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死后的第五年,姐姐将我送去特殊学校改造。
她把行李扔在我的身上,朝我大吼。
“江黛,你喜欢打架就在这待着,等你什么时候变乖了我再来接你。”
后来,我被姐姐的死对头抓来虐打。
电话那头的姐姐却崩溃了。
“反抗啊!你为什么不反抗?”
我眼神空洞道。
“因为姐姐说打架孩子不乖。”
……
1
姐姐坐在驾驶位上,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
“江黛,一年没见你倒是变文静了不少,看来这个特殊学校把你改造的不错。”
我端端正正的坐在后座上,看似平静的神情下藏着局促与不安。
“姐姐,我不会再打架了。”
姐姐脸色一变,冷笑一声。
“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再把你送回学校也行。”
听到姐姐要把我送回学校,我下意识浑身一颤,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那里才不是什么特殊学校,那是我的地狱,恶魔的天堂。
我沉默着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的。
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回怼姐姐的话,她对我的反应很满意,越发觉得送我去特殊学校是正确的决定。
刚走进家门,姐姐想接过我身上的双肩包,手刚触碰到我的肩膀时,我下意识后退几步,躲开了她的手。
我脸色变得惨白,对上姐姐诧异的眼神,我赶紧解释。
“对不起,姐姐,我自己来就好。”
姐姐放下举着的手,白了我一眼,嘀咕道。
“耍什么小脾气呢?”
见姐姐转身离开没有多问,我悄悄松了口气。
在房间收拾好行李后,保姆阿姨喊我下楼吃饭。
餐桌上,只有我和姐姐两人。
菜就足足有十道,而且全都是我爱吃的,是姐姐特意为我准备的。
我小心翼翼的将菜夹在碗里,细嚼慢咽的咀嚼着。
已经一年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了,在特殊学校只有馒头和榨菜,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肉。
想到之前的日子我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
姐姐拿起纸巾想替我擦眼泪,我下意识抬手挡住她,却不小心将胳膊上的伤痕露了出来。
“江黛,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将手藏在身后,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慌张。
“是我……是我不小心摔跤弄的。”
在她探究的眼神下,我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我确实撒谎了,伤痕是在学校挨打时留下的。
但老师说如果我们敢把这些事告诉家人,他们有的是办法再次将我们弄回学校。
刚被送进学校时我忍受不了折磨,偷偷打电话给姐姐求她接我回家。
可是第二天我没有等来姐姐。
反而等来了一场让我此生难忘的噩梦。
那天我被绑在刑具上,被反复电击,我被电击到大小便失禁,无论我怎么哭喊求饶他们都不放过我,直到我晕厥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我耳边响起了恶魔般的声音。
“江黛,你觉得你姐姐是相信你,还是更相信学校呢?”
姐姐当然只相信学校,毕竟我是个不乖的小孩。
所以我绝对不能告诉姐姐真相。
“江黛,你还是改不了这撒谎的坏习惯,我真没想到把你送到特殊学校了你还能和别人打架。”
姐姐“啪”的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恼怒又失望的看着我。
“我以为你悔改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变,你骨子里就是烂人!”
这顿晚饭不欢而散。
2
回到房间后,我坐在床上看着柜子上的全家福默默流着泪。
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了。
那时我们一家四口还挤在小小的老房子里,爸妈还没有将生意做大。
爸爸每天来接我和姐姐下课,会偷偷给我们买淀粉肠。
妈妈总是逼着我们吃难吃的蔬菜,说是为了身体好。
那时候姐姐很爱笑,她是大家眼中的开心果,但爸妈去世后,我再也没见过姐姐笑了。
我不知道这晚我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后我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第二天一早五点整,我梳洗干净出现在餐桌前。
这是学校的校规,这些规则已经深深的刻进我的脑子里,一旦没遵守,那迎接我的就是一场噩梦般的折磨。
即便已经离开学校,可我不敢不遵守,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两个小时后,姐姐穿着职业装走下楼梯。
当她看到我笔直的坐在餐桌前皱了皱眉,保姆阿姨告诉她我一早就坐在餐桌前等她,她露出了然的表情。
接着走到我旁边,用手指敲着桌子,声音不紧不慢。
“江黛,你不要以为现在装模作样我就会原谅你,吃完早饭我让司机把你送回学校去。”
我瞬间脸色煞白,声音颤抖。
“什么……什么学校?”
姐姐冷笑一声。
“当然是送你去特殊学校改造,因为你昨晚表现不好。”
听到姐姐的话,噩梦般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恐惧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猛地起身朝着她大吼大叫。
“不要,我不要去!江梦念,要是你把我送回去,我就去死!”
“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你是想逼我去死吗?爸爸妈妈不会原谅你的!”
