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离父,七岁丧母,儿时流浪街头,遭遇巡捕特务毒打,头部致伤,隐患终生。他就是毛泽东与杨开慧的次子毛岸青。
1950年,在哥哥毛岸英去世后,毛岸青的病情更严重了。但在父亲毛泽东的鼓励下,他总能乐观待之。后来,他终于遇到了那个能相伴一生的好女人——邵华,他们有了一个儿子,毛家从此有了后人。
毛岸青、毛泽东、邵华
父子相会在青岛毛岸英在朝鲜牺牲后,得知此事的毛岸青经受不住打击,旧病复发。毛泽东心疼儿子,为了治病,不得已把他送往苏联。
岸青孤身远在苏联,举目无亲,郁郁寡欢,病也没能治好,毛泽东知道后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国吧。
1957年,迎春花残,玉兰盛开的季节,毛岸青从苏联回到北京。毛泽东见他,脸色白兮兮的,神情郁郁不乐,心疼地说:“你的病没有诊好,到青岛去住一住。”
青岛,风光旖旎,气候宜人,且有美丽的海滩,对病人来说,是极难得的疗养场所。毛岸青乐意地去了。
哪知风光虽美,却治不了人的心病。
每天,毛岸青瞧着的是医务人员的白大褂,是单调的药瓶,是咆哮的沙滩,是按时的吃饭服药,这些景物驱不散毛岸青心上的阴云,这些景物治不好他心情的孤寂。往事老是缠着他孤寂的心灵,老是像蚕子似的咬着他创伤的心灵。
杨开慧与儿子毛岸英、毛岸青
童稚的眼光中,送走了风尘仆仆的爸爸,送走了永不见面的妈妈,迎来的是长沙刽子手狰狞的面目,是上海世态炎凉的冷眼,是苏联陌生的风物人情。他缺少的是世间最金贵的母爱,最高尚的女性情爱,是朋友诚挚的友谊,是世人的理解。但要说全没有,那也是不符合历史的。毕竟在上海、在苏联,是哥哥岸英与自己患难与共,生死同舟,可是这种高尚而真诚的兄弟情谊太短暂了。好不容易新中国成立了,本以为可以和哥哥好好相处,可朝鲜的战火烧了起来,兄弟匆匆相处,又匆匆离别,而且成了永别。
至于爸爸,与他相聚的时间更少啦。1927年一个恐怖的黑夜父子离别,二十多年后才重会。身挑大梁,政务繁忙的爸爸,哪有多少时间与儿子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使他难忘的是继母贺子珍给他的母爱,给他的温暖。1940年,贺子珍只身来到苏联,经常给在国际儿童院的岸青兄弟补衣钉扣,经常讲祖国,讲延安,讲妈妈杨开慧。她将自己节衣缩食的钱,给岸青兄弟购买吃的穿的。在岸青兄弟孤寂创伤的心灵上给以抚慰,使他们尝到了世间最难能可贵的母爱。可惜,好景不长,她走了,再也没有见面……
饥饿的人需要食粮,衣单身冷的人需要温暖。饱受冷眼,缺乏情爱的毛岸青,此刻是多么需要人的理解,心灵的慰抚啊!
毛岸青
在青岛养病的时候,有一位女护士对毛岸青照顾的非常好,这让他心中产生了好感,他很想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爸爸,我多么想你!”岸青想爸爸想得发狂。
“岸青,你好!”
病房的门,突然轻轻地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沉思。
“银桥!”毛岸青霍地掀开洁白的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双手握着来人的两只手,眸子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我爸爸来了?”
这个名叫李银桥的来人,正是跟随毛泽东寸步不离的卫士长。
“你爸爸找你去。”
这喜讯好像一股电流,立刻在毛岸青周身流通。他舒畅、兴奋极了。
车子在幽静美丽的交际处停下。
毛岸青随着李银桥穿过兰花浮香、紫罗暗绿的小径,来到一栋雅致的别墅。跨进窗明几净的房间,毛泽东正埋头在材料堆中。
毛泽东
“爸爸!”岸青一声问好,毛泽东掉过头来,摆着手,示意儿子坐下。
毛泽东过去与岸英谈话,主要是谈学习,谈政治,谈工作,而与岸青更多的是谈生活,身体和学习。这次,毛泽东首先是询问毛岸青的身体和生活,岸青都一一作了回音。
“爸爸,你说怪不怪,几十年没有见到妈妈,昨夜她来了,笑眯眯地说,‘孩子,我不能给你爸爸抄文章了,你要练好字给他抄啊!’”
