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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枪毙他，而且一定要枪毙他！”

1949年8月14日，上海解放后不久，一声枪响结束了一名军代表的生命。

这位军代表，名叫欧震。他曾经是国民党士兵，后来又成为我军预备军官。

而他被枪毙的原因，是贪污及诱奸霸占国民党空军司令部电台原台长毕晓辉的小妾朱氏。

这是上海解放后第一桩贪腐案。

欧震一个国民党兵，为什么能混成我军的军代表？

朱氏后来的结局又如何？

— 以下，请细品 —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打响。

这是我军华东野战军、中原野战军两个野战军，在以徐州为中心，东起海州，西迄商丘，北起临城（今枣庄市薛城），南达淮河的广大地区，对国民党军进行的第二个战略性进攻战役。这场战役历时66天，我军歼灭国民党5个兵团和1个绥靖区部队，计22个军56个师，共55.5万人。

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欧震，就是是在这场战役中被解放军俘虏的。他是杜聿明部队里的一个连长。最早入伍的时候，是国民党青年军202师的上等兵，后来在台州保安队当过排长，后来又被派到南汇警察局任职。

解放战争爆发后，他被调到杜聿明的部队里当连长。

在被俘后，他撒谎说自己是被国民党抓壮丁，被迫当的兵。

那个时候，我军对战俘，尤其是壮丁们，主要以同情和理解为主。我军相信了他的话，就把他给放了，还给了他几个大洋当做回家的路费。

回到老家之后，欧震闲居了一段时间。听说济南开办了警校，他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报名参加。本身就当过警察的他，自然对相关的考核轻车熟路，就这样，他顺顺利利地成为了我国的第一批警察。

1949年，分配到华东局的欧震，随华东局的领导李士英一起南下上海，帮助陈毅元帅整顿上海治安。欧震就这样成为了榆林公安分局的一名军代表，摇身一变成为人民警察。

1949年6月8日，阳光明媚。欧震奉命同公安部的同志们一起查处国民党空军司令部原电台台长毕晓辉的家。欧震跟随公安部的特派员来到了榆林区毕家，他们敲响了大门，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开了门。

欧震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她穿着一件颇为合身的新式旗袍，柔顺乌黑的头发贴肩而下，明眸荡漾、春目含波。

“毕晓辉在家吗？”欧震刻意板着脸，强装严肃问道。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女子声音微微颤抖，听上去有些害怕眼前这些我军的军警。

“你是他的什么人？”欧震又问。

“我是他的二姨太，朱氏”女子说。

欧震心里打起了算盘，原来这个美人儿是毕晓辉的姨太太，她原来姓朱！

“这里还有谁住着？”欧震继续追问。

“还有他的大太太。”女子低声说。

欧震和特派员分别询问了两个女人，然后开始搜查房间。他们在抽屉里发现了几支枪支和一些子弹，这些都是非法武器。

欧震对两个女人说：“你们犯了严重的罪行，应该被逮捕。但是如果你们能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两个女人都吓得哭了起来，不停地求饶。

特派员见状，说道：“不必这样，她们也是受害者，不知道毕晓辉的罪行。不用对她们太苛刻。”

就这样，在两个女子的配合下，公安人员顺利清扫了毕晓辉家所有藏匿的武器弹药、电台、机要文件，并将其贪污的大部分赃款带走。

搞定这一切后，特派员来到两个女人那里点点头，说：“感谢你们的配合，我们会为你们争取宽大处理的。”

说罢，特派员便带队走了出去。

欧震赶忙跟上去，临走之前，他来到两个女人跟前，补上了一句：“你们要保证不再和毕晓辉有任何联系，也不要逃跑！我们随时会再来查看。”

看到二姨太朱氏的泪珠滑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欧震心里一阵带着酸楚的快意。他心里盘算着：“或许今晚，就能搞定！”