“啪”的一声,姐姐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使我冷静下来,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我立马跪下拉着姐姐的手道歉。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
不出意外,姐姐彻底冷下了脸。
眼里没有一丝情谊,剩下满满的厌恶和冷漠。
姐姐愤怒又失望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江黛,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滚回学校好好改造,要么滚出家门,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妹妹了。”
我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起身,深深的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上楼回房间收拾自己的衣物。
打开衣柜,我随意拿出几件当季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里。
很多衣服都不合身了,在学校的这一年了我瘦了很多,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还得遭受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
当我拉着行李箱走下楼梯时,听到姐姐吩咐保姆阿姨的声音。
“陈姨,把她房间里东西全部清掉,以后江家没有二小姐了。”
刚迈下楼梯的脚一愣,我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
我走到姐姐身旁,声音控制不住的哽咽。
“姐姐,我真的走了。”
姐姐只把我当空气,吃着眼前的早餐,无视我的存在。
可当我走刚要走出门口时,身后姐姐喊住了我,当我充满期待的回头看向她时,却见她表情冷漠。
“江黛,银行卡里给你打了笔钱,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姐姐这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
我忍住即将落下的眼泪,拖着行李箱走出大门。
这次我走的很慢,慢到只要姐姐喊我一声,我就能立马回家的程度。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立马转身看去。
“姐姐。”
3
不是姐姐。
陈姨提着一个纸袋朝我走来。
“小黛,江总说这些东西你落下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心疼。
“江总这些年一个人扛起江家也不容易,你别恨她,等她想明白了会接你回来的。”
我沉默着点点头。
这些东西是我故意留下来的,想着以后可以找借口回家看姐姐。
做了十九年的姐妹,我们是多么的了解彼此。
我的这些小手段全被她看在眼里。
可是她不想陪我演戏了。
曾经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因为贪玩追着小狗跑到进错综复杂的废弃大楼,结果迷了路,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时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出差在国外,没能及时接到我的电话。
是姐姐一个人打着手电筒走了几个小时,才找到了我。
那时她将我紧紧搂在怀里,安慰我。
“妹妹不怕了,姐姐永远会陪着你。”
之后每次只要我喊一声姐姐,她就会立马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要我了。
我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拉着行李箱。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闪电张狂,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开,接着密密麻麻的雨滴砸落在地。
我站在雨里,瞬间浑身湿透。
纸袋子在雨水的冲击下,脆弱不堪,里面的物品滚落在地上,沾满污渍。
我蹲在地上,早已分不清楚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将地上的物品捡起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
像我一样,被姐姐扔掉。
压下心底的酸涩,我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我回了曾经的老房子。
那里有我们一家四口快乐的回忆,所以即便后来赚了钱搬进了别墅,爸妈也没将老房子卖掉,而是专门派人定期打理。
我按开密码锁推门进去。
密码是我的生日。
里面干净整洁,我冲了个热水澡立马钻进了房间的被窝里。
被子里好像还有妈妈味道,让我睡得很安心。
我的梦里不再充满恐惧,没有老师那张可怕的脸,没有禁闭室里会咬人的老鼠,也没有棍棒敲在身上的疼痛。
下午我被巨大的关门声惊醒的。
“江黛,谁让你回老房子的,这里是我的家,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姐姐站在我床前,声音冷淡。
突然被惊醒,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我生病了,我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沙哑,根本说不出话。
见我没有动作,她开始不耐烦催促我。
“你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逼我把你扔出去。”
我忍着身体的不适,起床换好衣服,拿着还未打开的行李箱走到门口,最后我停下脚步,忍着喉咙的疼痛,用哀求的看着姐姐。
“姐姐,我生病了,能不能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就走。”
姐姐想都没想就拒绝。
“不能,你别装了,我是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我拖着行李箱随便找家旅店,吃了一颗在楼下买的盒退烧药。
浑浑噩噩的昏了过去。
我躺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梦里全是挨打的画面。
再次睁眼时,天边已经泛起了夕阳。
这几日我窝在旅馆里,饿了就点外卖吃,困了就睡觉。
一个星期后,我才逐渐从学校的魔鬼式作息里脱离出来。
我每天不断的和自己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无缘无故打骂我了,我现在是安全的。
正当我躺在床上发呆时,手机响起来短信提示音。
“江黛,听说你回来了,晚上大伯生日请客吃饭,你有空来吗?”
发消息的人是老家的大伯父,也是当初说要毁了姐姐清白霸占我们家财产,被我揍进医院的人。
我正打算不理会时。
他紧接又发一了条短信,还附上了地址。
“你姐姐也会来。”
他在威胁我。
4
晚上,我按时赴约。
包厢里除了大伯父一家人和姐姐,还有一些陌生的面孔,猜也能想到是大伯父的狐朋狗友。
姐姐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就转过头和表妹说话,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安静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低着头不说话。
随着一道道菜陆续上桌,大伯先开了口。
“今天是我的生日,所以将能请到的亲人都尽量喊来了,特别是江黛,这一年没见,你倒是变化挺大的,瘦了不少。”
说着他哈哈大笑,指着他的儿子打趣道。
“早知道特殊学校还有减肥的功效,我就把你表弟也跟着一起送去好了。”
表弟听到这话立马大声反对。
“我才不去,那个垃圾学校早就被曝光了,那里的老师有各种手段让人生不如死,也就你们这些人愿意相信,送我去那还不如让我去死!”
大伯母赶紧捂住表弟的嘴,一脸歉意。
“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表弟一脸不服气的推开大伯母的手。
“什么叫我乱说,你们自己拿手机上网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而且不是江黛都进去一年了吗,你问问当事人不是更清楚?”
说着他又看了我一眼。
“你们看看她,大夏天的我们都穿着短袖短裤,江黛却穿着长衣长裤,她身上肯定被打得全是伤疤!”
表弟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有探究,有同情,有不屑。
我紧紧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江黛,表弟说的话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