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带头霸凌我的人，成了我的继兄。
噩梦从少女时期延续到今天。
“是不是我死了就能摆脱你。”
宋喻点头说：“对，除非你死，不然别想逃。”
如他所愿，我死了。
死在了18岁那年。
而宋喻，在看完我留下的日记后，彻底疯了。
1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好到家。
我看到上面的来电人，心中一颤，立马丢掉手机。
手里的诊断书已经被我揉成一团。
电话又响了，我捡起按下挂断键。
天边最后一点霞光落在屋里。
我坐在客厅，把诊断书一点一点展开来。
又揉成团，又展开……
我拿起打火机，将它烧成灰烬。
“胃癌晚期，尽快通知家人住院吧。”
“我没有家人。”
对面的医生，面无表情，
“也要尽快准备住院了。”
桌上的手机忽地屏幕亮起。
又是宋喻。
猛地腹部开始绞痛。
未开的电视机，映照出自己有些发白的脸。
2
宋喻是霸凌我的人，也是我重组家庭的哥哥。
他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将垃圾桶倒扣在我的头上。
对着全班说，“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新领到的书被他抢过去，丢在地上，任凭别人踩来踩去。
晚上回家，宋喻却站在我家客厅里。
妈妈走过来让我叫他“哥哥”。
她前几天就给我说过，宋叔叔还有个儿子，过两天搬过来。
居然是宋喻。
在学校恶魔一样的人， 在爸妈面前换了一张脸。
揉着我的头笑得温柔，叫我“妹妹”。
这场旷日持久的霸凌从初中开始，一直绵续到十八岁那年我和家里断绝来往以后，才得以短暂平息。
可即便我上了大学，宋喻还是阴魂不散。
每周五准时跨越半个城市，从他的学校赶来我的学校。
把我堵在宿舍楼下，引来一群人围观，当众逼我回家。
好像我成了没良心的白眼狼。
明明他才起那个始作俑者。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我在大学这个广阔天地，仍旧不敢抬头走路。
以至于我现在看到他的名字，仍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3
我蜷缩在沙发上，饥饿感与疼痛相互纠缠。
有人敲门。
迷迷糊糊间，我从沙发上下来，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在看清门来人时，所有睡意全部惊醒。
我没接电话，宋喻直接找了过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几个月了。
他又穿着一身西装，十分得体。
宋喻就像变色龙，非常善于伪装。
只有我见过他这身皮下最恶心的灵魂。
“姜绾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隔着门我都在发抖，我就是这么害怕他。
他大力地敲着门，邻居都被叫了出来。
我知道，我今天不出去，他是不会走的。
他甚至可能还会叫来一大堆人，重新上演大学的戏码。
这种事他很有经验。
我打开门，结束这场闹剧。
“姜绾，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质问着走进屋子，皱起眉头四处打量。
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烟灰缸，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我没有回答，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
没好颜色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宋喻懒得看我，转头注意到电视柜上的合照。
“你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不和家里来往？”
“我早就说过，不要和这种小混混待在一起。”
“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听着他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宋喻支配的校园时期。
“姜绾谁让你留长发，剪了。”
“裙子不好看，换掉。”
“我给你选的衣服呢，为什么不穿。”
“把牛奶全部喝了，不准浪费姜绾。”
……
烦躁的摇了摇头，我朝他吐了一口烟，打断他的没完没了。
“关你什么事，宋喻。”
“他有名字，他叫周放。”
宋喻呛了两口，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烟，摁熄。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赶紧去洗澡收拾一下。”
“跟我回去，今天是阿姨的生日。”
我妈，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了。
人家都说，有后爸必然会有后妈。
果然不假。
我哭着告诉她，宋喻霸凌我，求她救救我。
她却叫我算了，这个家不容易。忍一忍，不然家又得散。
4
宋喻推着我去浴室，他的命令我从骨子里还是不敢反抗。
当我收拾完毕出来时，房间被打扫过了。
茶几上的烟灰、垃圾都是收拾了。
沙发上堆放的衣服，也全部叠了起来。
他这是唱那出，好哥哥人设？
宋喻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这衣服不好看，换一件。”
我在上大学之前都是没有穿衣自由的。
宋喻走进我的卧室，推开衣柜挑选衣服。
他又开始了。
“宋喻，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到底走不走？”
挑衣服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关上了衣柜。
车上，我坐得不太安稳。
一方面，我厌恶和宋喻单独相处，他身上的味道让我想吐。
另一方面，腹痛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现在，饥饿感与疼痛爬满全身。
我抓住面前的安全带，手有些抖。
“你很冷？”
我摇了摇头。
宋喻还是很贴心的调高了空调温度，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难道真的变了？
当然，这只是错觉。
并且这种错觉只维持了几分钟。
他将车停在了一家商场。
他还是对我的穿着不满意。
商场里，他我挑了一条裙子。
白色无袖连衣裙，这就是他口中端庄的衣服。
宋喻的口味还是没变。
可是，我变了。
我没接他递过来的衣服。
他也不恼，翘着二郎腿坐在等我选。
这里的衣服和我格格不入，我还是喜欢简单的牛仔裤配卫衣。
在宋喻目光的跟随下，我选了一条及地长裙，一件长袖外套。
“你很冷吗？现在都7月底了。”
“赶紧去付钱吧，还走不走了。”
他倒是没再反驳，拿着小票去结账。
5
很快，宋喻带着我回了家。
这个家，我已经五年没有踏足。
不少陈设都换了新的。
妈妈看起来老了很多，宋叔叔还是一样儒雅。
吃饭的时候，宋叔叔夹了很多菜给我。
“绾绾瘦了，多吃点。”
“以后要常回来。”
他有些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样温和的父亲，怎么会生出宋喻这种人。
我很饿，却没有胃口。
勉强夹了面前几样菜，一进口就想吐。
在我妈投来的异样眼光下，我逼着自己吃完了饭。
宋喻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给我妈。
她笑着接下，还不忘念叨，
“哎呀，花这些钱干什么。”
目光又落在我的身上。
我什么都没准备，埋头吃饭。
又是这一招，孝顺的继子，没心没肺的亲生女儿。
两两对比，不要太明显。
宋喻总是有各种方法让我难堪。
6
饭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翻看以前的照片。
一同回忆起曾经温馨的日子。
哪怕翻到底，我的照片也只有寥寥几张，剩下的都是他们一家三口。
我就是一个多余的人，不该来这的。
宋喻带着我去曾经住过的房间。
“阿姨定期都会打扫的，就是在等你回来。”
真是好笑，我回来做什么。
这个家早就没我的位置了。
“还有这里，是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宋喻推开衣柜门，里面放了五份礼物。
我和宋喻的生日只相差十天，所以妈妈选了中间的一天，给我们庆祝生日。
自她和宋叔叔结婚，我就再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日。
“绾绾，搬回来吧。”
宋喻握住我的手。
空荡的房间，单独的两人，皮肤的触感……
脑袋里轰地一下，发出了破碎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