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路遇硝水塘
我用心打量着这群人,站在清河对面,通往苗族村硝水塘路旁的一群人。
此时一个男人正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紧一根烟,吸上两口、吐出一团云雾,很快便和四下里晨暮间山头泛起的雾气融作了一团。是的,他们正欲往山中赶去,只在此暂作片刻的休憩。
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温柔的喉音示意着大家伙儿快些上车赶路,她的身旁,坐着一位男人,此时也从另一扇车窗中伸出手去,招呼着大家伙,那是她的丈夫。
脚跟下,连续几场大雨,把原本崎岖的山路冲刷成坑坑洼洼,稍不注意,汽车就慵懒着在伴随着几声哼哧哼哧声儿过后罢了工。
这时,几个男人走下车来,撸撸袖子,推攘着汽车从坑里拔出脚来。也许,更多的车正在来的路上。
他们要到马场去,那是一块儿各色野花肆意盛放的净土、是埋藏在苗族老妇雪梅心底一份痴痴的爱恋和牵念,因为那里,才能时刻提醒着自己曾有过年轻,更经历爱情。
雪梅站在屋前,拄一根木杖,日子早已在她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命运的鸿沟,像是时刻提醒着她那已是八十岁的年纪,弯驼的背脊从深蓝色的衣服中凸起一座小山来,衣服很旧了,可衣襟两侧的苗绣却依旧可见做工的精美细致。
雪梅不言,站着或是坐着,看着这一群忙着赶路的年轻人,褐铜色的皮肤垒砌起一层层褶皱样,偶有两个零星散落的老牙,在她笑靥间进出。
她颤颤巍巍走回老房子里去,百褶裙左右晃荡着,双鬓的银丝竟也随风附和起来。
她的房屋占地不大,还是泥地,四面红褐色泥墙,一面墙角摆放着一张朴朴素素的木床,柴火整齐地靠墙码放,地下有一个火塘。
陈设不多,却给我这个意外走近的陌生客人一种久违的踏实和心安,此时,一张木框里黑白的半身照映入了我的眼帘。
照片里,姑娘很小,二八芳华模样,着一件颜色鲜艳的苗族服饰,长辫子分作两束,红绳头扎尾作结,顺肩垂落;姑娘身旁的小伙,倒可见得壮实,红润的面色,掩不住的笑容。二人双双依偎,耳鬓厮磨,如此美好的一刻,定格在一九五八年腊月。
雪梅老人从墙上取下照片,侧身坐在床沿,拉起衣裳一角擦拭着相框,我的心一颤。
她的面颊不会再有泪痕了,因为她的眼窝早已深深地陷落;她也再不能说些什么了,独居的生活使她一遍遍温存着那些关于马场上的回忆。
我们也该起身了,走完这段崎岖的泥路,也许,就能遇见花开遍野……
马场·归于静寂故乡
山水被初秋特有的一种朦胧氤氲描写着,如此光景致使太多内心杂绪的存在都显得并不饱满。
远山青色,万物生长,似乎每一片土地与她身上背负的植被都有着一个古老且秘密的约定。
薄雾的轻幻迷离、草木几近枯黄前最后的葱郁、野花漫山遍野盛放得无所边际,人们在宁静中调定心气,此时的心念纯纯。
山那边的牧羊人赶着他的牛羊来了,翻过了老青山、趟过了清水河、赶到风口山上来,漫山的红果子如约挂满枝头,将旧年里远去的足音在一个又一个月夜响彻山谷。
半山腰建起几间茅檐的养蜂人,还在山泉边唱着动人的情歌:
“山对山岩出清泉,采花度岭又攀岩。若要酿得好花蜜,家中情妹是佳人。”
红土地的本色,呈现在连片的庄稼地里,山药的青藤顺着木桩子一个劲儿地向上,野百合的蕊在风中摇晃,那些正劳作着的农户,本身就是这辽阔土地上最迷人的景。
一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走着,采一束野花捧在手心,似一头溪涧的跳鹿,在山水间寻觅,坐看云起时……
每一颗心,都有一份无法替代的情愫和某一道风景永远关联。人生的风景,是物也是人。
苗族老妇雪梅和她那心心念念的丈夫,也许今夜,在梦中重逢……
爱情·像清水河一样自然流淌
有人曾踏月而来,只因爱的人在山中。
这一季的马场花开,我宁愿且更愿相信,它是为了有情人而开,为了一段美好姻缘而盛放。
戴尔卡耐基曾说:“最浪漫的事是爱对了人,幸福就是找一个能够温暖你心的人,慢慢过一辈子,珍惜爱你的和你所爱的人。”
遇见对的人,从来都是人生浪漫的开始。
也许,当他在马场为她的发梢戴上第一朵小野花时,彼此的缘分就已深深地系在了一起。
这世间,有些人初次相识,却犹如故人来归;也总有些人,蓦然相逢,却似已相识好久。
所谓爱情,我想,便是所有的生活细节,都只关乎彼此,只有你和我。当两个人可以抛开身份地位头衔,只剩下文字中你和我两个最直白最纯净的字眼时,这就是爱情。
听闻别人的爱情,体悟人世的温情,像清水河一样,永远清澈、永远流淌出源源不断的希望……
END
文/马晓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