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命令:军长让我带着他的珠宝,娶走他最爱的女人

真实战争近代史 2024-09-26 03:58:39

大家好,我是霞姐。

这是一位传奇军长的故事,说他传奇,不是因为他手握重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因为他能以少胜多,军功卓著。

而是他让一个女人等了他整整32年;还有一个男人,也找了他整整32年。

女人见到故事的记录者潘怀英法官时对他说:我以为自己很执着,可这男人要是执着起来,还真是没女人啥事了。

等待的女人叫俸春丽,寻找的男人叫宋安力。

寻找军长 作者:潘怀英

直到俸春丽开口,宋安力才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54岁的老妇人。

为了这次见面,他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定制了昂贵的硅胶人形面具。

俸春丽是吴军长的未婚妻,曾经的军中一枝花。

现在她看起来很沧桑,身上的穿着和脸上的皱纹,都表明这些年她过得有多艰难。

可是两人没聊几句话,他就被俸春丽识破了伪装。

是呀,他还是太大意了,俸春丽可是14岁就跟着部队四处打仗,她有着职业军人的敏锐嗅觉。

哪是那么轻易能骗到的。

宋安力不得不掀开脸上的化妆皮,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是吴运暖军长的警卫员,而不是吴军长本人。

俸春丽脸色大变,她不明白警卫员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骗她?

宋安力知道瞒不住俸春丽,只能全盘托出。

而俸春丽听完后,才知道,比起宋安力所做的一切,她等军长这三十二年根本不算什么。

宋安力祖籍云南思茅,父母在抗日战争年代就逃难到缅甸,他在缅甸出生。

1959年2月5日,缅甸政府军准备对驻扎在宋安力家不远的国民党部队进行驱逐,这就是俸春丽当时所在的部队。

宋安力的父亲得知后,让他去通知部队赶快跑。父亲的用意很简单,只要国民党部队一撤,双方不在这里打仗了,就伤及不到老百姓。

宋安力听了父亲的安排,跑去报信后马上就回了家,他当时18岁。

三天后,两个国民党部队的参谋来到宋安力家,拿出一块金条给宋安力的父亲,说是奖励他们及时提供重要情报,使部队避免了重大伤亡。

并提出让宋安力跟他们去做警卫,绝不会亏待他。

父亲看到金条心动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很困难。而且缅甸政府也在征兵,儿子早晚得走上战场,在哪里当兵都一样。

于是就收下了金条,让宋安力随两个参谋走了。

国民党部队没有食言,见宋安力年轻,又是华侨,熟悉当地情况,安排他给第1军军长吴运暖当贴身警卫员。

吴军长开始的脾气比较温和,尊重部下,还爱笑。后来就变得暴躁,沉默寡言,还多疑,对谁也不相信,动不动就训斥参谋。

可不知为何,吴军长对宋安力则例外,很是耐心。经常给宋安力一些钱花。宋安力很节约,不敢乱花一分钱,总是找机会给家里送去。

吴运暖没事还喜欢带着宋安力在树林里散步,与他谈婚恋观,谈政治局势,谈缅甸、老挝、泰国与中国的关系,谈部队的前途命运。

此时吴运暖已经34岁,一直没成家,动荡不安的军人生活,让他无心组织家庭。他曾想有朝一日去到台湾再组织家庭吧。

认识俸春丽后,他才确定要找的对象就是她。俸春丽不仅漂亮,而且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更重要的是,俸春丽对他要去什么地方并不感兴趣,她只希望俩人能在一块,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过日子,这正合吴运暖的意。

俩人已经商定好就在1961年的春节结婚,然后考虑离开部队的事。

吴运暖不仅分享这些生活小事,另外一些可能掉脑袋的事,也和宋安力说了。

宋安力记得有一次,吴运暖独自在树林里散步。他知道军长肯定在想心事,就跟在后面,离得远远的。

吴军长走了一会,回头招呼宋安力上前,笑着说要问他几个问题,军长说:“如果国民党的一个高级军官组织三个军在缅北宣布独立,搞自治,老百姓会拥护吗?缅甸政府又会有什么反应?”

