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冲到我面前，死死地拽着我的手。

“啊sir，快点跟我来！”

“我家下水道突然有很多红色的液体冒出来！我怀疑楼上出人命了。”

我从没有想过，第一天上班巡街，就遇到这种事情。

从那天开始，麻辣火锅，成了我的噩梦

01巡街

2017年12月17日晚，旺角广东道附近，一名中年女性死死地拽住巡警的手。

“啊sir，你快点跟我来！”

她语气中带着恐惧。

“这位女士，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家的下水道可能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突然冒出很多红色的液体，味道很腥臭，还有一股股的消毒水味道。”

我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连忙看向一旁的师兄。

“女士，麻烦你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和提供详细的地址。”

女人神情焦急。

“啊，就在前面的万福楼。”

“我刚刚在浴室洗澡，就发现下水口的情况不对，水越流越慢，我拿马桶拔子吸了一下，不但没有让水流下去，反而涌了回来。”

“那些反涌回来的水，全都变成了红色，还有很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我怀疑楼上的人扔了某些东西进下水道，那么重的血腥味，肯定有问题。”

师兄点点头，“你家几楼？”

“我就住在一楼，啊sir，要不去看看吧，我实在有点害怕。”

“好，你带路。”

我和师兄跟着女人走进了她家的浴室。

浴室不大，只有一个小小的浴缸，是日式的简约风格。

此时，浴缸中，积满了血红色的污水，一股血腥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简直就像一个放大版的火锅汤底。

师兄走到浴缸前，仔细查看污水中的杂质。

“这些碎渣看起来很像内脏。”

我强压住胃里的不适。

“会不会是猫狗之类的，我之前听过有一起虐猫案，就是把死猫切碎后塞进下水道冲走。”

“现在很难确定，我先报告总台……”

很快，我和师兄就从一楼来到二楼。

“师兄，这里的消毒水味道更重了，会不会就是这层？”

“我们先查看一下，增员很快就会到了。”

二楼只有两户人家，我们分头行动，准备敲门查看。

我刚走到202门口，门就打开了。

一名青年男子探出脑袋，“啊sir，你们这么快就到了？我才刚刚打完999报警。”

我有些莫名奇妙，“你报警了？”

“是的，刚刚才挂上电话。”

“出什么事了？”

“我刚刚出门扔垃圾，隔壁201的女人问我借手机，说她家的下水道堵了，她要找她老公。”

“借手机？她没有手机吗？”

“她说她电话进水了，我看她一脸着急，就借给她了。”

就在这时，师兄在201门口弄出的动静越来越大。

我和青年都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她不在家吗？”

“不会吧，刚刚还在的，不过我发现她很不对劲，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看得我直发毛。”

“那你报警是因为什么事？”

男人突然一颤。

“啊sir，我怀疑她屋子里有死人，我给她手机的时候，从她屋子里闻道好大一股血腥味！”

“还有，你闻闻我手机，她拿去打电话之后，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男人说完把手机递给我。

的确，不用靠近，就已经能闻到那股消毒水和血腥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啊sir，就是这样，我心里好不踏实，就打了999，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你认识201这家人吗？”

“嗯，认识，不过不熟，我只知道女人姓曹，没见过她老公，她和她女儿住在这里。女儿叫小灵，很乖巧的一个小女孩，不过……”

“不过什么？”

男人压低声音，似乎怕说的话会被对面的女人听到。

“我怀疑，她经常虐待自己的女儿。”

我愣了一下。

“虐待？”

“是的，我有好几次晚上回来，经过门口时，听到小灵的惨叫声和哭声。”

男人顿了顿，似乎也不太确定。

“不过我也只是猜的，我没有亲眼看见，平时见到小灵，又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她经常都会和我打招呼。”

“那你今天有没有听到特别的声音？”

“那倒没有。”

“小灵呢？今天你有没有见到？”

“也没有看见。”

我们说话间，师兄那边还是一直在敲门，但是屋里却一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你确定，她刚刚是回到屋里了？”

“我肯定她是回去了，不过在我打电话期间有没有出去，我就不知道了。”

我皱了皱眉，按照男人的说法，他刚刚挂了电话，我和师兄在楼下上来也没看到有人下楼。

这么一会时间，她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很可能女人就在屋子里面，由于某种原因不肯开门。

想到这里，我立马把猜测告诉了师兄。

“嗯，很可能就是你猜测的情况，我们等其他伙计到了再破门进去。”

没多久，支援的伙计到了。

一打开门，一股更加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

灯全部亮着。

地板上，凌乱地分布着几个鲜红的血脚印。

屋子里静悄悄的，似乎真的没人。

但却弥漫着一股让人难受的气味，阵阵的血腥气似乎把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202的男人站在门口探头张望，脸上却已经露出了恐惧。

“没……没人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外露的皮肤，能明显看到鼓起的小疙瘩。

“去房间看看。”

