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天子•诗刊|诗歌精选第246期

诗天 2024-02-28 14:33:38

作者:叶小松,1964年生人,网名,普鲁米修斯(盗火者),读睡诗社专栏诗人,诗歌写作爱好者。部分诗歌收录于《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歌语言独特,诗绪敏捷,善于从生活的剪影中,挖掘出诗意的土壤,构筑诗的城堡。诗歌有自己独特的意味和特别,有一定的辨识度。

黄昏来时

这个时候我已从锻台上撤了下来,

把俄顷的余生放马南山,

身边的空气会瞬间清凉。

如果再放一放,放一放内心

放一放捶击已久的体力,说不定

整个人也会身如轻燕。

该放的就放一放吧!否则呢?

让有裂痕的时光硬杠?

让人生总揪住星光沉缅?

太阳放不下的是黄昏落下的去向,

人生捉摸不透的,

则是三两白酒经过的柔肠。

能让就让一让,让让风,让让雨,

黄昏来时,甚至还可以让一让

脾气暴躁的太阳。

你是否听出了我的肝肠寸断

读着手中的门牌号码

如读手中的记忆

数字中的尹甸园渐渐消失

梦中的上帝依稀可见

那依稀可见的不是

田间的蛙鸣,而是年少的激情

那婉约的激情哟!

并非夜半人们呻吟的低语

也许那是上帝的训诫

书写出雨中的神迹

她说,你是否听出了我的肝肠断

是否听出了我爱你

我爱你,不是河水泛滥

而是誓言呀,追随了我一生

一世。——

原罪

你们在那儿走来走去

出卖岁月零星的碎银

有时装疯卖傻,有时为了

舐食几滴太阳肢解的冰淇淋

便失去了内心,失去了

根本。——

哎唷,罪的血液

是有代价的。如果没有真诚

何来友谊,何来阳光

何来谱照大地……

秋风凉的时候,我轻捻衣领

轻捻爱,黄昏吹碎了

我的愁绪,吹碎了

江上的风景。万丈光芒的风景

我真的没有去想万古留存

朋友啊,因为我的爱

只是那一时,只是那一刻

作者:蓝冰,现居西安,医生,读睡诗社会员。爱写诗,想被大雨洗净灵魂,想在诗中亲吻滴水的铃兰。

立秋

侧立秋风听乡党唱诵故乡

时间回到果实成熟之前

大片渭水北岸的青色沃野

同我的年龄从倒叙中慢慢滋长

歌声拉近共鸣思乡的回归

故乡的长相越长越年轻,变得陌生

故乡的人却越长越衰老,愈发苍凉

熟悉的面孔,如潮水从生命的海里退去

我在茫茫海面,等待秋风悲凉的应声

那些后生们的名字,能叫上来几个?

