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年,我割肉换来八块桂花糕。
夫君与继子婆母分食后,余下两块被当救命粮存了起来。
我因身体虚弱扛不住饿,没忍住吃了一块。
谁知不仅因此受婆母辱骂,更遭夫君与继子刁难施暴。
最终,遍体鳞伤的我被三人弃尸荒野。
再度睁眼,我重生回了换来桂花糕的这一天。
……
1
这一世,我毫不犹豫,一口气吃完了八块桂花糕。
“阿爹,奶奶你们快来呀!李氏动咱家的保命粮,她自个儿吃独食!”
继子江让的声音在难民营回响,很快便引来江鹤安和婆母王氏。
见我满嘴糕饼渣子,王氏气得捶胸顿足。
“你、你这天杀的赔钱货,居然把八块桂花糕都吃了?!你让鹤安和让儿以后吃什么!!”
“你怎么能和孩子抢东西吃呢?!”江鹤安更是怒气冲冲:“你看看你,有半点儿为人母的样子么!!”
二人的怒吼很快引来周围难民的注意,众人对着我指点,指责声不绝于耳。
“这种时候还只顾着自己,真是丧良心!”
“当娘的和孩子抢东西吃……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啊?我看这种女人就是欠打!”
王氏与江鹤安父子仗着有人帮腔,脸上满是得意。
谁知不待开腔,便看我大笑起来。
王氏瞪大眼睛:“你、你居然还有脸笑?!”
“我为什么没脸笑?”
我说着扬高手臂,露出还未痊愈的刀痕痛斥道:
“我为了养活你们,不惜性命割肉换糕饼,可你们呢?!”
我声泪俱下,尤其想到从前被江家百般欺辱,心口更是涌出一股接一股的愤恨与委屈。
“我生病挨不住饿想吃块糕饼,你们便各种打骂,百般阻挠……呵,我在你们江家任劳任怨十载,到头来却连块桂花糕都不配吃,这难道还不可笑么!”
现场哗然,不少妇人似是有了共鸣,纷纷开口指责起江鹤安父子和王氏。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凭什么我们女子次次都要牺牲自己?!我们也是人啊!”
“这位夫人割肉换食,为了家人连命都不要,结果到头来居然自己还吃不上一口?这、这也欺人太甚了吧!”
这话叫众人再度沸腾,气不过的,甚至抓了脚边烂泥朝江鹤安等人砸去。
“这妇人的夫君看来体格健壮,却还要柔弱女子卖命讨生活,我看他八成就是个靠女人吃软饭的窝囊废!”
“还有她那婆婆尖嘴猴腮的,一看就是个爱挑拨是非的碎嘴。”
“若一开始便公平分食,哪里会出这种事情,你们活该一块都吃不上!”
面对众人的斥责,江鹤安与王氏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尤其是江鹤安。他是秀才出身,出了名的好面子,眼见局势不利,忙推着我与王氏离开。
“好你个李氏,居然敢在外人面前污蔑我们,有你这么对自家人的么!”
王氏见四下无人,挥手怒骂着朝我扇来。
放作从前,我必定会闭眼挨打,而后低眉顺目求他们原谅我的一时冲动。
但而今我已重生,自然不会再任人摆布,于是我掐上王氏挥来的手,愤恨说:
“那牲口饿了病了,主人还知晓给予吃食。可你们呢?你们对待我这儿媳,连牲口都不如!”
“而且还说我污蔑?婆母若还想继续纠缠这事,我可去将那些难民再请回来,让他们帮忙评评理,究竟是谁污蔑了谁!”
“你、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王氏惊了,拽着江鹤安假哭说:“儿啊!快把这丧良心的泼妇给休了!也省得她浪费咱们家的口粮!”
“奶奶说得对,她就是个坏女人,是不要脸的后娘!阿爹您快把她赶走!”
面对王氏与江让的诉求,江鹤安却摇头。
“我答应了岳丈大人,会照顾琼娘一生,如若背信弃义,则会遭天打雷劈。何况她在我们江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娘,让儿,往后切莫再说这种话了…….”
如若不是历经前世,知晓江鹤安此时的维护,不过是眼馋我身上的嫁妆,我大抵差点就要感动了。
可他们不知,眼前的李琼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鱼肉、委曲求全的弱者。
这一世,谁也莫想欺负到我头上!
2
自打我在众人面前,揭穿王氏和江鹤安的真面目后,难民营都对他们没有好脸色。
这让向来面子为大的江鹤安很是难堪,为了转移众人对他和王氏的注意力,开始对我各种挑骨头。
“你当人儿媳的,怎么能和娘抢最后一口吃食?简直就是不孝!”
江鹤安指着我,义正言辞。
“你身为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难道你爹娘就没有教你最基本的孝道和礼仪么!”
王氏见状拿腔痛哭:“哎哟!我们老江家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偏生让我儿一个秀才,娶到这么一个不尊老、还十年无所出的女人……作孽啊!作孽……”
周围几个阿婆听见,纷纷看了过来。
一旁的江让见状,假哭起来。
“呜呜呜各位阿婆婶婶,我这后娘平常没少虐待我……”
此话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十年无所出,又不孝顺婆婆还虐待继子……这江家没有休掉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呀。”
“可是这女娃娃为了家里人割肉换桂花糕,这江家糕饼不舍得给她吃,现在连口烂菜根也不给,这未免太过分了吧。”
“哎哟,换桂花糕算什么,老母鸡不下蛋,那就是断人家香火啊!像她这种人得遭天打雷劈的。”
这话把王氏听舒坦了。
“要不说我儿心好呢……否则啊,就她这种不生蛋又坏心眼的儿媳,老早便被人打死了!”