宋安力吓坏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说自己不懂政治。

吴运暖继续笑着鼓励他,说自己不是以军长的身份谈,就是以朋友的身份随便聊聊,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

宋安力这才大胆分析,天下老百姓都一样,对谁掌权并不关心,只关心自己如何能过好日子。

如果在缅北宣布独立,对老百姓推出比缅甸政府还要宽厚的政策,比如减轻他们的税收,老百姓是会拥护的。

但缅甸政府则不同,绝不会允许一支外国军队侵占他们的领土。在主权问题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含糊。

吴运暖又问:“那放下武器,解甲归田行不行?缅甸政府会接受吗?老百姓又会是什么反应?”

宋安力没想到军长竟然提出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问题,他只能如实谈自己的想法:放下武器相当于投降缅甸,肯定会被作为战俘押送回中国。

至于老百姓嘛,如果你穷了,就会被看不起;如果你富了,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在金三角这个地方,没有枪,想比别人更快致富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两人谈完后都心知肚明,要想过普通安稳的日子,逃跑隐姓埋名可能是他们的唯一出路了。

这次谈话后,吴运暖对宋安力更加关心,有什么好吃的总要分给宋安力尝一尝。一次台湾空投的少量香烟,吴运暖还送给了宋安力两包。

宋安力知道,军长确实把自己当成了知己。他心中暗暗发誓,一辈子要效忠军长。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分别会来得那么的仓促。

宋安力记得很清楚,那是1960年11月24日深夜。

这天晚上第1军辖区部落头人送漂亮的掸族少女来劳军,大家娱乐完夜已经很深。正准备回屋休息,突然周围响起了密集的枪炮声。

参谋跑来向吴运暖报告,敌人已经打过来了。

宋安力这才想起,前几次他换上便装回家看望父母,沿途就看见缅甸军队在频繁调动,很多山上还架设了高射机枪。

这一带没有缅甸反政府武装,宋安力知道肯定是针对自己的部队,他们并没有飞机,如果缅军用高射机枪当防御来平射,那火力相当厉害。

他回去后立马将这个发现报告了吴军长。

他们当时不知道,这正是中、缅联合勘界作战即将打响的信号。

之前宋安力一直以为是军长疏忽才没重视,后来听俸春丽说了军长对她的安排,才明白军长早就无心再战了。

枪声越来越近,吴运暖立即下令第2师、第3师一定要顶住。

此时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一仗肯定不会轻松。他一面命令部队全力拼杀,一面要宋安力把他的珠宝箱拿出来,随时准备逃跑。

吴运暖本想待天亮才撤退的,可半夜突然传来消息,第2师师长已经阵亡。

第2师是第1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师长蒙宝业曾是中国远征军第93师150团3营9连上尉排长。

抗日战争结束后就流落在云南西双版纳,后投奔吴运暖,两人成为结拜兄弟。

蒙宝业阵亡,吴运暖知道自己的第1军也完了。他把其他警卫员支开,怕人多目标大,不易逃跑躲藏,只带走了宋安力。

他让宋安力提着装珠宝的大密码箱,自已提一个小的皮包,内装美元和少量金条,借着夜幕钻进了树林。

沉重的夜幕下,是“哒、哒、哒”的机枪声,“轰隆、轰隆”的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响彻云霄的迫击炮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两人走到一个岔路口时,吴运暖停住了脚步,他浑身抖得厉害,说着密码叫宋安力打开密码箱,说:“安力,这些珠宝够你花一辈子了,全给你。你赶快走吧。”

生死关头,宋安力本能拒绝了军长的提议。

吴运暖又说:“还有,俸春丽是个好姑娘,这钱能花在她身上更好。如果我回不来,千万不要错过机会,你就代我把她娶了吧!”

