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连街头,望着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河,眼前恍然出现了山西和顺县青城镇土岭村,这儿是交通闭塞,土地贫瘠,人们衣衫褴褛,艰难地在土里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间在这里停滞,愚昧无知、贫穷落后是这里的标签。这是我想象出来的一幅荒凉颓败的图景,正适合土岭村,因为在13年前,古怪离奇的一幕在这儿上演,村民张某居然在大白天在街头捡到了一个媳妇,之后生娃。村民们对此都选择了姑息纵容和沉默。
张某是村里的老光棍,娶不到媳妇。没料到在村里“捡”到了。这样天方夜谭一样的怪事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大地上堂而皇之上演了,当地的老百姓没有感觉到一点异常。张某事后说,他还为此摆了酒席。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患了疾病的女硕士被一个村民像一个物品一样非法占有,参加喜宴的村民们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乐见其成,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这是多么愚昧落后、无知麻木的一片土地和一群村民,即使可以说,这些村民不懂法,但总应该知道,捡到了东西应该寻找失主吧。我们民族和国家一直倡导拾金不昧。从小我们就听到一首儿歌,捡到一分钱也要找到警察,送到警察的手里。卜某是一个大活人,她是有监护人的,她是有家人的。土岭村的村民们按照常理,应该积极行动起来,为这个患病的弱女子寻找家人。而不是将她推向火坑,甚至在火坑边喝酒庆祝,大快朵颐。如果说,这些人是一些帮凶,一点也不为过。
在100多年前,鲁迅先生写出了祥林嫂这样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女性形象。她被族人强迫与一个陌生的男子结婚,当时她倔强地反抗,头磕破了,但都无济于事。最后祥林嫂屈服了。
卜某何尝不是一个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一个新的“祥林嫂”?她在患病期间,遇到的不是好心人的救助,而是一个别有用心的男子把她带回家里,将其强奸,让她生娃。
我在东北一家报社担任深度报道记者二十多年,我忘记了谁说过这样一句话,看老百姓是否幸福,不要最有钱的最富有的人是否幸福,要看那些弱势群体以及鳏寡孤独之人是否得到了应有的救助,只有那些底层老百姓幸福了,这才是真正的幸福。
13年里,卜某从一个患病的硕士沦落为一个身体残疾的村民的生育的工具。她的悲剧命运不管怎么样渲染,涂抹上什么样的色彩,笼罩着什么光环,都无法将这个事情变身为喜剧。
卜某的遭遇发生在今日法制健全的社会,不是喜剧,而是悲剧,引人深思,令人落泪。
如果有人为此弹冠相庆,欢呼雀跃,甚至歌功颂德,这是不正常的。就如鲁迅先生笔下的当年的华老栓。
华老栓是一个老实人,开着一个茶馆。听说人血馒头可以治疗痨病,看着小栓一天天病重,拿着自己攒的钱去法场,把钱交给刽子手,终于拿到了人血馒头。但他的孩子能够得到治疗吗?华小栓的痨病会好吗?最后,是华老栓得到了一场空。
山西省和顺县青城镇土岭村石叠村组是卜某走失后生活了13年的地方。虽然我没有亲见这片土地,但在许多善良的有良知的人们的心中,它一定是一片贫瘠之地,这儿没有鲜花,也没有阳光,让一个弱女子走失了13年,一直也走不出的地方,即使它没有牢笼,也没有铁栅栏,它在人们的心里,一定有着打不开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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