是的，毕晓辉是国民党，而且是贪污犯，早已逃往台湾，留下了大太太、二太太在上海。如此美艳可人的二太太朱氏，欧震岂会放过呢？

虽有纪律三令五申，但欧震始终忘不了二姨太的容貌、身材，忘不了那被合身的旗袍紧紧包裹住的曲线。当晚，欧震趁着晚上没有人注意，便摸黑来到了毕晓辉的家。

他敲开门，二姨太惊讶地看到他。

“你怎么又来了？”她问道。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好多问题，你都还没交代清楚！”欧震说着，就走进了屋。

欧震走进屋里，四处张望。他看到了一张红木的大床，上面铺着一床锦缎被子，旁边摆着一张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些化妆品和首饰。他还看到了一些西洋的摆设，如水晶灯、油画、瓷器等，显得十分奢华。

欧震转过头，对朱氏说道：“你可知道，今天上午，多亏我再特派员面前替你美言了几句，你们才能顺利过关，才能不被带走关起来！”

如此话语，哪里算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朱氏沉吟片刻，从红木大床下面的抽屉里摸出了4个银元，颤抖着放进了欧震的手心里说道：“这，这是一点小意思。欧警官，请你多，多帮帮忙。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没想到欧震一把抓住了朱氏的手。

“你不用担心。”欧震说道，“我是主管你们这个案子的专员，只要你懂事，我会帮你的。”

说罢，欧震在朱氏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一下，继续道：“只是不知道毕二夫人，哦，不，现在是朱小姐了。不知道朱小姐，准备如何报答我呀？”

朱氏，心里一紧，默默低下了头，嗫嚅地说道:“随你，只要我能办到。”

夜正深，云正浓，月正黑。

欧警官睡着了，心满意足。

朱小姐没睡着，满心愁绪。毕晓辉只是把她当作一个玩物而已，从来不关心她，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来找她。

现在这个“欧警官”，又会如何呢？

欧震喜欢朱氏吗？大抵是喜欢的吧？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一见钟情”。

只是不知道，这种“一见钟情”，到底是爱更多，还是欲更多了。

总之，不满足于一次的云雨，欧震更想永远占有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为了不被人发现，欧震找到被警局留着帮忙的上海旧警察，让他们帮他在附近一个僻静的小巷里租了一间房子，并且把朱氏安顿在了这个地方。

而朱氏，也把自己的“小金库”掏了出来，放进了这个“新家”。原来，毕晓辉还藏了一笔贪污款。这些钱别人不知道，可是朱氏知道在哪里。她原本是准备等着风声过了再去取的。眼下有毕晓辉护着，她自然是提前取出来，和毕晓辉过“二人世界”咯。

二人拿着这笔钱，购买了一些家具，竟然真的大摇大摆地过起了同居生活。

犯罪分子，总是会放松警惕的，欧震也是如此。

和朱氏同居一个多月以后，欧震放松了。趁着办公室没人，无所事事的他，居然把银元摸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边抛边接，玩得津津有味，然而他根本没有发现，办公室门只是虚掩着，根本没有锁好。

就在他沉浸在银光闪闪的世界里时，一个人突然推门而入，打断了他的快乐。他本能地将银元扔回抽屉里，但这个动作却被来者看在眼里。

来者是老刘，榆林分局的局长。他是来找欧震谈工作的，却没想到撞见了这样一幕。他心里一惊，难道欧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知道，在当时的公安队伍里，银元是一种稀缺而又贵重的货币。享受供给制的民警很难搞到银元，除非有特殊渠道或者不正当手段。欧震不是原来的上海旧警察，也没有上海的亲戚朋友，他怎么会有银元呢？

老刘没有当场揭穿欧震，而是装作没看见，和他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告辞。出了门，他立刻叫来部下，让他们对欧震进行调查。他觉得这件事虽然小，但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查清楚欧震到底有什么秘密。

欧震感觉到了老刘的异样，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老刘已经派人盯上了他。很快，他就被传去问话。他死不承认有银元，他编了一个谎言说：“银元是朋友送的。”