“军长,要死死在一块,我不能离开你。”宋安力哭了,想着军长对自己的好,他是真不想和军长分开。

“傻瓜,分开走总有一个会活着,活一个总比两个都死了好。我相信我们都能活着。以后我们去老挝的琅勃拉邦见面,那里离国内稍远,不易被发现,走吧!”

说完,吴运暖一把将宋安力推走,自己钻进了另一条小道,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运暖失踪后,国民党军队在缅北经营了十多年的地盘,也全部瓦解。剩下的部队不得不一路退到老挝、泰北。

等战斗一结束,宋安力赶紧来到一个掸族寨子,找到曾与吴运暖私交甚密的部落头人岩叶封,打听军长的消息。

开战前几天,缅军的飞机还在第1军的上空飞行。吴运暖带着两个参谋,四个警卫员伪装好,带着厚礼下山,为土司头人岩叶封的生日送礼。

来到岩叶封的家里,他要参谋和警卫员在外警戒,有情况及时报告,宋安力就站在窗户下观察动静。

很快,屋里传出岩叶封与吴运暖的谈话声,“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希望你到时给予必要的帮助。”吴运暖说。

“那是,那是,我们掸族最讲的就是信任。”岩叶封回答。

然后吴运暖又问对方,缅甸政府有没有熟人,能不能办到证件,说这事要越快越好,钱不是问题。

短暂谈话结束后,吴运暖带着大家匆匆离开了寨子。当时宋安力就暗自分析过,军长是在准备身份证、护照之类的证件,随时要离开。

宋安力现在以华侨的身份重返这个掸族寨子,自称是吴运暖的好朋友。

得知宋安力也是在找吴运暖时,岩叶封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宋安力能带来什么新消息。

从头人的表情能够看出,俩人之前的交往非同一般。

岩叶封想了一会,才告诉宋安力,在他们密谈后的第二天,岩叶封就走出寨子,准备去曼德勒为吴运暖等人办理护照。

可刚走了半天,就被缅甸军队拦住,称任何人不得外出,让返回寨子,很快就要打仗了。

果然,头人回到寨子的当晚,就听见山上传来密集的枪炮声。

他一直密切注意着山上的动静。他还想如果缅军攻下第1军军部,只要吴运暖逃过来,他就算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把吴运暖藏起来。

像吴军长这样大方、讲义气的军人,比那些缅政府军好太多了。

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动静。第四天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有人捎口信通知岩叶封去四方口,说他最好的中国朋友在那里等他。

四方口是通往中国,泰国、老挝,缅甸四个国家的一个交叉山口,离掸族寨子五里路。

岩叶封匆匆赶到四方口,四处寻找,却不见吴运暖的踪影。树林、杂草、沟壑里全找了,都没有。

就在他快要离开时,岩叶封脱下鞋在一棵大树上擦泥巴。蓦地,发现树上有一行刚刻下的新鲜字,上面刻着:“时间紧,走了,华铁。”

“华铁”是吴运暖与岩叶封交往时的密称。

岩叶封猜想吴运暖也许被缅军追击,等不及了,走了。他只好返回寨子,这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吴运暖。

有了这些信息,宋安力更加坚信吴运暖还活着,对找到军长充满信心。

果然,宋安力很快又找到新的线索,证明吴军长没有死。

吴运暖还没有和俸春丽恋爱时,在第一军辖区内也有过相好的掸族女孩,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坎惠珠。

