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5月17日,一场震惊西北的特大灭门案在兰州发生。时任新疆督办盛世才的岳父邱宗浚一家11口惨遭杀害,其中最小的遇害者仅5岁。案件侦破后,真相令人震惊:凶手竟是一群在新疆深受盛世才统治迫害的受害者。更令人意外的是,当这些"凶手"被捕入狱后,新疆民众不仅没有拍手称快,反而组成慰问团前往兰州探望,甚至为他们求情。
军阀乱世 一门两女婿
在民国动荡的年代里,东北一位名叫邱宗浚的小学教员,凭借着过人的察言观色本领和阿谀奉承的手段,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1918年,他毅然放下教鞭,投身军阀势力,在张作霖的提携下进入保定军官学校深造。
从军校毕业后,邱宗浚被分配到第八混成旅,在郭松龄手下担任团长。凭借着圆滑的处事手段,他很快成为郭松龄的心腹。
在直奉战争期间,邱宗浚与年轻有为的汪鸿藻相识,认定此人日后必成大器。他当即做主,将女儿邱毓英许配给汪鸿藻。
命运的转折来得很快,邱宗浚的另一个女儿邱毓芳在沈阳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因一次话剧表演结识了时任郭松龄部连长的盛世才。这位年轻军官为邱毓芳的才貌倾倒,不顾原配,执意迎娶邱家女。
然而好景不长,1925年郭松龄兵变失败被张作霖处决,邱宗浚也随之失势。他被剥夺军职,沉沦于吃喝嫖赌之中,甚至还娶了一个名叫姚志中的妓女为妾。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盛世才远赴新疆发展,很快在当地站稳脚跟。邱宗浚见势头不错,立即携家带口投奔女婿。在盛世才的安排下,他先后担任伊犁屯垦使、边防督办公署秘书长等要职。
权势在手的邱宗浚开始肆意妄为,大肆搜刮钱财。他的儿子邱定坤更是以"国舅"自居,狂嫖滥赌,在新疆结下了累累血债。
更令新疆民众痛恨的是盛世才的铁腕统治。十余年间,他逮捕、杀害的人数超过十万,其中包括大量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他还在新疆滥发纸币,搜刮民脂民膏,使得整个新疆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1944年,随着盛世才在新疆的统治土崩瓦解,邱家也失去了靠山。他们变卖了在新疆的产业,举家迁往兰州。
命案惊城 兰州十一命案
1949年5月17日清晨,兰州城内一场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正在上演。邱宗浚家的厨师刘海清像往常一样前往邱家工作,推开虚掩的大门时,却发现看门副官齐雨田不在岗位上。
刘海清走进院子,四周静悄悄的,邱家十几口人竟无一人走动。他大声呼喊无人应答,忽见房屋门窗缝隙中冒出黑烟,立即跑去通知消防队。
消防队员赶到现场,扑灭了房屋内的大火。浓烟散尽后,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震惊:屋内家具杂乱,衣物被子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汽油味。
就在清理现场时,一名消防队员发出惊叫。在凌乱的衣物堆下,赫然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兰州警察局迅速派出警察和法医赶赴现场。经过仔细搜查,屋内共发现十一具尸体。死者包括邱宗浚本人、他的儿子邱定坤、儿媳费伯萍、三个孙辈,以及邱定坤的好友陈宗实和几名佣人。
最令人心痛的是,遇害者中有一名仅仅五岁的女童邱光丽。现场勘查显示,院墙完好无损,门窗未见撬动痕迹,院中饲养的五条大狼狗也安然无恙。
警方初步判断,这是一起内部作案的谋杀案。作为重要嫌疑人,副官齐雨田成为警方首要追捕对象。兰州警方在旅馆、妓院、当铺等场所展开地毯式搜索。
案发后,邱家的大量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失踪。警方推测凶手可能会变卖这些财物,于是对各个可疑场所加强监控。
案情惊动了邱宗浚的二女儿邱毓英和女婿汪鸿藻,他们闻讯赶到兰州。远在台北的大女婿盛世才也致信马步芳,请求协助破案。
马步芳接到盛世才的信后,立即下令兰州警方限期破案。警方调动了包括青帮、洪帮在内的所有力量,全城搜捕凶手。
经过分析,警方提出三种可能的作案动机:情杀、仇杀和盗杀。现场发现的"二十年仇怨一夜平"的血书,以及邱家财物被洗劫一空的事实,都成为重要线索。
