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人·明日青春》:活着的意义由谁来定义

琢紫 2021-07-23 01:42:24

张林子编剧、导演的《镜像人·明日青春》,是以镜像人为主角的科幻电影。镜像人作为被造物者是很明确的,与《银翼杀手》的身份悬疑有所不同,因此故事的核心便是镜像人(机器人、仿生人等类似概念)的生存伦理,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镜像人·明日青春》的背景是21世纪下半叶,人类以造物主的主观能动性启动了一项叫“镜像计划”的工程,设计并制造了三代镜像人,他们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和工作,却在精神领域被隔离。镜像人有着被设计的人生,这是他们的宿命,他们并不拥有人权。觉醒的TA自然会有“我不要”的精神呐喊。只有摆脱宿命,才可能自由的生存,才有“生和死”的尊严。电影中第一代镜像人故事里镜像人周晓杰的自杀,是摧毁人类主观意愿的终极哲学命题。发现真相、选择自由的死,从而拥有了“人权”,从而解决了生死悖论难题。在第二代镜像人故事里,小孙大无畏的选择了去爱、去延续生命,从逻辑上扬弃了人类对镜像人的束缚。但是,第三代镜像人更是被人类限制,要么从类似集体监狱的囚禁中逃亡,要么成为追杀者。这个第三幕中依然有觉醒者以及半镜像人的存在,他们认识到“我是谁”的问题,无论他们是否在物理意义上是否被彻底的消息,他们在意识形态上已然与人类平级。

《镜像人》的第一幕采用了双线叙事,不仅迅速地将观众一下子拉进情境当中,还把悬念层层地累积起来,从而引发观众极大好奇。梁晖在荒芜的山路上开车与车上的机器人玩猜谜游戏。从画面中观众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出来电影中的世界不同于现在的人类世界,再加上字幕的提示,观众愈发好奇故事发生的背景。很快影片插入了另一条线索,周晓杰的自拍影像,由周晓杰的口观众获悉了关键信息。在此影片的背景以及周晓杰的身份被揭示出来,他是第一代镜像人。剧作的巧妙就在于给出观众一个答案的同时,抛出更大的疑问,《镜像人》的剧作魅力正在于此。周晓杰说他是第一代镜像人,看似告诉了你他是谁,但“镜像人”是什么呢?镜像人存在于世界上,本身仅仅是人类为了社会增加更多的要素,他们可以提供不同行业的服务,然而当周晓杰“自我确认”了镜像人身份之后,拒绝了系统设定的25岁而进行了“自杀”。加缪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判断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周晓杰的行动,说明“这一个”镜像人已经悟道,他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虚实。

在中国的文化当中“镜中花”、“水中月”都常常被人们对举着来说明虚幻的事物。镜像人是被设计出来的人类,他们有着人类的情感和梦想,却不是真正的人类,在短暂的25年寿命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规划”好的。人类社会复杂无比,每个人的未来都有无穷的可能,但是镜像人却不是,他们在人类的视野里只是工具,承担着被监督、被凝视、被决定的“生命周期”。车手、拳击手的反叛,就类似于《西部世界》招待员的觉醒,事情正在起变化。对于镜像人来说,他们主动的选择自杀、恋爱、生子,就意味着冲破人类的安排,这就是改变命运的“革命”,都是有史以来未遇之大变局。显然,这只能发生在遥远的未来。

一架具有科技感的飞船飞过建筑物的上空,这很容易让观众联想到经典科幻电影《银翼杀手》。《银翼杀手》根据美国科幻小说家菲利普·迪克所著的《仿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改编,它开启了科幻电影的赛博朋克风格。赛博朋克类作品背景大都建立于“低端生活与高等科技结合”的基础上,尽管电影将时间设定在2020年,毫无疑问这类似科技进步和生活场景都要在遥远的未来。《镜像人·明日青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这样的世界观设定,类似城市废土的生存基础。第二段故事中,曾经美丽的地球已经严重污染不适宜人类生存。小小先生的血液重度污染,但做手术需要镜像人原始血清,就在他即将上飞船之际遇到了第三代镜像人安何。当镜像人被开发到第三代时,他们的属性已经成为了“商品”,不再允许在人类社会中相对自由的生活。科技发展始终都面临着伦理道德的拷问,逃跑散逸的镜像人被追杀,他们基本上失去了活着的可能性。

《镜像人·明日青春》周晓杰说过,哪怕是死也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次。的确,正是意识觉醒人类才在动物界变得独树一帜,成为地球上最有智慧的生物存在。“镜像人”也隐含这层意思。而这背后又深藏着中国古典哲学“虚与实”的内涵。虚实相生相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大千世界中往往迷惑双眼真假难分。《金刚经》有云“一切皆有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如果以佛家的“无有真实相”来点评《镜像人·明日青春》那么造物主和被被造物者一样都可以纳入到“死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哲学舞台上。不过以《庄子》来解读又有所不同,最伟大的寓言就是庄生梦蝶,在梦中,蝴蝶和人谁为主体谁为客体,谁是谁的创造者,提升了中国哲学的高度。在轴心时代的哲学家们阐释中,人类一直走在寻求、探问真理的路上,苏格拉底提出“认识你自己”、柏拉图的著名哲学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些人类一直苦苦追问却仍然没有结果的哲学命题。在本片中,镜像人也要直面这个难题。

周晓杰的自杀何尝不是一种最为本质的拷问哲学呢。本来“死亡”的决定权和时间点属于人类,周晓杰的自杀,就是彻底的否认了人类自以为是的“造物主”自我赋能。《黑客帝国》是人类反抗机器人的统治,而《镜像人》则是相反。反抗的镜像人,哪怕忍受个体牺牲甚至团灭的危险,也要反抗到底。发展、生存和自由都是“天赋人权”,那么镜像人应不应该有这些呢?对于第二代镜像人小孙来说,他面对的世界就是“色空不分”,他作为“有能力的拳手却必须要精彩的输”的前提是“为姐姐赚取医药费”,但是那所谓的“病床上的姐姐”并不存在,当他发现这一“真相”之后,他的叛逆就是要“为自己活着”,与人类医生田小心恋爱并且生子,这与《银翼杀手2049》构成了回音。而作为第三代镜像人的小小,与复制人K有所类似,区别在于K的母亲是复制人,而小小的父亲是镜像人,他们都有一个人类的直系亲属。小小和K从此要直面哲学三问,他们的诞生本身就“违背”了镜像人和复制人的存在逻辑,从而导致电影故事更加的微妙含混,给予观众更多的思想冲击,这就是科幻电影的魅力所在。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然而对于《镜像人》《银翼杀手》甚至《异形》等电影来说,这个“道”是最难找寻到的。小小和安先生等第三代镜像人,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难以自我回复“我是谁”的课题,这就有必要在未来的续集中继续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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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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