支援的伙计提议道。

屋子有两个房间。

我和师兄进了右手边没有锁上的一间房间。

里面空无一人。

看摆设，应该是女儿的，几乎没有学习之外的陈设，靠墙放着一张小床。

另一边的窗户下放着一张书桌，上面还放着摊开的作业本，似乎还没有写完作业。

就在我们准备走出房间时，另外一边传出一声惊叫。

我和师兄连忙跑到隔壁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床上坐着一个人，窝在角落一动不动，昏暗的房间根本看不到脸部，渗人至极。

我被这种情景吓了一跳，顺手按下了灯的开关。

顿时，房间大亮。

床上坐着一个女人。

此刻，她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部。

透过头发的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惨白的皮肤。

应该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

只是，她完全没有理会我们几人，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无动于衷。

“这位女士，有人举报，说下水道堵了，怀疑问题出现在你家这里，我们要对现场进行查看。”

师兄首先发话。

女人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我对这个女人的反应觉得很无语，如果不是遮住她脸部的头发有轻微的浮动，证明他还有呼吸。

我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既然是下水道堵了，问题应该在卫生间，留个人看着她，阿伟，我们去卫生间看看。”

“是，师兄。”

师兄没有理会床上的女人，带着我走出了房间。

然而，就在我们刚推开卫生间的门时，就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里面的布局和一楼几乎一样。

满地血水，一具被分解的不成样子的“人体”浸泡在小小的日式浴缸里面。

看个头，应该只是个10多岁的孩子。

旁边的马桶里，胡乱塞着各种切块的“内脏”和“骨头”。

上面还漂浮着大量的辣椒，中间漂浮着疑似“脑花”的东西，却只有一半。

血肉模糊，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混合着类似“脂肪”的淡黄凝块，一眼看上去，犹如一锅“牛油火锅”。

现场触目惊心，我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吐了出来。

师兄也是满脸苍白，我估计在他的从警生涯中，还未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

“呃……”

后面的伙计捂住嘴，掉头就往门外走去。

师兄仿佛是从喉咙中挤硬出一句话，“8813呼叫总台，旺角广东道万福楼201发生命案……”

02渣男

O记（重案组）的伙计很快就来到现场。

街道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

随后，O记组长周sir，法医都赶到现场。

女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不过她依然神情默然，对外界的一切不管不顾。

我和师兄此时已经站在一旁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借此平复心中的惊天骇浪。

周sir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师兄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来汇报。

“隔壁202的业主说她姓曹。”

“不过，从我们破门进屋后，她一直没有说话。”

周sir皱了皱眉。

“她有其他家属吗？”

“202业主说她有个老公，但从来没有见过。”

“他借了电话给女人找他老公，发现情况不对，所以报警。”

“借电话？”

我示意一旁正在做口供的202业主，“是的，就是那位。”

周sir喊了一声，一名重案组的伙计就把人带了过来。

“先生，你找一下女人刚刚拨出去的电话号码，我们需要找这个人了解情况。”

男人拿出手机翻了翻，脸色有点怪异。

“啊sir，应该是这个电话，不过，对方没有接听。”

就在此时，法医也走了过来。

“死者，女性，年龄在12岁左右，死因现在无法确定。”

“马桶里的‘内脏’有缺失，还有烹煮过后的痕迹。”

“四肢都在，死者生前的腿上有很多旧伤，疑似长期遭受虐待。”

“按照现场分析，我怀疑死者缺失的部分，很大几率是被切碎后丢入马桶和下水道冲走，所以导致了部分管道堵塞。”

虽然已经有了部分猜想，我也被法医的现场报告，震的脱口惊呼。

“12岁，难道是她女儿！？”

法医看了我一眼，微微摇头。

“是不是她的女儿，现在不好说，必须回去做了DNA对比之后，才能确定。”

“不过，这么残忍的现场，我也是第一次见。”

周sir脸色阴沉无比。

他转身走到冲锋车旁，隔着窗口对着女人沉声问，“是不是你女儿？”

女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

周sir挥了挥手，“你们先把她带回警局。”

车刚离开。

现场取证的伙计出来了。

“厨房发现一把沾血的菜刀，客厅的凳子，茶几都有飞溅的血迹，地上的脚印也和女人的码数对得上，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指纹……”

“全部带回去化验。”

法医把死者的残骸、证物装到几个袋子中，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

化验结果和现场的猜测几乎一样，菜刀上只有女人的指纹。

采集到飞溅的血液也证实属于死者。

也就是说，死者是被女人用菜刀进行分解。

周sir马上提审了这个姓曹的女人。

“姓名？”

“……”

女人没有回答。

“死者是不是你的女儿？”

“……”

“你杀了你女儿？”

“……”

女人一直没有说话，态度非常不配合，她完全不理会周sir的提问，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呆坐在椅子上。

这种情况，让周sir觉得非常棘手，他决定暂停审问，等所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再作打算。

很快，法医那边就传来消息，死者正是这女人的亲生女儿。

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一切就不一样了。

周sir再起提审。

“曹女士，我们已经确认，死者就是你的女儿，从你家里收集到的证据足以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

周sir突然提高音量。

“说！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

“我很明白告诉你，就算你一句话不说，我也能指控你，我建议你，好好配合，争取从宽处理。”

听了这句话，女人呆滞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她缓缓抬头，无神的双眼，逐渐聚焦。

接着，她恨声说了一句。

“她本来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