坎惠珠身体发育很好,纤长均匀的身材,白净柔嫩的皮肤,清秀而又丰满的脸颊,漂亮女孩该有的东西她都有了。

其他女孩宋安力都一一去询问过,没有吴运暖的消息。而吴运暖失踪的第七天,坎惠珠也失踪了。

宋安力由此推断,吴军长离开头人后,肯定是化妆成当地老百姓来把坎惠珠带走了。

军长会说少数民族话,本身就很容易融入民众之中。如果加上有坎惠珠掩护,更是便于他在当地长久隐藏。

当时情况特殊,吴运暖想走出金三角根本无计可施。

缅甸政府军,中国解放军,国民党金三角总部,台湾地区派来的特工,均在金三角乃至东南亚地区寻找他的下落。

吴运暖逃出金三角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他死了,肯定也会放出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宋安力相信吴运暖肯定没死。

工夫不负有心人,宋安力花了六年时间,终于打听到坎惠珠的消息。

他再次化妆成当地少数民族,以串亲戚的名义来到这个缅北山寨,寨子有三百余户,都是掸族,座落在一个马蹄状的岩畔。

岩下古树参天,竹木葱茏,清澈的溪水从山洞潺潺流出,好一个世外桃源!

在与军长相处的日子里,宋安力见过坎惠珠几次,对她印象极深。如今坎惠珠还是那么美,只是脸色有些憔悴,她正在阳台上抱着孩子喂奶。

那是不是与吴军长生的呢?宋安力好奇地想。

他不敢贸然前行,在寨子口,宋安力先向一个放牛的老人悄悄打听。

没想到老人说,坎惠珠的丈夫是这里的头人,很有钱。末了,老人看四周没有人,凑近宋安力的耳朵悄悄告诉他,坎惠珠是头人派人抢来的。

宋安力不愿相信,在这里又蹲了七天,直到看见了坎惠珠和丈夫成双入对进出寨子,他才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离开了寨子。

那个又黑又矮的佤族男子,不是吴军长。

吴军长到哪里去了呢?

宋安力觉得这样盲目找下去不是办法,得重新规划规划。

好在有钱好办事,靠着吴军长留下的珠宝,宋安力可以有更多选择。

他办通了老挝、缅甸、泰国的护照。十年里,马不停蹄地往返于三国边境,化妆成各种身份,山林、村寨、寺庙,别人没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仍没有找到军长。

他也没有忘记军长的嘱托,一直在打听俸春丽的消息。

当时部队被中缅联合击溃后,一路撤退到金三角一个较小范围内,并快速构建了一个新的毒品王国,这又引起了缅甸、老挝和泰国的强烈不满。

在联合国的再次施压下,台湾进行最后一次撤军。第3军、第5军多是云南人,且多已在金三角成家,不愿意去台,因此选择留下。

他们一步一步退到泰国北部边境,占据一些地形险要、易守难攻的原始小山村安营扎寨。

俸春丽也跟随第5军到了现在的美斯乐,宋安力关注着她的举动,但不敢联系,更不敢去见她。

作为吴军长的贴身警卫,大家早以为他要么战死,要么和军长一起失踪。

宋安力只好回到和军长约定的老挝琅勃拉邦,开始利用吴运暖留下的钱做生意。

安顿下来后,他花了些钱盖了栋普通民房,之后继续往返于泰国、缅甸、老挝,一边经商,一边打听吴运暖的消息。

1982年8月15日,宋安力在泰国的湄赛,准备进一批电器去老挝。办好入关手续后,他买了份《南洋早报》消磨时间。

看着,看着,他惊呆了!

只见那份早已过期的报纸上,整整一个版面写着:《失踪22年的军长被发现》。

报道中称,在1960年战争中失踪的吴运暖,今日在缅甸高原的达隆寨子被发现。

60多岁的他居住在与普通掸族一样的民房里。身体健朗,生活起居自理,还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下地种菜,过着一种不为人所知的田园生活。

报道还写明,发现吴运暖的是他的老部下姜和友。

姜和友去这个村子走亲戚时意外发现一个不一般的老头,走起路来咚咚响,身体朝前,腰板挺直,说话干脆利落,不常与别人打招呼。

他心想老人肯定是当过兵的。准备走近细看,没想到越看越眼熟,这不就是失踪的军长吴运暖吗?

