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突发罕见病,性命攸关,全国只有一位医生能救。
正是我的未婚妻,沈清歌。
我本以为家人得救,却不想在上手术台的当天,沈清歌突然失踪。
我在手术室外,一遍遍地拨打着一个关机的电话。
直到我的亲弟弟变成了一具尸体。
当晚,我爸妈状况急转直下。
却是沈清歌的干弟弟接听了电话。
“我有点咳嗽,正让我姐陪我看病呢,有什么事?”
我急切追问。
“不是说好了今天手术吗?她什么时候能到?”
那边传来沈清歌的声音。
“再等一会儿,我就到。”
可是,来不及了。
沈清歌没有赶到,死神却来了。
1
“沈医生不来,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接下来的手术。”
护士为难地说。
“就算可以临时借调医生,但是大家都没有执行手术的相关经验,恐怕成功率十分渺茫,如果林先生可以联系到沈医生,就好办多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
“好、好,我尽快联系,麻烦你们尽量拖延一下……”
说到最后,我已经带上了哭腔。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
沈清歌不来,就算强行进行手术,也保不住我爸妈的命。
今天上午的我弟就是一个例子。
他被下达病危通知,沈清歌却不知所踪。
我努力从联系人中翻找着电话,手已经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但得到的结果却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
医院被逼无奈,只能临时组建了手术组。
却没能救回我弟的命。
爱笑爱闹的大男孩,就那样在手术台上变得冰冷,死不瞑目。
我甚至没有时间为他好好哭上一场。
护士就又递来了我爸妈的病危通知书。
我疯了一样联系所有认识沈清歌的人。
大家都说不知道她的下落。
直到拨打到沈知白。
他接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
“我有点感冒,我姐正陪着我输液呢,你有什么事?”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我声音嘶哑,崩溃地问道。
“今天不是定好的手术日期吗?为什么沈清歌会去陪你!”
或许是沈清歌听到了我的声音,她接过电话。
“事情太多,我忘了。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吧。”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明天吧”,甚至还带着明显的不耐。
我的眼泪流了满脸,却腾不出手去擦。
病房内仪器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的倒计时,我顾不上追问,苦苦哀求道。
“清歌,我爸妈刚刚被下病危通知书了,如果不能快点做上手术,他们就要死了!我求求你现在就……”
沈清歌烦躁地打断我。
“你爸妈的病历我都看过,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明天再进行手术也来得及……”
我泣不成声。
“求你了,我弟弟已经死了,我不能再没有爸妈……”
沈清歌烦得要命,却最终还是被我求动了。
她冷冷地说:“我现在就回去。”
沈清歌回来了,我爸妈有救了。
我欣喜若狂,连忙告诉等在一边的护士,求她们做好术前准备。
却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啜泣。
“姐,我真的好害怕……”
2
“知白别怕,姐姐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是沈清歌的声音。
我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温柔地和我说过话。
沈清歌完全忘记了电话对面的我,和我生死未卜的父母。
她只是焦急地宽慰着沈知白。
我吸了吸鼻子。
“沈清歌……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沈清歌像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存在。
她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嘟嘟的忙线音像是一记重锤,敲得我心脏发闷,几乎喘不上气。
还不等我平复,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
护士匆忙跑出手术室。
“不是说沈医生会过来吗?病人的情况很危急,她如果再不来,就要没救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
我要亲自去找沈清歌。
沈知白家附近就有一座医院。
她大概率会在那里。
路上,我迫不及待地催促司机快点,再快一点。
只要多快一秒,我的父母就多一点活下来的可能。
可是我们却堵在了半路。
不顾医院相距甚远,我扫了个单车,一路骑过去。
找到沈清歌的时候,我双颊涨红,气喘吁吁。
“沈……”
听到我声音的第一秒。
沈清歌就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不是说了马上就会过去吗,你来干什么?”
没时间再为她的态度伤心。
我猛地喘了一口气,拽住她的衣袖。
“手术已经开始了,你快点跟我回去。”
沈清歌不耐烦地甩开我。
“你闹什么?没看到知白现在这么害怕吗!?”
