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头借寿

###第1章 绝症

婆婆是村里出了名的怕死，但却得了绝症。

为此，她每天早出晚归的求神拜佛，烧符纸请神，无所不用其极。

我和老公本想安慰婆婆顺其自然，却不想婆婆身体一天比一天康健，而我却天天觉得睡不醒，浑身提不起劲。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听到阳台传来婆婆的声音。

等我凑近一看，婆婆正跪在地上朝着我的相片疯狂的磕头！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磕头借寿！

——

我急匆匆跑到医院的时候，老公绝望的告诉我婆婆得了绝症，已经时日不多了，医生告诉他带着婆婆回家享受生命最后的时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是村里最养生怕死的，几乎是村子里出了名的。

什么烧烤蛋糕小零食，她是坚决不吃，为了长寿，可谓是虔诚的信徒，每年香油钱能掏空小辈给她的孝敬钱。

没想到这么怕死的婆婆，居然在不到六十岁的年纪就得了绝症且时日不多。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唏嘘，

为了宽慰婆婆的心，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几乎都是婆婆平日里最爱的。

但婆婆却没什么胃口，径直跪在镀金的佛像前长跪不起。

嘴里振振有词的祈祷祖宗和诸天佛神保佑自己长命无虞。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婆婆变得更是虔诚，烧符纸请神，一天天的在家里折腾的乌烟罩气。

但为了让婆婆在生命的最后能痛痛快快的，我想发火的那股气就只能憋在心口。

估计是憋的太久了，一个月后我终于憋出病来了。

一大早我就觉得浑身重的像是有卡车压在我身上，浑身都没有力气，老公给我量了体温显示正常。

但身体的不舒服也只能让我请假在家待着。

而平日里一贯倒腾佛仙的婆婆居然破天荒的静了下来，甚至还贴心的给我炖了汤。

“小妍，来喝点汤，身子垮了可不行啊。”

喝着婆婆给我准备的汤，我心里那口气终于也算畅通了。

其实也是因为儿子年纪还小，天天被婆婆和一群神神叨叨的人日夜在家里闹着导致睡眠不好。

我们大人忍忍就好了，但小孩子可不行，为此我还将儿子送到了娘家让我爸妈照看一段时间。

眼见婆婆估计不在佛神上面寄托希望了，我也琢磨着是不是该接儿子回来了。

但下一秒，我就从汤里喝出了一个小碎渣。

我皱着眉头吐了出来在手里碾了碾。

“妈，这个怎么看着像是黄符纸的碎片啊。”

婆婆定眼一看，眼神很快就恍了过来。将我手上的碎渣朝着垃圾桶扔了去。

“诶呀怪我，这家里到处都是烧的黄符纸，可能我端过来的时候正好有没烧完的飞进来了，你放心以后我都不在客厅烧了，不过这个汤可是好东西，你得多喝。”

听到婆婆这么说，我也就没想太多。

以往婆婆在家里烧起来几乎都是十几捆二十几捆的烧，被她供奉佛像的那个房间烧的整个墙面都是灰扑扑的。

我计划着等婆婆离身之后将整个家里重新粉刷一遍，所以就由着她烧去了。

我本以为第二天身体会好多了。

不想身体状况却比前一天更糟糕，我觉得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老公看我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坏了。

“老婆你没事吧？你看上去很不好！”

有多不好？

我拿起手机照了照，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的脸色无比惨白，甚至整个人看着都像是老了十岁一样，法令纹和眼周的纹路显得尤其清晰。

而我的眼窝也乌黑无神，甚至有几根白色的头发掺杂在我的发髻之间。

我被我的状态吓到了。

老公请了假陪着我去医院检查，但怎么都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医生得出的结论，我估计是累成这样的。

但无论我想怎么解释，都没有办法去解释我现在的情况。

但好在我生病以后，婆婆就安静多了，除了每天烧一沓黄表纸点上三根香，不像以前那样疯狂了。

喝着婆婆给我煮的鲫鱼汤，我朝着她道谢。

“妈，真的谢谢你，本来应该我照顾你的，没想到我生了这么个怪病。”

