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军人最大的荣耀是战死沙场,被俘则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像志愿军180师代政委吴成德,他为陪同伤员突围,错过了与大部队汇合的机会。
在被打散后,他仍坚持敌后打游击战斗了一年多,最终是因食物中毒力竭被俘,即便被美军关押折磨,他也一直在做斗争、没有屈服,内心的坚韧令人敬佩。奈何,当年的他回国以后还是遭到过很大的波折。
在整个抗美援朝战争中,被俘的不止吴成德一个,我国《志愿军作战处关于志愿军作战减员统计》以及《抗美援朝卫生工作统计资料》两份材料统计过,志愿军被俘人员超过了两万,他们的命运各不相同。
其中有一个名为程立人的战俘,他后来的经历就太丰富了——成阿根廷巨富、娶总统妹妹、为中阿交流做出许多贡献。一个参加抗美援朝的中国人,怎么会跑到那么远的阿根廷生活呢?
程立人1926年出生于贵州思南的一个富商家庭,优越的条件让他自幼接受很好的教育,一直读到了大学外语系毕业。
他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精通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只是不巧,他毕业那年是1949年,此时国民党败局已定,到处都是乱糟糟的,社会上根本没有适合的岗位。
为了谋生,程立人进入国军第95军,成为一名翻译官。1949年12月9日,95军在邓锡侯的指示下起义,程立人随部被编入解放军第60军180师,变成解放军干部。
他们在四川整训驻扎没几个月,就接到命令准备入朝参战,程立人这时也搞不清状况,只知道跟着部队走。结果,到了朝鲜战场,他们首次直面敌人就是在第五次战役。
此战我军打得非常艰辛,尤其是180师,撤退阶段被孤立在了北汉江以南,好不容易渡江,又因为兵团的几次命令错过机会,最终建制被打散,大量指战员被俘,程立人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美国人整天高喊人权口号,但实际是说一套做一套,对于被俘的志愿军,他们采取了很多有残忍的做法。
比如经常殴打、每日食物仅400克发霉的米、吃不饱还要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等等。
在精神上,美军也是百般折磨,经常单独关押志愿军战士,用高分贝噪音、强光束照射、超高频微波刺激等等手段,瓦解人的意志。
那时台湾省也派来许多特务,与美国士兵组成“战俘警备队”,威胁被俘的志愿军前往台湾,若不同意就往身上纹一些反动标语,甚至直接杀害。
虽然大部分志愿军战士都不为所动,但也有人妥协,像精通英语的程立人就被任命为战俘营 86 联队第四大队的队长,负责管理一千多名战俘。
从程立人的角度来讲,他也只是为了生存,且他没有调过头来压迫以前的战友,反而协调过几次矛盾。
但在别的志愿军战士眼里,程立人就是美国人的“走狗”、是叛徒,因此大多数人对程立人都很排斥,甚至将其打伤过。
夹在中间的程立人感到很为难,他想过得好一点,只能听从美国人的命令做事,但这样也感觉自己里外不是人,哪边都得不到信任,所以对未来也感到异常迷茫。
后来美军制作了很多拒绝遣返的“请愿书”,强迫被俘的志愿军按血印,有6000多人说什么都不从,最终回到祖国大陆。
但也有一些人被胁迫同意了,程立人想到自己的家庭出身本来就有“问题”,如果回国,其他战俘也会告发自己的叛变之举,到时只怕日子会非常艰难,干脆就不回去了。
不过他也没选择台湾,而是抵达中立的第三国印度。本来程立人以为凭借出色的语言能力,随便找个活干也可以生存,但种姓制度根深蒂固的印度,非常排斥这种外来人,将程立人视为“贱民”,很多事都不允许他涉足。
这种歧视带来的屈辱,让程立人在异国他乡更感凄凉,他咬牙在当地生活了一年,找到一份海员的工作,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逃离印度。1955年,他如愿以偿移民至阿根廷。
虽然如今的阿根廷不算富裕,但上世纪50年代的阿根廷还相当阔气,欧洲人形容一个人尤其还曾说过:“你看起来像个阿根廷人”。
来到这里生活后,程立人进入一家华人珠宝店当店员,凭借语言优势,他的销售成绩很出色,很快得到老板的赏识、薪水节节升高。
因为是商人家庭出身,程立人很有商业头脑,他很快就利用信息差发现了赚钱之道。
阿根廷有一种叫“红纹石”的红色宝石,在当地不怎么值钱。但在印度文化中,红色代表吉祥和幸福,且印度贵族极为喜爱珠宝,对各类宝石的需求非常旺盛,这就给了程立人机会。
他低价收购阿根廷的红纹石,然后转手高价出售至印度,货品迅速卖到脱销。赚得第一桶金后,程立人迅速加大投入,在阿根廷、印度都开设公司,与多地的珠宝商建立合作关系,成功打通销售一体的的珠宝线。
一个行业大获成功后,程立人又瞄准了畜牧业,他从印度进口廉价豆粕,然后抬价卖给养牛大国阿根廷,同样是利用信息差获利。
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遍布全球几十个国家,在阿根廷他也购买了六十多万亩地,成为有名的富商、大农场主。
事业获得成功,程立人在爱情上也很幸运,1978年他与阿根廷激进党领袖阿方辛的妹妹结婚,引起了轰动。
虽然程立人在商业方面成就很大,但毕竟是外来人,而阿方辛家族是政治世家,社会地位要高很多。
程立人跟妻子在语言、文化等方面差异很大,外界最初是不看好的。不过他们俩没有在意那些质疑,一直坚定地走了下去。1983年阿方辛当选为阿根廷总统,中国人成了阿根廷总统女婿,这也是件稀奇事。
程立人毕竟是个中国人,对家乡的怀念从来没有断过。他经常为在阿华人的福利和权益发声,也建了很多学校帮助华人入读。
改革开放后,程立人曾以归国华侨的身份回到贵州思南,看到家乡还没发展起来,他捐赠了大量物品、资金,用于改善当地的基础设施和民生条件。
后来中阿两国的交流,程立人也在其中发挥积极作用,帮国家招商引资,做出很多贡献。
从国军俘虏转变成解放战士,又从志愿军战俘变成阿根廷富豪,还迎娶一国总统的妹妹,程立人的人生也是足够跌宕起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