她转过身,我看到被她抱在怀里的沈知白。
沈知白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闪着无辜的光。
“姐夫,我的ptsd发作了,真的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沈清歌更加心疼了,连连挥手让我赶紧离开。
可是,在沈清歌看不见的地方,沈知白的眼睛分明闪着挑衅的光芒。
可是,我并不像之前那样,因他们的亲密而心痛。
我只是不解。
已经没了一条人命。
为什么沈知白还能这样无所顾忌地争风吃醋。
我放软了声音,恳求道:“清歌,我会在这里陪着知白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但我爸妈的手术真的不能再拖了,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见我哭得可怜,沈清歌的态度终于软化了。
可是她刚转向沈知白,就听到一声抽泣。
“姐姐,一直都是你陪着我的,难道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沈知白泪眼蒙眬:“姐,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沈清歌的腰,竟是半分也不想松开。
沈清歌再次动摇了。
可我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强硬地扯开沈清歌,将她向外推去。
沈清歌双眉紧拧,似是要发怒。
我双膝一沉,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沈清歌……只要这一次,只要今天你能救了他们,要我怎样报答你都可以……”
如果能选择,我也不想这样苦苦恳求,用自己的尊严去博得她的心软。
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沈清歌眉心微动,似是不忍。
最终,她还是向外走去。
我如释重负,接通护士的电话,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是,还没等我张口。
就听到那边犹豫的声音。
“林先生,您的父母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3
安葬了家人后。
我将自己关在家中很久、很久。
曾经热闹的四口之家,如今只剩我一人与三张遗像为伴。
沈清歌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就算她打过电话来,我也没心情去接。
我的所有情绪似乎已经随着家人一起葬入漆黑的地底。
每天只是麻木地上下班,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可我没有想到。
我会在公司外再次遇见沈清歌。
沈知白跟在她的身边,摇着胳膊撒娇。
“姐,我想吃那个蛋糕,可是我的感冒还没好,吃奶油会不会嗓子痛呀?”
沈清歌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吃水果杯怎么样?还能补充一点维生素,我去给你买。”
多么讽刺。
他们还在你侬我侬,我的家人却已经不治而亡。
我垂下眼睛,想绕道离开。
却被沈清歌发现了。
她不耐地皱紧了眉毛,迈开双腿向我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感到淡淡的疲惫。
“午休,现在回去上班。”
沈清歌咄咄逼人。
“你的公司离这里这么远,到这边来午休?”
是啊,沈清歌怎么会知道呢。
为了能负担得起我家人的治疗费用。
三个月前,我就从之前的公司跳槽了。
想到沈清歌可能认为我在创造和她偶遇的机会,我就不禁感到恶心。
“嗯,我先走了。”
我转身欲走,却被沈清歌拦住了。
“还没问你,你爸妈最近情况怎么样?知白的感冒已经好了,他们身体状况允许的话,我随时可以进行手术。”
相伴多年,我不难听出她话中的示弱。
可是,她怎么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我冷笑着讽刺道。
“我爸妈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沈清歌的疑惑做不得假。
“那天路上堵车,我就给医院打电话说推迟手术时间,怎么?他们没通知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我的心脏也一点点沉入谷底。
原来,就算是我的父母真的撑过了病危。
也等不来沈清歌的救治。
哪怕我横跨了半个城市,哪怕我将尊严拱手奉上,任她践踏。
沈清歌也不会去救我的家人。
我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倒在地。
强忍下喉间的腥甜,我认真看向她。
“沈清歌,你在乎过我吗?”
沈清歌喉结滚了滚。
她选择沉默。
其实不需要她的回复,我也知道答案。
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是我追在她的身后,为她的笑而笑,为她的悲而哭。
沈清歌从来都不是能陪在我身边的恋人。
她只是我不断追逐的,一个光芒万丈的背影。
我爱她,因此将她奉入神坛。
可如今,光环褪去,她也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
沈清歌眼神闪烁。
“林泽,你听我说……”
如果是以前,沈清歌用着这样的语气劝我。
那我会答应她的一切请求。
可惜,回不去了。
我笑了笑。
“沈清歌,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