说着,毛岸青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哽咽了。他说不下去了。毛泽东坐在椅上,眼神凄然。倾时,房间静谧极啦,父子俩的心跳似乎都可听到。
“你看看,这是不久前我写的一首词。”
毛泽东一反乐观的常态,说话有几分平静,又有几分伤感。
《蝶恋花•答李淑一》,一行行如行云流水的墨笔字扑入眼帘,毛岸青轻轻地念着: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他沉思了,眼里的泪花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地往下落。泪眼朦胧中,爸爸的眼眶也似乎有白花花的东西在闪烁。
毛岸青
他念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变成只可意会的心声: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妈妈!”哇的一声,毛岸青多年积蓄的情与爱,思念与悲痛,一齐迸发出来,变成撕裂人心的呼叫。毛泽东脸孔痉挛,强忍着不让泪珠夺眶而出,他一支烟接一支烟地抽着,默默无言。待到岸青由大哭变成抽泣的时侯,毛泽东才缓缓叙说了这首诗的诞生。
李淑一、毛泽东
烈士柳直荀妻子李淑一曾写给毛主席一首诗,在来青岛前,毛泽东写了这首怀念杨开慧的诗,以答和李淑一。
毛岸青默默地听着,沉浸在对妈妈的回忆之中。
“爸爸,我已有三十多岁了,想找个女朋友。”毛岸青好不容易才提出这个问题。
毛泽东问:“哪里的?”
岸青便将这座医院有个女护士与他好的事吿诉爸爸。毛泽东只是“嗯”了一声。
毛泽东和儿子谈话之后,便请警卫处人去医院了解这个女护士的情况,顺便看看毛岸青生活、医疗的环境条件。警卫处派派了警卫员徐永福去医院,详细询问了岸青在医院里治疗休养和那个女护士的情况,回来后,写了一份调查材料送给毛泽东。毛泽东一面请卫士田云玉向徐永福转达谢意,一面找来毛岸青,劝告他:“这个姑娘别谈了,再找个适合的吧。”
毛泽东
毛泽东给岸青物色了一个姑娘在青岛,毛泽东劝岸青再找一个姑娘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姑娘的形象在晃动。
毛岸青从青岛医疗回到北京,去看爸爸。
毛泽东和儿子谈了治疗之后,便把话题一转,转到婚姻上来:“青岛有合适的姑娘吗?”
岸青摇了摇头。
“你嫂嫂的妹妹怎么样?”
毛泽东说的人就是邵华。经爸爸这么一提,好像将岸青心里的灯拨亮了。毛岸青的脑海里马上跳出一个活泼聪明而好学的女孩子。
北平解放,毛岸青从苏联回国,住在中南海,时常有一个女孩子来看嫂嫂刘松林(刘思齐改名)。嫂嫂这个妹妹苹果脸,杏仁眼,有几分聪慧,又有几分活泼。
二人在中南海结识以后,毛岸青渐渐知道,这个小妹妹也是在马背上和牢狱里长大的。亲父被国民党杀害后,她与姐姐、妈妈来到延安,跟着继父、姐姐在新疆坐牢。坎坷的生活,养成她一种倔强的性格。
左为邵华
一天,毛泽东正在和岸英、松林谈学习。邵华走来说:“毛伯伯,我也要读书。”
毛泽东打量了她一下,笑着说:“你不怕上牛轭?”
“什么?”邵华亮起疑惑的眸子。
“啊,这是我们湖南一句俗语。读书好比牛上了牛轭。”毛泽东笑呵呵地作了解释。
“我骑过马,坐过铁窗,还怕上轭。”邵华两只羊角辫一甩,两只秀眼射出一股不信邪的劲。
“好!我给你办。”毛泽东摸着邵华的脑袋,满意地笑了。
松林和岸英看到也开心地笑了,岸青也乐呵呵地笑了。
不久,育英小学多了一个活泼聪明的学生——邵华。后来,邵华考进了北京大学中文系,仍时常来中南海。
如今,毛泽东一提,这些往事便在岸青的脑海里重现,他犹犹豫豫地对爸爸说:“人家是大学高材生了,只怕不愿意。”
“大学生,还蛮爱好文学哩。”说着,毛泽东便给岸青讲了一次他与邵华论诗的事。
邵华与毛泽东合影
一次,邵华随着姐姐来看毛主席,顺眼瞟着毛泽东床头一叠线装书,便说:“毛伯伯,你也喜欢《剑南诗集》?”
毛泽东瞥了那套《剑南诗集》,点了点头,微笑着说:“看来你是一个放翁诗词的读者。”
接着,邵华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兴致勃勃地和毛泽东聊起了陆游的诗词,一直聊到忘记姐姐在座,忘记毛伯伯在座,仿佛自己就是爱国忧民的放翁陆游,要将自己的抱负、见解全部倾泄出来。
毛泽东很喜欢邵华这股初生之犊不怕虎的豪情,这种好学的精神,这种语惊四座的见解,让毛泽东嘴角挂满了笑纹。
最后,毛泽东聊得开心,还特意拿出了他那支心爱的云宝斋的小楷笔,挥毫写下一首陆游的《夜游宫》。“邵华,这幅字就送给你,作个纪念!”