欧震心里明白，这不是一枚银元的小事，而是关系到他诱奸霸占国民党姨太太朱氏的大事。他更明白公安有着铁的纪律，一旦说出真相自己必然人头落地。

老刘并没有相信欧震的话，而是继续派人对欧震身边的人进行了解。

最终，突破口还是帮欧震找房子的旧警察。

在闲聊的时候，那位旧警察的几句话，引起了办案人员的注意：“那天，欧震曾对我说是老家要来人，委托我帮忙找个住处。我看那女孩儿挺时髦漂亮的，不像是乡下来的，我猜欧警官的老家可能是山东省城里吧”

有了这个线索，案件有了突破口。

一天下班后，专案组的一名警察悄悄跟踪欧震。欧震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径直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弄堂。

这位警察，正是当初跟着欧震和公安部特派员去毕晓辉家搜查的人之一。他一眼就认出了，给欧震开门的人，正是当时毕晓辉的二太太。

他不敢怠慢，立刻跑回局里，将情况上报给了刘局长。刘局长带队前往，当场抓获欧震。

看着那么一大堆警察，把欧震像小鸡仔一样提溜着，朱氏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她抽泣着，将欧震威逼自己和他发生关系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来，并且也将毕晓辉剩余的赃款埋藏点全部交代了出来。

朱氏的竹筒倒豆子，和现场指认。让专案组很快确信，她说的话全是真的。欧震的犯罪事实被很快查清楚，刘局长带着卷宗，将一切汇报给了李士英。

李士英听后，勃然大怒：“他怎么敢！”

“队伍南下之前，三令五申。这个家伙才到上海几天啊，啊？！此事，性质恶劣，必须严惩不贷。你们不要怕丢人，必须公开处理。”

“表面上是一个欧震，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欧震在蠢蠢欲动。上万人的队伍，出一两个败类，很正常。但必须严肃处理他们，只有这样，才能够杀一儆百，才能够防止腐败蔓延，防止队伍腐化，明白了吗！”

“这件事，我亲自去和陈市长说。”

李士英痛定思痛，拿起一张报告纸，几次提笔，最终落笔道：欧震敲诈勒索、诱奸妇女，目无法纪，应该枪毙，维护纪律！

这张报告纸，被附在欧震案件卷宗的前面，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陈毅市长那里。

陈毅在阅读之后，叹了口气，对秘书说道：“上海人民刚刚才夹道欢迎我军进入上海，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样恶性的案件！如果姑息养奸，我们就要走上国民党的老路了，我们还怎么在上海市立足？！”

“告诉李士英，我同意枪毙欧震，而且一定要枪毙他！”

说罢，他挥毫在李士英提交上来的报告纸上批示道：“同意枪毙”

1949年8月14日，上海解放后不久，一声枪响结束了一名军代表的生命。

这位军代表，名叫欧震。而这一枪，也成了新上海惩腐第一枪。

朱氏在欧震被捕后，也曾被带走问话。但最终她的消息也随着欧震被枪毙而消失了。可能是因为她本身也是欧震案的受害者，所以并没有受到惩罚。同时，也有可能有关部门为了保护她，刻意隐藏了她本人的行踪，替她隐姓埋名吧。

在笔者看来，朱氏主要是毕晓辉案、欧震案的受害者。她在欧震的威逼利诱下，可能没有太多的选择余地。她的行为可能不道德，但不一定是罪恶。

欧震案，让我们看到了权力和欲望对一个人的腐蚀和毁灭有多严重，也让我们看到了对于贪腐现象的坚决打击和清廉自律有多重要。

廉洁，是和谐之本、稳定之根、幸福之基石。

它是人类的共同价值和理想，是人类文明的标志和进步的动力。

唯廉洁常在，公平和正义才能常在。

— 本期完 —

图·文| 史劲

参考文献：

【1】《新上海惩腐第一案》. 纵横，1999.

【2】《上海第一个被枪毙的军代表》.文史月刊 .2008

时间向后，而人类向前，

历史人物会离去，但历史本身不会。

以史为鉴，照出的是千年兴衰，

也是人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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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史劲说真话，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