人一旦走远,故乡就成了追思的概念

解题的时候,怀念有大把辛酸

收藏恓惶和泪水,在退入墓穴之前

秋天是个收获的日子

对于一个迈向冬天的人,银价高涨

意味着,丢失的黄金会越来越多

夜曲金色沉降

站立高处用眼睛触摸

近距离的金色

天空的羊群踩碎云朵

或者在棉田里收获温暖与逝去

光刺破柔软掌心,逃离热源

一汪湛蓝的湖水飞离大地

我眸子里,收容流浪和诗意

沉醉于夜幕降临前,能亲手

将烽火和佳人藏进卷轴

骊山啊,我面西而望

佛光之手铺开晚照和楞严

目送词句持咒神离,大片残阳倒进血泊

晚风覆船入水 ,闭上眼

船里的夜色深不见底

水命

一个叫李白的人

将喝下的酒变成水

然后因诗死于水命

大风作略,白云匿亡

雪藏天才时,会采用嫉妒的掠夺

比如王勃身披落霞与孤鹭伴飞

戈麦在圆明园以诗断弦

朱湘怀抱英国诗人的共同命运沉江

屈原行吟泽畔悲歌挽怀,投水而去

水命的诗歌,坐上水的渡船

江上绝音沉溺,诗韵饱餐鱼腹

在水里长眠的人,都以诗刻下名字

不如相随

文/晴维

那些都不是隔离的

水与空气的碰撞

火把与预言一齐点燃

在你的刚毅和担责下

迟疑的暮色缓和着游移

一片粉嫩的朝霞

覆在树上不成熟的鸟声

默默地驱赶猎人

此时天已大亮

雨滴搅动了明媚的基调

太阳衔着露珠见你

而你从薄雾中徐徐走来

远离星光来抬眼默认

这一个暗恋的晨

噢,别再说丧气的话

鸟儿在呢喃惆怅又咀嚼欢乐

在拂晓轻盈地撤离

又在夜半飞回挺立的枝桠

她在吸引你的憧憬

和你背包里的乡土气息

她冲在云霄的前面去爱你

别迟疑,日月山的姑娘

文/晴维

倾听这光年之距的遥想

覆没了马蹄声

哒哒地踏入河流的发源地

你要走了,我的姑娘

要隔离热闹的人群

跋山涉水去紧挨千年的雪域

互为比邻唤醒潜伏的朝气

别迟疑你的脚步,去吧

锋刃和掌声一齐叩响边城的门

轻摇那一支迎亲的队伍

哦,别难过,我亲爱的姑娘

暂舍那一道道不屈的豪情

带着草原蒙蔽的轻呼

你要翻越日月山

像勇敢的羊被异域的斜阳牵走

又狂恋地亲吻甘霖和鲜嫩的草汁

久久驻足,哦,别迟疑我亲爱的姑娘

朝着天空挺直你婀娜姿态

迎接初见时的绚丽

姑娘,白云正扑入蓝天的边际

月已离开扑朔迷离的晨曦

一匹又一匹马,将迈过时间的日月山

与寂静同伍,和急促的河流邂逅

风的吻痕

文/心之帆

我确定

我做梦时,没人可替代你到我的梦里

我确定

你到来时,昙花可以开整整一生

我确定

属于光明的你

是夜晚的萤火虫

只需一只,便牢牢勾住我爱的眼睛

当我梦见你

就让我站在你面前,不再唯诺

大胆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一片叶子掉落时

你玫瑰花悄然绽放的抽屉里

藏着我深深地一吻

我确定

对你的爱已渗进骨子里

融入血液里

嵌在时光里

无数个美好

幻化出一个春天

无奈的是

款款向我靠近的你

只是一个梦

清晨,草地上

挂满了春天的泪

逾期

文/心之帆

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梦想已逝。

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恍惚的时光,

在昏暗的街上,

在车厢里孩子的哭泣声中,

在遥遥相望却不再相遇的尽头,

你已远去。

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拥抱这被蚕食的青春,

该以什么思绪结束这令人惆怅的逾期。

你走吧,或着永远留在我身边,

给我璀璨的星空,给我依米花摇晃的枝头,

给我荒野的灯盏,

给我的或许只有一路孩子的欢笑声。

你走吧,离开我,到达那里,或者拥抱我,

紧紧地抱着我,

没有迟疑,

直到不再让幽蓝的回忆攫取我的灵魂。

而我是我,必须是我,

与你完全重合时,必须从痛苦的河流里分出一股清泉。

文/心之帆

我将永远望着你,

也将永恒将你留于心底。

消逝了,仿佛消逝了,

如你,在我的记忆中涟漪如水。

还会再见你吗?

还会紧握你的双手吗?

还会为你拭去眼角的泪水吗?

你的蝶吻,

穿过我多少青春年华?

你,

走过我多少轨迹?

就这样和你互相凝视着,

你清澈的眼睛,湖般深邃,美丽动人,

你海底闪烁的星群,

如缕缕透过寒霜的极光,

遥远可见。

你的路标,

仿佛贯穿我的生命。

怎样给你我善良的心?

怎样给你我血管里、心脏里,每一个

内心深处温热的呼吸?

哦,你小小的手,紧握着我,

又触不可及。

隔着北半球极地的星空,

银色月光,

我想你。

作者:谷与麦,早年从戎,卸甲从文,媒体人,重庆市作协会员。作品见于《人民日报》《新华文学》《昆仑》《西南军事文学》等。诗观:写诗,养性、怡情。

遥望闰土(组诗)

迅哥儿

“说不出话来”

却留下了很多的文字

在故乡,在鲁镇

在那苍茫的暮色里

你的迅哥儿

已老态龙钟

已忧虑成疾

已满目沧桑

乌云压抑着苍穹

乌蓬船向更深的黑暗飘移

你们曾同一口锅灶吃饭

同一条河流喝水

你的筋骨牢牢俯贴大地

迅哥儿的筋骨

却一直在烈火中炙烤

在血泪中煎熬

“地上本没有路

走的人多了

才成了路”

可迅哥儿坐在那把椅子上

好像一刻也不曾离开

那把椅子

一生都在帮他思索

你,应该才是鲁镇上

那个走路最多的人

只是你的痛

是灼痛

迅哥儿的痛

是痛彻

在那个暗黑的世界

只有苍黄、萧索

和悲凉……

银项圈

命里的事

难以言说

一个闰月出生

五行缺土的人

神佛面前许下愿心

把命数,交给了一个银项圈

把宝

押在了命运的赌桌上

从此,香炉和烛台

捆绑着你

一场祭祀

显得愈发神秘

你和迅哥儿

因为这场祭祀

把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演绎出的,却是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神说:命里有,终将有

是的,你有六个孩子

除此,你好像

什么都没有

生活在鲁镇

一生都没有走出

那方狭隘的天地

故乡的灰暗

却压抑着

另一个远离了故土的人

喘不过气来

六个孩子

六个孩子

就是勒在你肩胛上的

六根绳索

拉扯着你

摇晃的身躯

在鲁镇,弯成了一道弓

像一个木偶

令人揪心的痛

“脸上刻着许多皱纹

却全然不动

仿佛石像一般……”

你一生,有说不出的苦啊

却又形容不出

紫色的圆脸

变成了灰黄

红活圆实的手

粗笨而又开裂

成了松树皮

你拿着旱烟管

不停地抽

默默地抽

难道是想趁早,把自己

燃成灰烬?

