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维先生说过，殷周之兴亡，乃有德与无德之兴亡，在殷周时期，中国出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德。这个概念的出现。在王国维先生看来是中国政治与文化最大的一个变革，因为这个概念的出现直接给大一统奠定了道德的基础，同时也解决了一个问题，凭什么大一统？我们讲大一统“一”在什么地方。就在这个德上，而“德”字分别体现在伦理、文化、和文明上。

这个就是我们讲中国为什么叫大一统而不叫大统一？所谓大统一就是我们像外国人那样靠武力去征服四方，而所谓的大一统是靠文明来进行包容来进行吸纳，德这个概念是怎么出来的呢？为什么会有这个概念呢？这件事还要从封神榜开始说起，封神榜记录这样一件事情，武王伐纣，根据史记的记载，当周武王把纣王给打败了之后，获得了天下以后，周武王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他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欢天喜地，不像刘邦高唱大风歌，他是什么反应呢？他是自夜不寐，晚上睡不着觉失眠了，为什么失眠了？

因为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武王伐纣这场革命，它的正当性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呢？因为人家商人也就是商纣王，有一个非常完整的正当性的基础，就是我生不有命在天。这句话什么意思呢？他就是说我的性命难道不是由上天注定的吗？这就是商人的政治合法性的来源，这个来源就是来源于自天子，这个天就是天神，我们有神的照顾，我们有神的眷顾，这就是我们的政治正当性，那么他们商人有天有神的眷顾，那么我们周武王，他的这样一场革命，他有什么样的依据？它有什么样的正当性呢？这就是周武王晚上失眠的重要原因，周代人想来想去，想出了一个新的政治正当性，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这个原则就是8个字，非常厉害，他说皇天无情唯德是辅！

什么意思呢？老天爷不是你们商人一家的老天爷。老天爷是大家共同的老天爷，皇天无情，老天爷没有亲情，就这四个字，把商纣王的政治合法性全部给取消了，老天爷帮谁呢？老天爷帮有德行的人，叫唯德是辅，德这个概念就代替了天，成为了新的政治合法性，这个概念，为什么在王国维先生看来是中国政治与文化最激烈的一个变革呢？我们讲一件事情大家就明白了，大家知道，我们中国人与西方人和其他地区的人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中国人没有纯粹的宗教信仰。

像基督教，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其他地方一些宗教，这些地方的人都有一些纯粹的宗教信仰，但是我们中国人对于宗教的态度从来都是实用主义的态度，我们喜欢道教，因为道教能让人长生不老，我们喜欢佛教，佛教能让我们善有善报，我们都是带着目的去庙里烧香的，和菩萨做交易。你去庙里给香火钱你要干嘛呢？你要让菩萨完成你的心愿送子观音给我添个儿子，所以中国人进寺庙不像西方人对待宗教那么虔诚。而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宗教态度，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宗教态度？为什么我们没有像西方一样纯粹的宗教信仰，因为我们在周代就出现了核心的概念“德”。

德和天这个概念，它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天具有宗教色彩，殷商时代，中国搞封建迷信是非常厉害的，那个年代的文字叫甲骨文，甲骨文这种文字就是用来占卜的，用来征求天意的，商人他们要祭祀天，需要多长时间呢？要整整一年的时间，这种仪式，这种繁琐，时间之长，都是让人出乎意料的，基督教进入到中国之后。中国人要翻译圣经，基督教中有一个最核心的概念，叫god，我们中国人把它翻译成上帝，上帝这个词，在中国历史上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就是在殷商时期，当时我们把天看成一种神，看成一种帝王，当时我们不再依靠天，而依靠德行，这叫人文理性，所以中国人用人性代替神性比西方文艺复兴要整整早了数千年。

所以我们中国从很早开始就没有纯粹的宗教信仰，但是我们也不取消宗教信仰，我们对于宗教的态度是孔夫子的态度存而不论，敬鬼神而远之，所以，这就是德的概念主题思想，从周代开始就明白一个道理，天命无常，民心如水，就是天命和民心这两个东西是天底下变化最快的东西，天命是无常的，风云变幻，今天不知道明天，民心如水，民心就像女人的心一样，海底针摸不透，它一直处于变化之中，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那就要靠德，有德者居之，然后为政以德。

中国是把政治和道德紧密结合起来的，这个跟西方有很大不同，西方政治学之父是马基雅维里，马基雅维里写了一本书叫君主论，这本书里边讲了很多的阴谋权术，那么为什么西方人把马基亚维利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物作为政治学之父呢？因为马基亚维利开创了西方政治学的一个传统，叫政治的归政治，道德的归道德，什么意思呢？好皇帝未必要当一个好人。中国不一样，中国是要把政治和道德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如果我们没有道德上的感召力，对老百姓就没有号召力，这就是我们中国人政治观念，那么这种德行是虚无缥缈的吗？也不是，这种德行叫敬德保民、以民为本。最大的德是什么呢？最大的德就是5个字：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