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阳光特别刺眼，照得客厅里的灰尘都在跳舞。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妈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声音却比菜市场卖鱼的摊贩还响：“闺女啊，老家房子拆了，赔了500万！”

可接下来的话就像冰碴子，直接把我的心扎了个透心凉。我爸掏出个皱巴巴的账本，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弟弟新房：350万

弟弟创业：50万

弟弟结婚：50万

爸妈养老：50万

我的名字就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我妈还在念叨："你弟是男娃，没房哪个姑娘肯嫁？你都嫁人了，婆家总不会亏待你…"这话我听了三十二年，从小学抢鸡腿到大学抢学费，次次都是这个理儿。

你们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结婚那天，爸妈把婆家给的18万彩礼全扣下了，说是要给我弟买辆奥迪撑场面。我穿着租来的婚纱站在酒店门口迎宾，听见我妈跟亲戚炫耀：“还是养儿子划算，嫁出去的女儿就是赔钱货。”

可每个月15号，我雷打不动往家打3000块生活费。有次公司裁员，我啃了半个月泡面都没断过这笔钱。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得冒泡，人家压根没把我的孝心当回事。

那天晚上我站在28楼的阳台，看着底下跟蚂蚁似的车流，突然就想通了。既然在你们眼里女儿是泼出去的水，那我就真当自己是被泼出去的那盆水。换手机号、搬家、过年只发红包不回家，我把自己活成了亲戚嘴里的"白眼狼"。

但你们猜怎么着？这五年我升了总监，买了房，怀了二胎。每次产检看着B超里的小生命，我就咬牙发誓：管他是男是女，我的孩子绝不会经历这种糟心事。

五年后的秋天，爸妈提着果篮上门的样子特别滑稽。我妈染发膏没抹匀，白头发从发根钻出来，像顶了个灰帽子。我爸掏存折的动作，跟当年掏账本一模一样。

"闺女，这20万你收着…往后我们养老就靠你了。"我盯着存折上那串零，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下午——同样是这个茶几，同样摆着存折，只不过上次是500万，这次是20万；上次是给我弟，这次是给我；上次是施舍，这次是讨债。

当我听到弟弟生意失败、房子被收走时，居然一点不意外。这些年我偷偷打听过，他拿着350万全款买了江景大平层，开保时捷带网红兜风，最后栽在虚拟货币上。多讽刺啊，当初说"男孩需要家底"的人，现在反过来要"泼出去的水"收拾烂摊子。

"每个月三千，多的没有。"我把存折推回去的时候，我妈的眼泪啪嗒掉在茶几上。要换五年前，我肯定心疼得马上妥协。但现在不会了，因为我知道有些眼泪不是后悔，而是算计。

送走父母时，我摸着四个月的孕肚站在窗前。楼下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像是随时会断掉的风筝线。突然肚子里的小家伙踹了我一脚，像是在提醒什么。

我转身从书柜最底层翻出那个泛黄的账本，把它和今天的存折并排摆在胎教书旁边。等孩子会认字了，我要把这个真实的故事讲给他/她听：这世上最贵的从来不是钱，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是被亏欠的学会自我保护。

现在是凌晨两点，丈夫孩子都睡了。我坐在书房写下这些，键盘上还沾着下午爸妈带来的核桃酥渣。想跟所有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女儿说：

你可以选择原谅，但不必遗忘； 你可以继续尽孝，但不必愚孝； 你值得被公平对待，哪怕全世界都说"女孩本该如此"。

最后分享个小秘密——上周产检时，医生说我怀的是双胞胎女儿。摸着肚子那刻我就想好了，等她们会说话那天，我要教她们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公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