刚开始他还不相信,一个堂堂的军长怎么可能落魄到这种地步。

姜和友悄悄观察了三天,发现他抽烟喜欢左手插腰,吞云吐雾时仰着头,吃饭时用筷子敲一下碗,然后说一声“金撬”的傣族话。

走路时老哼一首诗:“春来花正好,我歌我徘徊。昨天梦魂飞,心事知多少。”

这首诗,是吴运暖在军队常念的,部下的人都知道。

姜和友认准之后,脑海里翻腾开了,一个堂堂的军长落魄到如此地步,没人过问,没人照料,这个军队还算什么军队?

他当即就给台湾当局写了封信,报告了发现军长吴运暖的情况,希望能引起重视。

台湾当局收到姜和友的信后,极为重视,派出有关人员前往缅甸查实。

报道中写了,在台湾当局的关照下,吴运暖军长的生活有了妥善安排。

宋安力双手颤抖着看完这份报纸,他放下手中的生意,直奔泰国核实情况。

宋安力到泰北后,辗转托人联系上了姜和友,没想到刚开始对方啥也不愿意说。

得知宋安力是吴军长的贴身警卫后,姜和友神色骤变,一脸的酸苦和沮丧。

说自己给台湾写信,一是为了吴军长,二是为了自己,以为找到军长有功,能拿点赏金。

宋安力见他的穷困潦倒的样子,打开皮包拿出一叠泰铢放在姜和友面前,说:“兄弟,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看到钱,姜和友的眼睛湿润了,说出了他写信后遭遇的奇怪之事。

原来姜和友发现吴军长后,没有惊动他。

他心想吴军长在这小村隐姓埋名肯定有原因,贸然惊动他怕引起其他意外。偷偷向台湾报告了此事,目的就是想得一笔赏金。

姜和友的信寄出一个月后,突然从台湾来了四个人,把他关进了一栋没有门牌号的房子,开始对他进行审讯。

一心想得赏金的姜和友蒙在鼓里,还以为从此会给他带来好运。

审讯者问他为何要给台湾写信?

姜和友实话实说,想让台湾能关心老军长。

没想到,审讯者根本不信,让他老实交代,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姜和友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明明做了好事,为啥台湾方面会如此质问他?

对方厉声呵斥,审讯了半天,姜和友一直发誓,写信是为了关心孤军的命运,没有人指示他写。

见审不出什么结果,台湾人给他下了结论:“你已触犯军事法,构成动摇军心罪,你现在再也回不了美斯乐了,必须去台湾接受审判。”

姜和友彻底懵了,大声高喊,去什么台湾,要枪毙现在就枪毙,他是真冤枉呀。

在关押的日子里,姜和友怎么也想不通,便把自己发现吴军长的经过如实写了出来,趁人不注意,给了房东一笔小费,要他把信交给他的好友。

三天后,泰国的多家媒体报道了这事。一时间,吴运暖的死活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东南亚各大报议论的焦点。

报道一出,台湾人不再对姜和友严格看守。

又过了几天,台湾人笑容可掬地对他说:“完全是场误会,你发现吴运暖作出了贡献,特奖你两万泰铢,你可以回去了。”

姜和友猜想,肯定是新闻起了作用。为了稳定军心,台湾当局顺水推舟,承认吴运暖还活着,每月发给他足够的生活费,给予一切该享受的待遇。

姜和友也沾了光,发了笔小财,实现了最初的目的,着实高兴了一阵子。

后来,随着影响力的增加,台湾又派人转告姜和友,要他减少和外界接触,让事情慢慢平息。

宋安力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提出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请带他去见吴军长。见有钱,姜和友爽快地答应了。