一生麻木,辛苦

你是闰土

水生是闺土

你们个个都是“闰土”

在那方土地

惟有迅哥儿没变成闺土

他成了后来的“鲁迅”

小毡帽

这是一百年来

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顶毡帽

也是鲁迅

戴在乡下人头上的

唯一一顶毡帽

它是那么的旧

那么的轻

它在《故乡》的廖廖数语里

没有什么故事

甚至找不到来龙去脉

但它并不轻薄

百年、千年

它仍然可以

把我们带到鲁镇

带到那个辛酸的场景

带到鲁迅精神世界的骨子里

这顶毡帽

永远属于鲁迅

是鲁迅用血泪编织

其它毡帽

因有这顶毡帽的存世

统统可以扫进历史的故纸堆……

西瓜地

西瓜地是你和迅哥儿的

真正故乡

也是你们精神的故乡

在院子里

只能望见,高墙上

四角的天空

西瓜地,才是你们

放飞灵魂的所在

在那片净明的天空

钢叉,猹、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都是时间的隐喻

西瓜地里

藏着你们童年的梦

只是,有的人在梦里

折断了翅膀

有的人在梦里

痛苦了一生

在迅哥儿的灵魂世界

到处都是血肉模糊

这怪物,伶俐

勇敢、执着

皮毛像油一般的滑

让人想起杨二嫂

那个像圆规的鲁镇妇人

她羡慕别人家“阔”

(——这块豆腐西施

灰堆里,藏了十多个碗碟

至今是谜)

面对一柄钢叉

猹懂得,从胯下溜走

躲过了一次杀戮

就像躲过了

那片含冤的土地

在那个黑暗的旧世

又有多少鲁镇人

愿去做一只猹呢

猹有一双细微的眼睛

可它永远也无法

把这个世界看透

水生

可怜的孩子

世界那么大

夜又这般的黑……

在鲁镇,在那个“不够吃”的年月

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么

你能看到什么吗

你后来去了哪里

你是否度过完整的一生

是否像大多数人一样

迎来崭新的黎明

是否如老爷所愿——

“该有新的生活

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老爷曾说——

“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

辛苦麻木而生活

也不愿意

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

“希望

无所谓有

又无所谓无”

要是能活到今天

你和宏儿

无需向任何人打拱

见了鲁迅

也不用叫“老爷 ”

你就叫他一声爷爷吧

把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到太阳底下

去走走

去看一看,今天的人们

到底在怎样幸福地生活着……

作者:马维驹,男,1957年出生,甘肃会宁人氏,居北京。曾任铁道部、中国铁路总公司直属机关党委常务副书记,系中国作家协会、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诗歌发表于《诗刊》《诗歌月刊》《星星》《中国铁路文艺》《参花》等上百种刊物,或入选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新诗》等多种选本。有的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为你读诗》播出。出版个人诗集《缝隙》《深雪》。

第一片落叶

又是落叶季,一夜北风营造出无限萧瑟

我要做秋天的第一片落叶

我落下时,有人会为我献上

一抔小小的伤感

蝼蚁会发现我,小心脏加速跳动

它们的很多同类庄严肃穆地围拢过来

把我切碎,为我天葬

我的身后还会有很多落叶

而它们落下时,人间的伤感就要愈合

所有的神经已经冻僵

天葬台行将荒芜

多好啊!唯独我,用微凉的余生

换来了一个温热的结局

等齐每一个生命

秋已深,一只瓢虫在花枝间徜徉

它似乎患了失忆症

所有虫类都有了去处,唯独它,执着地

为沉静的花园制造着动感

一些水汽在远方结晶,只需

一个出发的口令

也许,正是这只瓢虫的存在,秋天

到此放缓了脚步

季节的更替是仁慈的,它要等齐

每一个落在后面的生命

必要时,还会

回一下头

扶正倒悬的生命

如果在夜晚,如果你看着输液瓶以读秒的方式

逐渐把身体倒空

你或许,可以听到一个病人体内

厮杀的呐喊

每一粒水珠,都是战士

倒悬的输液瓶,以绝对的耐心

把倒悬的生命一点点扶正

你无法想象,赋予狼性的水珠,是怎样

在绝对黑暗的工事,挺起钢矛

小心清理每一寸战场

面朝大海,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读睡诗社创办于2015年11月16日,诗社以“为草根诗人发声”为使命,以弘扬“诗歌精神”为宗旨,即诗的真善美追求、诗的艺术创新、诗的精神愉悦,诗对生存生命的揭示。现已出版诗友合著诗集《读睡诗选之春暖花开》《读睡诗选之草长莺飞》。诗友们笔耕不辍,诗社砥砺前行,不断推陈出新,推荐优秀诗作,出品优质诗集,朗诵优秀作品,以多种形式推荐诗人作品,让更多人读优秀作品,体味诗歌文化,我们正在行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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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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