婆婆倒是心宽。

“小妍瞧你说的，都是一家人你说这种话干嘛？要是可以的话妈把命借给你也行，我相信如果是我的话，你肯定也会愿意将命借给我的。”

虽然说什么借命不借命的很忌讳，但我现在这种状态了，能听到婆婆说这种说，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谢谢妈。”

“是我谢谢你才对啊小妍，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但很快我就呛到了。

###第2章 染血的黄符

婆婆煮的鲫鱼汤估计是没过滤掉渣渣，我喝着总觉得硌嗓子的很，我不想和婆婆说这种伤感情的话，只能借口我喝不下了。

但婆婆却劝我多喝一点，那样身体精气神就会好。

我拒绝不了，只能皱着眉头一口全部闷掉了。虽然婆婆是好意，但这么几天下来，我的状态更是糟糕，几乎在闻到汤的味道就能呕血的程度。

我颤巍着身子，双手撑在盥洗池，我有些模糊的视线依旧能看到自己可怖的样子。

凹陷的脸颊，惨白中透着死气的面貌，几乎不到一周的时间，我削瘦的可怕，浑身重的就像时刻有座大山压在我的身上一样。

我之前因为在医院查不出什么毛病时，还将自己的状态发在网上寻求帮助。

直到我无意间看到一条评论，点赞率高的可怕。

【这是被鬼压了吧，还是被人下了降头？我看还是赶紧找个高人看看，不像是普通的病。】

当初看到这个评论的时候我还评论将对方骂了一顿，但随着这几天下来，我感觉到了从脚底升腾起的寒意，我感觉自己无神论的信仰似乎开始了动摇。

那条评论点赞高达排行第五，但我现在却有些开始它的真实性了。

最后，我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

我撩开衣服，身上同样没有血色，我计划晚上老公回来的时候送我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彻底检查一番。

然而一股鱼腥味似有若无的飘了进来。

我头脑一昏险些昏倒，一股股反胃到要将肠子吐出来的感觉震荡在我的胸腔之间。

想到婆婆炖煮的鲫鱼汤，我忍不住身体反应呕了一口血，扶着墙却看见厨房地上一条鲫鱼正翻着白眼看着我！

它尾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明明已经没有生机，却还张着嘴。

我心底的恐惧不由得升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天昏地暗朝着地板倒去。

好在我眼疾手快恢复了一丝理智，仅仅握住门把手这才让自己身子站住。

只是原本门口的那条鲫鱼却已经安详的躺在了灶台上。

难不成是我产生了幻觉？！

我晃了晃头看见婆婆嘴里似乎念念有词，手里捏着黄纸还沾着点斑驳的血迹走过来将符纸放在碗里，而后倏然回头朝着我咧嘴一笑。

“小妍，你干嘛出来啊，躺床上多休息啊。”

笑容瘆得我心头发慌，我强忍着心底得不适拧着眉头问道，“妈，那个碗是什么？”

看着那个染血的黄符，我生了股不好的念头。

当初我和那个评论相互反击的时候，那个人就说过，用黄符加公鸡血。

但那人ip显示却不是国内的，且最后一次回复我的话只有四个字：

好自为之。

听到我问的，婆婆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咯咯的笑起来。

“这个啊，一个老神仙告诉我的好法子，这种黄符泡在公鸡血里面到时候供奉在神像的神龛前面，可以保佑我长命百岁的。”

婆婆看着我，神情坦荡荡，眼底闪过欲望。

我一个重本毕业的大学生，什么时候也变得和婆婆这种老一辈人一样相信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猜忌。

然而一场午睡差点让我以为自己就死了！

不知怎得，我忽然陷入一片漆黑当中，周围都是粗重的呼吸声，却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起初是一个，紧接着是两个人，再然后是三个四个成群的呼吸声包裹着我。

