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庆年，今年六十四岁，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

我们村以前叫刘家湾，几乎全村的人都姓刘。

小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父母靠种地供我和弟弟勉强读完了初中。

我不算聪明，但一直是个踏实干活的人。

初中毕业后没再继续读书，十八岁那年就跟着村里人进城打工，做过搬运工、建筑工，后来在一家小厂里学了一点机械维修的手艺。

三十岁那年，经人介绍，我娶了我老婆王芳。

她和我同岁，老实本分，嫁过来后操持家务，省吃俭用，陪我一起攒钱养家。

我们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刘志远，小女儿刘艳。

儿女双全的日子让我觉得特别满足，虽然不富裕，但也算有滋有味。

后来，靠着这些年打工攒的钱，我盖了一栋两层的小楼房，还给儿子娶了媳妇。

媳妇张敏是城里人，模样俊俏，性格也泼辣。

儿子从小有点听老婆的话，我也没太在意，总觉得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女儿则嫁到了隔壁镇，女婿家条件不错，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事情的起因，正是从去年儿媳生了孩子开始的。

儿媳怀孕后，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

毕竟这是我的第一个孙子，有了孩子，家里就更热闹了。

张敏怀孕的时候，我和老伴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身上，买水果、炖汤、照顾她休息，什么都不让她操心。

她的父母住得远，怀孕期间都是我们老两口伺候，没喊过一句苦。

去年腊月初，孙子出生了，是个胖小子，六斤八两。

听到这个消息，我乐得直掉眼泪，心想刘家的香火后继有人了！

我赶紧去镇上买了两挂鞭炮，回家放得震天响，还请了村里的亲戚喝酒庆祝。

儿媳在月子里，我每天都跑去医院和她家看看孩子，心想等孙子满月了就接回来，好好热闹一场。

谁知道，这孩子满月后，儿媳却说她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我问儿子：“你怎么不带孩子回来？”儿子支支吾吾地说：“敏敏的妈妈身体不好，她想回去帮帮忙，顺便让她妈妈带着孩子。”我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想着等过年时一家人再团聚。

腊月二十那天，我兴冲冲地带着老伴去城里看孙子。

我们去了儿媳的娘家，张敏的父母对我们也算客气，端茶倒水，还准备了一桌饭菜。

孙子被抱出来时，我高兴得不行，整整抱了半个小时，舍不得撒手。

孩子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娃。

我心里盘算着，等孙子再大点，就把家里的地和楼房过户给儿子，让他们一家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吃饭的时候，张敏随口说了一句：“对了，爸妈，孩子的户口已经上好了，名字也取了，叫张宸。”

我愣了一下，问：“张宸？怎么姓张啊？”张敏笑着说：“孩子随我姓，这是我和志远商量好的。”

听到这话，我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转头看着儿子：“志远，孩子怎么能姓张？我们家世世代代都姓刘，传宗接代的事儿你怎么能含糊？”

儿子低着头不说话，张敏却抢着回答：“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姓什么不重要吧？再说了，这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随我姓怎么了？”

我气得直发抖，声音也大了起来：“敏敏，这不是姓不姓的问题，这是规矩！孩子就是跟着父亲传下来的，你们这样做，不是要断了我们刘家的香火吗？”

张敏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好看了，说：“爸，您别这么传统，我们这一代人讲究平等，姓张姓刘有什么区别？”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老伴在旁边悄悄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别发火。

我勉强压住了怒气，但心里已经不是滋味了。

饭后，我借口想看看孩子的户口本，张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

打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张宸”，父亲一栏填着“刘志远”，母亲一栏填着“张敏”。

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说，老伴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头子，别太生气，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咱们别插手太多。”我叹了口气，心里却堵得慌。

刘家湾的祖坟就在村东头，那里埋着我的父亲、爷爷，甚至曾祖父。

每年清明上坟时，我都在心里祈求祖宗保佑刘家的后代兴旺。

可现在，孙子随母姓，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越想越气。

我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里充满了委屈。

为了供儿子上学，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

儿子结婚时，我拿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找亲戚借了五万块钱，给他们在城里付了首付买房。儿媳坐月子时，我每天跑前跑后，没喊过一句累。

可是，现在他们却说孩子随母姓是“平等”？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腊月二十二这天，我把女儿刘艳叫回了家。

女儿听我说了这件事，也很气愤：“爸，哥太过分了！你们这么辛苦，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们？”

我点了点头，说：“艳艳，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爸妈年纪大了，家里的地和楼房以后就全给你吧，咱们不指望志远了。”

女儿听了，眼圈都红了：“爸，您别这么说，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儿子和儿媳，我也不打算再提了。

过年时，我会照样去看孙子，但心里那一分热乎劲儿已经凉了。

我不想再争论什么，更不想让这件事闹得一家人不和。

我只是觉得，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感恩和尊重都没有，那再多的付出也没有意义。

至于以后，我也看开了。

村里的老人常说：“再厚的家业，也留不住不孝的子孙。”我不是个有学问的人，但这些话还是听得懂的。

财产是我和老伴的，我们愿意给谁，那是我们的自由。

如果志远和张敏以后能真正明白孝道，我心里还是会高兴的。

但现在，我只想把心思放在女儿身上。

她是个好孩子，不管以后怎么样，我相信她不会让我失望。

人生在世，什么最重要？我想，还是要问心无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