然而,邱家在新疆结下的仇家实在太多,调查一时陷入僵局。邱宗浚父子在新疆时期的恶行,让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这些深仇大恨,都可能成为灭门惨案的导火索。
民心所向 百姓为凶求情
案发三个月后,警方在甘肃武威逮捕了一名可疑人员。经审讯,这名男子承认自己就是参与灭门案的凶手之一,名叫马锡武。
通过马锡武的供述,其他同伙也陆续落网。这些人都是新疆人,他们中有的是盛世才政权下的政治犯家属,有的是被迫害致死者的亲人。
让警方意外的是,案件破获的消息传到新疆后,当地民众不但没有对凶手表示谴责,反而纷纷为他们说情。新疆各地的百姓自发组织了一个三十六人慰问团,千里迢迢赶赴兰州。
慰问团成员大都是在盛世才统治时期受害者的家属。他们带着新疆特产,前往监狱探望这些"凶手"。探监时,他们向狱方讲述了盛世才和邱家在新疆的种种暴行。
根据慰问团的叙述,1933年至1944年间,盛世才在新疆大开杀戒。他设立了特务处,在乌鲁木齐城外修建了"八道湾集中营",关押了数万名政治犯。
邱宗浚父子仗着是督办岳父和国舅的身份,在新疆横行霸道。他们霸占民女,强取豪夺,甚至随意杀害无辜百姓。邱定坤更是臭名昭著,他多次强抢民女,被害者家属告到盛世才那里,却无人敢管。
1937年,盛世才以"反革命"罪名,在一个月内处决了五千多名新疆各族人士。这些人中,很多是因为得罪了邱家而被诬陷入狱。
慰问团成员中有一位老人,他的三个儿子都死在"八道湾集中营"。还有一位妇女,她的丈夫因为阻止邱定坤调戏自己的妹妹,被扣上"反动分子"的帽子,惨死狱中。
这些血泪控诉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许多报纸开始报道盛世才在新疆的暴行,同情这些为亲人复仇的"凶手"。
甘肃省政府收到了来自新疆各界的大量请愿信。信中详细记载了邱家在新疆作恶的证据,要求对案件从轻处理。
就连一些国民党元老也出面说情,认为这是一起具有特殊历史背景的复仇案件。他们表示,如果不考虑案件的历史原因,单纯按照刑法处置,恐怕难以服众。
面对民意压力,甘肃省政府开始重新审视这起案件。案件的性质从单纯的刑事案件,逐渐转变为一起具有社会意义的特殊案件。
正义缓至 终得昭雪平反
1949年9月,甘肃高等法院对这起震惊全国的特大案件做出判决。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和社会影响,法院破例允许新疆各界代表旁听审判。
庭审中,检方详细陈述了案件的经过。1949年5月16日深夜,马锡武等人翻墙进入邱宗浚家中,用事先准备的汽油纵火,趁火势蔓延时对邱家人实施了杀害。
被告人马锡武等人并未否认犯罪事实。他们在法庭上讲述了各自的遭遇:有人的父亲被邱家诬陷入狱,有人的妻女被邱定坤凌辱,有人的家产被强行霸占。
新疆慰问团提交了大量证据,证明邱宗浚父子在新疆的暴行。这些材料包括死者家属的证词、政府公文记录,甚至还有当年盛世才特务处的内部档案。
法庭采信了这些证据,认定邱家确实在新疆期间滥用职权、草菅人命。考虑到案件的历史背景和被告人的悔罪表现,法院最终对主犯马锡武判处无期徒刑,其他从犯分别判处十五年至二十年有期徒刑。
判决结果一出,新疆各界表示认可。他们认为,这个判决既维护了法律尊严,又照顾到了案件的特殊性,体现了司法的人性化。
1950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这起案件又有了新的转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向最高人民法院提交了关于此案的复核申请。
申请书中提到,盛世才统治新疆期间,至少有十万各族群众死于非命。邱家作为盛世才的亲信,在这场浩劫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从这个角度看,马锡武等人的行为带有强烈的民族复仇性质。
1951年春,最高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重审。法院认为,这是一起具有特定历史背景的复仇案件,应该放在民族矛盾和阶级斗争的大背景下来看待。
经过慎重考虑,最高人民法院做出了改判决定。马锡武等人被认定为"反抗封建统治的革命者",他们的行为虽有过激之处,但本质上是对压迫者的反抗。
1952年,马锡武等人被提前释放。他们回到新疆后,受到了当地群众的热烈欢迎。很多受害者家属专程前来看望,感谢他们为新疆人民出了这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