我压抑的心到达了极致，捂着自己的头狠狠的叫喊了出来。

瞬间一道白光闪过，我眼前朦朦胧胧。

“小妍？小妍！”

听到有人叫我，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睁开眼却发现是婆婆那张放大的脸。

我顿时一口血呕了出来，吐在地上。像是晃神了一般看着地上的鲜血慢慢变成黑色冒着黑气，恐惧渐渐蔓延全身，慌张的抓住她的胳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让我爸妈见我最后一面！”

我强撑着大声喊出来，婆婆急的不行。

“小妍，你放心，死不了的，就是难受点。”

“妈！我好难受，我真的快死了。”我睁大着眼睛，急促的呼吸。

“放心，你这病妈都问了神仙了，死不了的，你忍忍就好了。”

我紧紧揪住枕头，耳畔婆婆的声音再也听不清，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我看了眼手机，老公和我说要出差两天，让我有不舒服就和婆婆说。

我回了好，但却看到有早上有人给我在网络平台发了私信。

我点进去看了眼，正是上次让我好自为之的那个人。

他问我还活着没。

这种话一般人看到几乎都是要破口大骂的，但我却认真的回了对方。

【你说的那些有真实案例吗？】

对方发了个戴墨镜的表情包，【呦，看来我猜到了，按照时间来说，你还得一个礼拜，不相信就注意自己的饮食里面有没有被人藏了黄符，注意煮过之后可是很难分辨出来的。】

我不相信，还想说些什么，但对方却再没有回复我的话。

等婆婆再次进来的时候，手上端着晚饭和一碗鲫鱼汤。

“诶呀小妍你吓死妈了，还好你们年轻人身子骨好，来，喝了汤养养身体，然后把晚饭给吃了，过几天就好了。”

婆婆将婉递给我，看着那奶白的汤水，我忽然就想起那装在小碗里面的黄符。

我开始发冷颤抖，“妈，今天就不喝汤了吧。”

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但婆婆却突然板起脸。

###第3章 疯狂磕头

“怎么？嫌弃我炖的汤不好？我辛辛苦苦一下午给你准备的东西你就这么不领情？”

婆婆说的很激烈，为了不让她更激动，我只能勉强说出，“我喝，妈，我喝。”

看到我点头后，婆婆原本不恙的脸色转瞬就换晴，甚至还贴切的将碗靠在我的嘴边，喂我喝下去。

甚至在我忍不住呕出的时候婆婆还惊慌的斥了我一声，让我闭上嘴将汤喝进去不要浪费了她的心血。

而等我喝完汤，望着那饭菜艰难摇头说真的吃不下的时候，婆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后就端着饭菜离开了我的房间。

这前后的差距让我的心寒了一瞬，那不知名网友的回复让我如鲠在喉。

我吐出藏在舌根下的碎渣，这一次我看的真切，并不是婆婆说的没有滤干净的鱼骨头，而是一张被炖的失去颜色的细碎符纸。

一股恶寒兜头而下。

婆婆真的给我下降头了？！

我眼前不住的恍惚，不对，世界上哪有这种事情，万物遵循的是科学守则，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我居然还真的信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删除了和那位不知名网友的聊天界面，或许婆婆是看我喝了汤后真的吃不下这才没有强迫我。

回想当初我生儿子坐月子的时候，婆婆也经常给我炖鲫鱼汤，那个时候我喝了确实很滋补身体。

而我现在这种疑神疑鬼的，肯定是因为身体出了毛病这才脑子糊涂信了神鬼之说。

这个破碎的符纸说不定是婆婆在厨房烧纸时候飘进去的。

我自我安慰着，但半夜，我又毫无征兆的发了高烧，我额头滚烫，嗓子沙哑说不出一句话来，屋子里漆黑一片，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我翻腾着滚下了床朝着外面爬去，不知哪里来的想法，我竟然想去看看婆婆说的那个神龛，她是否真的将那沾了血的黄符供奉在神龛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