而宋安力心中更是激动得彻夜未眠,终于要见到军长了。

四天后,姜和友带着宋安力来到了缅甸,暮色微染,偌大的一片达隆寨,在灰色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附近林子里传出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那是鸟儿们归巢的欢欣一刻。

在此时心情舒畅的宋安力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经姜和友的指点,宋安力装扮成掸族人,脸上化了妆,以问亲戚住哪里为由,走进了吴运暖的房屋。

吴运暖正在抽烟,见有人找,他站起来应答。

近距离的接触,让宋安力看清了吴军长左耳旁的疤,他记得非常清楚,这是军长在战场上留下的疤痕。

眼前的老人确实就是吴运暖,两人终于等来了重逢的时刻。

宋安力按住心中喜悦,寒暄了几句,才悄悄退了出去。这一次他没有表白身份,是因为没有忘记军长的嘱托。

这些年,他把军长交给他的珠宝变成生意,帮军长守住了。

虽然俸春丽一直没有结婚,但她还是之前的俸春丽吗?她心里会不会有别人

宋安力决定去试探试探。

他辗转打听,得知俸春丽曾经有个恋人叫范宝本,已经结婚生子。

于是,宋安力想出了假冒范宝本,骗俸春丽缅甸一见的妙计。他想只要俸春丽去赴约,那就证明俸春丽心里没有军长了。

这次试探让宋安力很感动,他看到了俸春丽对军长的一片痴心。

作为曾经的军中一枝花,俸春丽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可为了军长,她放弃了多少诱惑,一个人在金三角艰难生活着。

宋安力返回老挝后,投入重金建盖了豪华的花园别墅。他准备一切弄妥当后,就去接军长和俸春丽来安享晚年。

可当他准备去请军长下山时,却发生了一件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宋安力建好别墅后,用老挝字,在大门上端端正正刻下一行大字。

而我能找到宋安力,也正是因为这行大字。

我采访俸春丽时,她只知道宋安力在老挝琅勃拉邦,具体地址并不知晓。

我从俸春丽所在的山寨回来后,就直奔琅勃拉邦找到这里的华侨协会,请他们帮忙寻找宋安力。

这里是老挝著名的古都和佛教中心,闪亮的寺庙屋顶,残破的法国式建筑,都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协会的人很热心,专门安排人带着我去找,宾馆、旅社、商店、茶楼、郊区村寨…

凡有华侨住的地方都问过了,没有听说过宋安力这个人。

我没有灰心,继续留在琅勃拉邦找。

有一天,当我走到市区郊外的林荫道时,只见一栋红瓦青砖,中国傣家阁楼式的别墅,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当地少见的别墅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拍照留影。因别墅大门口写有大大的老挝字,我好奇地问路人上面写的是什么?

难道是董事长、总经理还是什么富有人家盖的房子?这么豪华。

没想到老挝人告诉我,上面的字念:吴运暖,里面可住宿。

“吴运暖”?

我心里一惊,这么巧,难道是老挝人与吴军长同名同姓的译音?

我决定进去问个究竞。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挝妇女,见我进来,问我是否住宿。

我先问她,这别墅的主人是谁,是不是吴运暖?

她说不是,别墅主人叫宋安力。

那时候找人真如大海捞针,有时候还真得靠点运气。我马上办了住宿手续,住了下来,等待宋安力的到来。

一连两天,没见宋安力的人影。问其他人,都说宋先生出去了,过几天就会回来。

直到第四天,宋安力终于回来了。

我赶紧下楼,只见一个老人身着白衣白裤,平底鞋也是白的,很有几分飘逸的气质。他闲步在别墅花园里,鹤发美髯,悠游自在,宛若一个胖仙翁。

我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呼:“先生您好!”

他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对我的回答。我搜肠刮肚,不知如何让他敞开心扉,只能故意问道:“吴运暖先生,您今年高寿?”

这一问,他心头一怔:“您看得懂老挝语?”