此刻,毛泽东重述这件事的时候,仍然充满着欣慰的感情,“邵华,她真是一个爱文学的好姑娘。”
毛岸青、邵华
“爸爸,只怕她不愿意?”毛岸青的脸上又呈现出忧郁的神色。
“我找你姐姐作红娘。”
好在事情总算顺利,红娘将红线一抛,红线的一头挂住了岸青,另一头拴住了邵华姑娘。
1962年,他俩办完了婚事后,专门到北京中南海看望爸爸。
“新媳妇总该去认识家门啰!”
谈笑风生的毛泽东,对新婚的儿子和媳妇说话也不无幽默横生。
不久,毛岸青和邵华便向罗瑞卿请假,一同乘车来到又陌生又向往的湖南,他们先到板仓祭扫妈妈杨开慧的陵墓,又到韶山冲看望了父老乡亲们。
细心的读者不会忘记,《人民文学》上曾发表过邵华的一篇散文《我爱韶山红杜鹃》,这就是曾经与毛伯伯论诗的姑娘,由爱好文学到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一个足迹。
邵华
毛泽东一语救了孙子一条命1976年,天高气爽的蓝空,突然簇拥着一堆又一堆的乌云,沉重的哀乐弥漫在空中,北京人们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和颜悦色,一个个悲怆欲泣地涌向天安门广场。他们臂上披着黑纱,自动地走进排队的行列,徐徐地向人民大会堂涌去。
毛泽东的二儿子毛岸青也在这个长长的队伍中,他的左右站着他的妻子邵华和儿子新宇。
七岁的新宇,胖胖的身子,宽阔的前额,长长的脸庞,真有几分像他的爷爷。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沉默中悄悄地流逝。心沉重,腰疼酸,好不容易,小新宇跟着爸爸妈妈登上了人民大会堂的台阶,走进了柱子高耸的大会堂,在翠松苍柏丛中,掩映着一副亮晶晶的棺材,没完没了的人群,佩着黑袖纱,低垂着头,缓缓地向棺材走去。
毛新宇看见了,亮晶晶的水晶棺材里躺的正是亲爱的爷爷!
毛岸青、毛新宇
“爸爸,我的爸爸!”岸青和邵华的哭声揪着新宇幼小的心灵,他也哭起来:“爷爷!”在他眼泪婆娑的眼光中,爷爷脸色红润,神情安静,好像是工作累了睡着了,睡得那么安详、恬静。他真想叫醒爷爷,亲亲他那有刺的脸颊,可是他不敢叫,爷爷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回到家里,小新宇拉着姥姥的手,说:“爷爷睡在一个亮晶晶的大玻璃匣里,睡得很舒服,爸爸妈妈哭啦,我也哭了!”
毛新宇的姥姥张文秋,是一个1926年入党的老共产党员,常常面对面地给新宇讲毛泽东率领红军长征,在延安送伯伯岸英入劳动大学,又是怎样和胡宗南军队在陕北捉迷藏,讲得那么津津有味。可今天,姥姥愁眉苦脸的。她一把拉着新宇的双手,将新宇搂在怀里,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新宇的小手上,“你呀,哪里知道,要不是你爷爷的一句话,你也见不到你爷爷。”
毛泽东
1970年的一天,毛泽东正在思考一些国家上的事情,他眼皮疲惫,心情烦闷。
“主席,邵华在医院要临产了。”来人急匆匆地对毛泽东报告。
“快生了?”毛泽东的枯眉舒展了,脸上的阴云消失了。总算看到了第三代。他很兴奋。
“难产!”来人补了一句。
毛泽东一惊:“为什么?”
“头胎,胎儿又大。”来人望了望毛泽东,吞吞吐吐地说:“主席,你说留哪个?”
“两个都留!”一句硬如铁的话从毛泽东的嘴里迸出来。他指着来人,“你告诉医院,想方设法,母子两安。”
果然,新宇从妈妈破开的腹中看到了陌生的世界,邵华安详地躺在床上。
“你这个名字也是你爷爷取的,他说我的孙子将来要开辟新天地。”
通过姥姥娓娓的叙述,让爷爷的形象在新宇幼小的心灵上又加浓了感情的色彩。
张文秋
“你爷爷和我们永别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亲你了。”张文秋姥姥很伤感地对新宇说。
是的,新宇再也抓不着爷爷那厚实的手,再也亲不到爷爷那有刺的脸颊了。可是爷爷的事迹却老是留在他的脑海,爷爷爱读历史、诗词、文章的形象也老是留在他的脑海里……
如今,毛新宇也有了孩子,巧合的是,这个孩子与他的曾祖父毛泽东的出生日期是一样的。而毛新宇也给孩子起名为“毛东东”,以此来纪念他的爷爷。
从此,毛家的血脉继续流传,对主席的思念,依然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