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春节期间的东北鼠疫,天降国士之才,开启现代化防疫

天曼聊历史 2023-02-11 01:44:10

满洲里,位于中俄边境的一座城市,无数的木材、煤炭等资源在此周转,货运经济及铁路运输系统较为完善,吸引了无数的中国劳工来这里谋生养家。而且当地野外旱獭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土拨鼠极多,旱獭的肉是可食的,脂肪可以入药,毛皮价值极高 ,于是1910年的夏天,很多的中国劳工都去野外捕捉它,希望可以挣点额外的费用。但是大部分的劳工不知道在当地猎户间世代流传的一则信息,遇到生病的旱獭,尤其眼睛中有乳白色的云状物体的,一定要远离,这种旱獭也是被同类远远抛弃的,因为它们可以传播致死率极高的鼠疫。10月在满洲里一位被称为张把总的包工头手下的两位工人出去抓了一只旱獭,能在这样的季节轻易捕捉到一只旱獭,是令人极为高兴的事情。但是令谁都不会想到的是,因为捕捉了这一只患病的旱獭,纵横东北大地六个月、夺去六万人生命的肺鼠疫开始了。

1911年沈阳召开的万国防疫大会上,确定东北鼠疫是由旱獭传播的

十月份天气渐凉,在外拼搏的劳工多是好几个人挤在一个炕上,很快张把总手下的木匠和猎人身上相继发病,前后死了七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身呈黑紫色,经过俄防疫当局紧急调查确定他们患的是鼠疫,为了防止蔓延,俄国竟然将附近的中国劳工全部驱逐回国,拿着俄国人给的些微金钱,这些人乘火车先后到达哈尔滨、长春等地,很快与这些人接触过的旅店老板、客人、工人全部发病死去。当时是清朝末期,近代的中国基本没有卫生体系,所以错过了控制鼠疫的最佳初期时间,由于当时东北铁路系统较为完善,鼠疫甚至越过山海关,到了河北,一时间朝廷内外人心惶惶,内忧外患下不知该任何处理。

鼠疫让人最害怕的还是在14世纪的欧洲,前后蔓延了整整一百年,夺去了2500万人的生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在我们国家的明朝崇祯16年京城周围也爆发过大规模的鼠疫,数十万人因此死去,京畿地区失去防护力,被流寇李自成轻易攻破。

东北鼠疫爆发,十室九空,户丁几绝,千古病情,未有甚于此者

而此时更让人担心的是东北的铁路并不归政府管理,长春以北的铁路归俄国管辖,但俄国人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并没有进行严格的控制,致使病情较为厉害,尤其是哈尔滨的傅家甸地区,成为疫情中心,短短一个月,竟然有四千人死去。而长春以南的铁路归日本管辖,进行了较为严格的管制措施,限制人员流动,疫情较轻,但日本趁机提出了协助清政府进行鼠疫防控,一旦政府同意,东北的经济、教育、行政都会受到日本管辖,这是日本在趁机攫取东北的管理权。此时的东北迫切需要政府派人来进行统筹防控,不单是挽救平民生命,更是为了维护国家的主权完整。

面对此种情况,政府内人人自危,无人能挑起局面时,时任天津北洋陆军军医学堂副监督的伍连德挺身而出,很快就和助理踏上了前往哈尔滨的火车。伍连德,出生于马来西亚一个台山籍华侨之家。17岁时考取英女皇奖学金,留学剑桥大学后考取圣玛丽医院奖学金,成为该院的第一位华人实习生,期间主攻破伤风菌研究,后受袁世凯邀请在北洋陆军就职。

12月25日伍连德一行到达哈尔滨,据其回忆,当时哈尔滨家家关门闭户,街上一具具棺木未及掩埋,令人目不忍睹。当务之急是确认传染源和传播途径。之前防疫工作由法国人梅斯尼负责,认为鼠疫由老鼠传播,按传统方法捕杀了大量老鼠,但鼠疫传播却越来越重。伍连德对大量老鼠解剖,在显微镜下老鼠血液内却没有发现鼠疫病菌,所以伍连德秘密解剖死亡的百姓尸体,因为旧时观念中,解剖尸体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所以要秘密进行。果然在尸体血液中发现了鼠疫病菌。再加上当时天寒地冻根本没有多少老鼠,于是伍连德大胆提出此次鼠疫并不像以往通过老鼠、跳蚤传染,而是通过人的呼吸和飞沫传染,并将其命名为肺鼠疫,并据此制定了一系列防疫措施。

首先是隔离,一是将鼠疫病人、疑似病人及密切接触者分别隔离起来,二是将流行中心傅家甸和外界隔断。三是清政府通过外交手段停止了南满铁路与东兴铁路的运行,阻止区域内人员流通,再就是山海关彻底封关,在关口以内设立了三道军事防线,对那些确实需要出入山海关的人,需要在指定的隔离地点滞留5天,有效切断传播途径。

口戴医用口罩的防护人员

最重要的是如何清除感染源,中国传统文化流行土葬,可将尸体埋入土中,鼠疫病菌仍然可以存活传染人体。伍连德提出火葬,遭到了大量民众那个的强烈反对。伍连德只能紧急上奏朝廷,清廷为了大局,下特旨予以批准,准许火葬。据伍连德回忆其当即雇用了200名工人,把已土葬的棺材挖出来, 100为单位分成22堆,用消防车在尸体上面浇上煤油。火点起来后尸体迅速猛烈地燃烧,2200多具尸体很快灰飞烟灭。当时的两万名傅家甸市民面无表情,呆呆出神。但效果是出奇的,傅家甸每日的死亡人数很快就降了下来。

为了防止飞沫传染,伍连德设计了一种极其简单的双层纱布囊口罩,即用两层纱布,内置一块吸水药棉,戴上它就可以隔离病患,也是世界上最早的医用口罩。申请了120列火车进行重症病人的精准隔离。时值春节,鼓励大放鞭炮,因为爆竹里的硫磺有消毒的功效。

国士无双的伍连德,在1911年的东北鼠疫中力挽狂澜,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随后伍连德又转战长春、沈阳等地,经过努力四个月,六万多人死去后,在科学而又合理的疫情防控手段之下,席卷整个东三省的鼠疫便彻底终结,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依靠科学手段,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成功控制传染病的行动。1960年,伍连德去世,他的悼词是这样写的:他的去世,让医学界失去了一位传奇。他一生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无以为报,只能永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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