“略懂,是别人教的。”我用老挝话把三十多年前参加援老抗美的事说了一遍。

这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把我请进了他的会客厅,主动告诉我他不是吴运暖,他是宋安力,并问我来老挝干什么?

我把来老挝旅游,看望朋友,并在拉力县偶遇俸春丽的经过告诉了他。

突然,他端茶的手有些颤抖,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许久设有说话,眼前望了望窗外的阳光。

也许“俸春丽”三个字刺激了他,他望了望我,才缓缓说:“俸春丽、吴运暖和我都是命运相同的人。”

宋安力建好别墅后,很是满意。

他相信军长看到别墅上的名字一定会很开心。安排好一切,他再次来到缅甸达隆寨子,直奔吴军长的家。

“吴军长,你看我是谁?”宋安力开门见山说。

没想到吴军长看了看他,良久,摇了摇头。

无奈,宋安力只好自报家门:“我可是你的警卫员,宋安力呀。”

见吴军长还是无动于衷,宋安力心里很难过,不知道这些年吴军长经历了什么,怎么能健忘到这个地步?

宋安力又把两人离别后发生的事全讲了出来。

听着,听着,吴运暖惊呆了。

他给宋安力倒了茶,让他进里屋,探出头看外面有没有人,关上房门。

吴运暖摇了摇头,脸上闪过耻辱?愤怒?羞愧?一系列宋安力也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原来眼前的吴运暖,并不是真正吴运暖,他只是第1军一个小兵,名叫甫天良。

吴远暖失踪后,第1军散了,甫天良只身逃到达隆寨子藏了下来。他用金钱收买了当地人,以远房亲戚为名侍候他,就此隐姓埋名。

收买的人病故后,甫天良从此有了这栋房子。

因为他的长相与吴运暖相似,以前在军中,战友们就戏称他为“吴军长”。

年轻有为的吴军长不仅是俸春丽的偶像,也一直是士兵们的偶像。隐藏下来的甫天良,在这闭塞小村里,常常有意无意会学着吴军长的言行举止。

突然有一天,四个人闯进了他的家。

来者不请自坐,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有意拍了拍插在胸前的手枪,然后问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曾在什么地方当过兵,又为何留在这里。

见来者不善,甫天良不得不如实回答。见回答对了,男子这才自我介绍,说是从台湾来的。

一听是台湾来的,甫天良吓得嘴在哆嗦,以为是抓逃兵。

没想到,台湾来人却问他为何要假冒吴运暖?

甫天良被问得莫明其妙,对方又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甫天良摇了摇头仍不明白。

四个人面面相觑,万没想到发现吴军长事件在外面谣言四起,本尊竟还一点也不知情。

听四人介绍完,莆天良更是想不通,这世道什么怪事都有,怎么这怪事会与自己有关呢?

甫天良拍着胸脯说,自从离开第1军后,从没去过任何地方,一直在达隆寨生活,不信可以在寨子里调查。

“再说吴军长是我们尊敬的指挥官,我又怎敢冒充他呢?”说完,甫天良“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哀求长官饶命。