她说着不嫌解恨,起身要戳我脑袋。
我见状侧身躲开。
王氏猝不及防,瞬间跌在地上,脑袋重重摔向一旁石墩,鲜血直冒,疼得龇牙咧嘴。
“你、你居然敢伤我奶奶!!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让说着抓起防身的锄头朝我挥来。
我不由冷笑,跟着拨开江让的锄头,大力揪住他头发。
江让疼得嚎啕大哭:“阿爹!奶奶!这贱女人要翻天了!她欺负我,你们快帮我打她!打她呀!”
江鹤安看儿子遭难,忙松开王氏朝我冲来。
“李琼娘你疯了不成?!快放开让儿!”
“你都说我没有最基本的孝道和礼仪了,还奢望我放开他?”
我瞪着他,声音颤抖。
“而且江鹤安你莫要忘了,当初害我小产失了孩儿的,便是我的好继子,你的好儿子!”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帮着王氏挤兑我的人,纷纷瞪大了双眼。
江鹤安略显难堪,底气不足说:“他、他只是个孩子,何况他当时又不是故意撞你的……”
王氏跟着帮腔:“即便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他那时不过八岁,他懂什么!你身为大人还和孩子置气,真是丢人!”
“他是个孩子……他不懂事……”
我忍不住掐上江让脖子,死死瞪着他痛笑。
前世的我柔弱胆怯,不敢为自己讨回公道,只能默默活在江鹤然与王氏的淫威下,终日苦闷,惶惶不得而终。
而罪魁祸首江让,却在江鹤安和王氏包庇下,只罚抄了几篇经文。
思及此,我暴怒出声:
“一个不懂事的八岁孩子,却知道在我汤里下药,害我永失孩儿,终身难孕——!”
3
这话在人前掀起怒骂的热浪。
“小小年纪就敢下毒,哎哟!这简直是丧良心呐!”
“我若是他爹,我当初就把他乱棍打死了!”
“这江秀才和他娘怎么好意思说李氏呀,我看他们江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众人的唾骂,令江鹤安和王氏面色涨红,江让更怕的缩起了脖子。
王氏怕引众怒被打,也不哀嚎装疼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掩面逃跑。
而江让在我手里,江鹤安不能走,只好和我低声下气道歉。
“琼娘,我替让儿向你赔礼道歉,是我不对,这些年是我没有教育好他,求你看在我们夫妻十年的份儿上,就放过他这一回吧!”
“我给过这白眼狼多少次机会了?!可他不止不知悔改,还时常对我拳打脚踢!既然你心疼,不敢教育好他,那今后便由我来教育!”
我说着抓起地上锄头,重重打在江让后背。
江鹤安上前阻拦,被我一锄头抡到地上,脸上立马破了相。
我不嫌解恨,又扑上去揪着他耳朵咬。
周遭人见我发狂,无人敢上前劝架。
江鹤安被我咬的满脸是血,吓得屁滚尿流。
江让求助无果,只能痛哭求饶:“二娘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和阿爹吧!”
可惜我不相信鳄鱼的眼泪,于是抓着他和江鹤安发狠痛揍了一番。
最终,江鹤安父子浑身是血昏了过去。
许是我先前打人的时候太过疯癫,不少人都传我患了疯病。
江家人对此忌惮,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生怕我又突然发疯揍人。
三人甚至开始对我巴结讨好。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他们想从我身上讨得好处的诡计。
趁我熟睡,王氏在江鹤安耳边吹风,想让他尽快休了我。
江鹤安却没答应。
王氏大惊:“儿啊你莫不是疯了?居、居然要留着这么个会打人的疯子?!”
“娘,李琼娘害我们一家被赶出难民营,又颜面尽失,就这么休了她,岂不便宜了她。”
江鹤安瞪着对面火篝旁的我,幽幽道:
“她身上还藏了几样银打的首饰,模样长得也好……如今正是乱世,若逃荒路上遇到山匪强盗什么的,她不就是咱们现成的保命符嘛。”
这话说得王氏眼中泛光。
“哎呀!还是我儿聪明,懂得物尽其用!不过……我看那些银饰还是尽早拿回来的好,省得这婆娘哪天又发疯,带着东西跑路。”
一旁装睡的我在心中默念一声放心,在没有看到你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前,我是不可能会离开的。
对面,王氏缓缓向我靠近。
“趁她睡着,咱们快把她的银饰偷走!”
我心中嗤笑。
在王氏把手伸进我腰间荷包的时候,故意翻了个身,将她一双手死死压在身下。
我背后的地上全是碎石,王氏因此被硌得龇牙咧嘴,却又怕打草惊蛇,不敢痛叫出声。
对面的江鹤安见状,慌忙跑来救援。
我觉察他蹲下的身影,趁势扬手甩了过去,一巴掌还顺带划到了王氏的脸。
听着空气中回荡的两声脆响,我心中暗自窃笑,跟着假意呓语道:
“该死的蚊子……混蛋……”
听到我说梦话,二人明显松了口气。
“娘,您再坚持一下,待儿子拿走她的银镯,便帮您脱困。”
江鹤安边说,边将手伸向我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