的复查报告显示肿瘤缩小了。
原来有些考验,不是为了拆散,而是为了让拥抱更珍贵。就像那枚终于戴在我手上的戒指,内圈除了日期,还多了一行小字:"余生请多指教,我的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