台湾来人相信了他,走上去将他扶起,说只要他听话,乖乖跟他们走一趟,绝不会害他的。

甫天良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但只能执行。

在台湾来人的带领下,甫天良离开家出了寨子,只见寨子口早停了一辆马车。

甫天良跟着坐上马车,马车行驶了一天,又坐了三天汽车,他们来到了缅甸的曼德勒。

这天上午,四人领着甫天良走进了一家装修豪华的整容诊所。台湾来人同整容师傅嘀咕一会,又拿出一张照片给师傅,要他对甫天良进行整容。

被蒙在鼓里的甫天良,这才知道情况不妙,可一想到自己逃也不行,只好任人宰割,听天由命了。

很快,整容医生、护士小姐、指导师等等,一大堆人将甫天良推进手术室,围着他团团转。

原来,台湾当局出于政治目的,要让失踪二十多年的吴运暖活起来。他们顺着姜和友所说的,将计就计让甫天良充当吴军长。

经过一天的紧张整容手术,对甫天良的左耳加了伤疤,眉毛、牙齿、鼻子、脸部都作了必要的矫正。

手术后半个月,甫天良被送回到了达隆寨子。

台湾来人告诉甫天良,从今天起,他的名字就叫吴运暖。凡外面有人来问,必须说自己是吴运暖军长。

否则,后果就会很严重。

甫天良明白,要他替代吴运暖作政治的牺牲品。

可不服从又能怎么样呢?可怜的甫天良只能痛苦地点了点头。

接着,台湾方拿出一千美元给吴运暖,说是给他一年的生活费。今后每年还会给他送来生活费的,并反复交代不要说出内幕。

莆天良说着说着眉目间在微微抖动,牙齿也在格格作响,他说:“这些王八蛋以后再也没来过,不要说送生活费,连影子也没见着。”

他对宋安力说,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怕,凡是来找吴军长的,他都告诉他们内情。让大家看看自己这个一钱不值的老头,是怎样当上军长的。

宋安力听完也是彻底傻眼,他瘫坐在凳子上,从未有过的失望笼罩着他。

他第一次有些怀疑,吴军长是不是真的不在人世了?

心灰意冷的宋安力回到了新别墅,每天看着“吴运暖”几个老挝字出神。

假军长甫天良的事给宋安力打击很大,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军长了。

这些年为了寻找军长,他居无定所,东奔西跑,没有享受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

思来想去,只能执行军长的第二个命令——娶俸春丽回家。

他知道俸春丽对军长的真心,明说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宋安力觉得只能假冒吴运暖了。

他和军长个头差不多,假冒吴军长最大的问题是年龄,军长比他大14岁。

但想到甫天良都能以假乱真,他当然也能。

于是,宋安力通过特殊途径,定制了逼真的硅胶人形面具,一下子让自己老了十几岁。

他说,自己煞费苦心把自己装扮得尽可能像吴军长去迎娶俸春丽,并非是要俸春丽感动,而是为了实现吴军长的夙愿。

因为军长曾经对他说过,自己要在1961年的春节和俸春丽结婚。

找不到军长,这个婚礼,只能由他来完成了。

虽然迟到了32年了。

可惜还是被俸春丽识破了,她拒绝宋安力的求婚。因为这是任务,不是爱情。

宋安力准备给她一些钱改善生活。但刚烈的俸春丽拒绝了,她说自己从爱上军长的那一刻起,就不是看中他的权和钱,而是看中他这个人。

既然军长说过如果活着就到老挝来,俸春丽也决定留在老挝,和宋安力一起等军长。

俸春丽说过,她等待军长,是为了怀念年轻时的美好爱情。

宋安力寻找军长,除了士兵的忠诚,也更多是在怀念那时战友兄弟间的信任吧。

什么是兄弟?

不离不弃,并肩作战,知己难觅,患难与共,这些都是不同人对兄弟不同的定义。

战场上的兄弟,又有什么不同?

《诗经》里这样写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意思很简单,就是愿与没有衣服的战友,一起分享自己的衣服。所以古人也叫战友为“袍泽”。

宋安力寻找军长的曲折历程,让我明白,兄弟的意义还不光在于陪伴,更在于引导。

18岁的宋安力遇到军长,一起生活了不到两年,但吴运暖却像兄长一般指引着他成长,慷慨大方,侠骨柔情。

这些是宋安力在父亲身上学不到的,而对宋安力的影响却是一辈子的。

才能让他不计名利,不计较得失,义无反顾去完成对方的心愿。

这就是兄弟。

这首歌是电影《异域》的主题曲,讲述了这群没有退路如蝼蚁般的人们,努力挣扎活着。

(本文部分人物系化名)

编辑:罗伯特刘

插图:大五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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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战争近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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