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不似少溓游

编辑 | 不似少溓游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我国不但正处在世纪之交，而且随着改革开放不断取得进展。

消费潮流、外来文化也与国人的传统观念展开着一场场激烈“交锋”。

随之带给人们的不仅有物质水平的提高，同时也有人心的躁动和精神层面的难以适应。

这一点在以北京为代表的繁华大城市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彼时的张艺谋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时代痛点，并将之诉诸镜头。

最终为观众带来这部被低估了二十多年的“鬼才之作”—《有话好好说》。

01

北京的夏天，天气酷热、林立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交通、形形色色的人群。

再加上全程晃晃悠悠的手持镜头拍摄手法，一股繁华热烈却又暗流躁动的气氛扑面而来。

在这样的微妙氛围中，第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物出场了，他就是姜文饰演的赵小帅。

影片的名字叫做《有话好好说》，但赵小帅偏偏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

这种荒诞的设定在让人哑然失笑的同时，也注定了接下来发生的都是一幕幕沟通无效的故事。

为了追回前女友安红，赵小帅不但选择了最无礼的死缠烂打。

而且还陆续雇了三个民工在女方的楼下声嘶力竭的大喊：“安红我想你！”

最后换来的自然不是安红的回心转意，而是街坊邻里当头泼下的一盆盆冷水。

安红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现男友刘德龙。

这又是一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物，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便是带人将赵小帅打得头破血流。

在被殴打的头昏眼花时，赵小帅随手抓起了无辜路人张秋生的背包乱砸一通。

结果把包里的电脑砸得支离破碎。

这场闹剧将三个男人连结在了一起。

赵小帅图谋报复，想方设法要砍掉刘德龙一只手。

而张秋生想要向赵小帅索赔电脑钱。

见识到“匹夫一怒”有多可怕的刘德龙则要力求保住自己的安全。

故事推进到这里，赵小帅的形象已经十分立体。

他虽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但身上也带着几分理想主义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这样的人大抵是不讨喜的，容易成为人际关系边缘的“失语者”。

导演将其设定为结巴正好有此隐喻。

所以赵小帅才会在结局给张秋生写的信中提到自己一直没几个朋友。

也从来没有人会跟他语重心长的说话。

不管是对爱情的死缠烂打，还是对“谁打我脸，我就一定砍掉他一只手”的江湖法则的信奉。

看似偏激、固执的行为背后所折射出的都是不被理解、不被接纳的悲哀。

失语久了，就会滋生出浮躁和戾气。

因此张秋生劝他放弃复仇并且宽慰：“我理解你”时。

赵小帅才会仿佛猫被踩中尾巴一样气急败坏的怒吼：“我都不理解我，你理解我？”

这种孤独而焦躁的精神状态，或许也是那个时代生活在城市里的许多普通年轻人的真实写照。

02

在整部影片中，刘德龙虽然出场时间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但却隐喻着当时一种不可忽视的社会现象：

在市场飞速发展的冲击下，某些人正渐渐迷失于手中的财富。

反而将道德乃至法律的约束也都抛在了一旁。

作为一个事业成功的生意人，刘德龙本是个很善于沟通的人。

这一点在他最后一次在酒店跟赵小帅见面的时候就看得出来，他说话办事有礼有节。

甚至在被意外坠落的音响砸得头破血流要被送去医院时，还不忘了好整以暇的跟赵小帅打招呼：

“今天对不住了，改天再约！”

可谓是将“有话好好说”做到了极致。

可是观众分明记得，刚出场时的刘德龙可不是这么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他彼时嚣张跋扈的带着几个手下险些把赵小帅打死在街头。

那时候的刘德龙倚仗的不是沟通和讲道理，而是财富与势力。

他可以用钱买来打手和暴力，也可以轻易得到女色。

正如张秋生总结的那样，安红对刘德龙来说“说不定是小三、小四”。

之所以他打赵小帅也并非在意安红，只是唯我独尊惯了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但赵小帅亮出的锋利菜刀和不死不休的“一根筋”性格，让刘德龙从骄横的狂热中恢复了清醒。

正所谓“事教人一次就会”，他立刻学会了“有话好好说”。

不但愿意掏出五万块解决问题，而且还展现出了对赵小帅的尊重，主动沟通：

“我们本可以成为哥们儿”。

也是因为他表现出了“有效沟通”的姿态。

赵小帅才会在最后变得迟疑，始终没有抽出背包里的菜刀。

可见如果刘德龙一开始就带着这样一份清醒和理智去寻求沟通，这一连串冲突本可以避免。

03

说到清醒和理智，就不得不提到堪称本片最大亮点的角色—由李保田饰演的张秋生。

在影片的前大半段，张秋生就是理智的代名词。

他有知识、有原则，连索赔讨债时也是那么的斯文有礼。

更难得的是，他心里还装着一份社会责任感。

他宁可不要一台新电脑，也非要不遗余力的阻止赵小帅的“砍手行动”。

可是夸张而讽刺的是，即便是这样一个懂规则、守规矩的人。

却在被误解为疯子，并无辜遭到厨房大师傅的“整治”后，也立刻变得癫狂起来。

他头发蓬乱、眼睛血红，抄起菜刀四处寻找大师傅的踪迹，欲复仇而后快。

这副冲动而狂躁的样子比之曾经的赵小帅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更对比鲜明的是，此时化解了跟刘德龙的矛盾的赵小帅反而从冲动变回了理智。

开始劝阻张秋生的行径，甚至不惜主动“献身被砍”，以求让张秋生恢复理智。

理智与冲动原本只有一线之隔，得到尊重与沟通的赵小帅可以学会以理服人。

同样的，“秀才遇到兵”。

想沟通却有苦难言的张秋生，也可能被逼的抄起菜刀，变成判若两人的疯狂样子。

理智与冲动的转换，全在沟通是否有效、温情、充满理解。

这或许才是导演想告诉观众的道理。

即便在二十七年后的今天仍然对如何构建个人与他人、个人与社会的和谐有着重要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