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请理性阅读,切勿对号入座】
1992年的夏天,李明刚从医科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和家人好好团聚,就收到了一纸调令,那时候他二十四岁,是个清瘦的男生,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
他爸是火车站的扳道工,妈妈在纺织厂做女工,一家人住在单位分的四十平米的老房子里,这个家庭很普通,但李明却一点都不普通。
他是全家第一个大学生,也是他们那里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六年寒窗,他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一名医生,但这份调令,却让他犯了难。
他要被调到山区当医生,这些刺眼的大字,像一把重锤,砸在了他的心上,李明的女朋友小雨是他的大学同学,比他小两岁,家里条件不错,爸爸是市里医院的副院长,两人在实习期间确定了恋爱关系,感情一直很好。
那天晚上,他约小雨在江边散步,夏夜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江面上泛着点点灯光。
“小雨,我要去山区了。”他轻声说。
小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路灯下,她精致的小脸变得煞白。
“去多久?”她问。
“可能要三年,也可能更久。”
“你疯了吗?”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我爸说了可以帮你调到市医院的。”
李明摇摇头:“我想去,现在山区缺医少药,我觉得那里更需要我。”
“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办?”小雨的眼眶红了。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李明的心,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那个夜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一个星期后,李明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去往黔东南的火车,临走那天,他在小雨的宿舍楼下站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她,舍管阿姨告诉他,小雨请了假,回家了。
他的床铺在硬座车厢,身边都是打工返乡的农民工,李明从包里摸出一封信,是昨晚他回到宿舍时发现的,信封上是小雨熟悉的字迹。
“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当面跟你说再见...”
信很短,但字里行间都是小雨的不舍和无奈,最后她写道:“也许我们的选择本就不同,祝你前程似锦。”
火车走走停停,整整三天才到达目的地,下了火车还要坐四个小时的面包车,蜿蜒的山路像条盘山巨蟒,车厢里颠簸得让人想吐,李明望着窗外连绵的群山,第一次对未来感到迷茫。
卫生院比他想象的还要破旧。
两间平房,一间是诊室,一间是值班室,值班室里放着张木板床,就是他以后的住处,院子里杂草丛生,墙角堆着些废弃的输液瓶。
“小李医生,你可算来了!”院长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脸上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沧桑。
“这里条件是差了点,但都是些实在人。”老张拍拍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认认路。”
第一个病人是半夜来的,一个满脸焦急的父亲,背着高烧不退的女儿,孩子才三岁,小脸烧得通红。
诊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李明给孩子做着检查,听见父亲低声说:“大夫,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镇上医院太远了,我们家走不出去...”
那一刻,李明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从那天起,他开始了真正的乡村医生生涯,白天坐诊,晚上随叫随到,经常要走几个小时山路去出诊。
慢慢地,他学会了当地的方言,记住了各个村子的位置,也习惯了没有信号的生活,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小雨,想起那个夏夜的江边,想起那封未说完的告别信。
这里的月亮特别亮,像是挂在山顶上的一盏明灯,照亮着这片他选择守护的土地。
三十年的时光,像山间流淌的溪水,悄然逝去,李明的太阳穴早已生出了几缕白发,眼角也爬上了细密的皱纹,他还是住在那间简陋的值班室,只是床头多了一个老旧的血压计,还有一堆常用药。
这天早上,他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老李,你的心电图不太对劲。”老张的儿子小张接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了卫生院的新院长,他看着检查结果,眉头紧锁,“你得去市里好好查查。”
李明摆摆手:“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别犟了!”小张急了,“你这是典型的心肌缺血症状,再拖下去会出大事的。”
就这样,李明被半强迫地送到了省城的医院,推开心内科的大门,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种环境他再熟悉不过,只是这一次,他成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李医生,您的冠状动脉有严重钙化,需要做支架手术。”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医生,声音温和却很专业。
他抬头看了一眼医生的胸牌——“主任医师:陈雨”。
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是小雨,三十年没见,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只是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她似乎也认出了他,手中的病历本差点掉在地上。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小雨先开口:“你...你还好吗?”
这句简单的问候,却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情绪,李明笑了笑:“挺好的,就是心脏不太听话。”
“我来给你做手术。”小雨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次...让我来照顾你。”
那一刻,李明感觉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或许,这就是命运给他们的另一种重逢方式。
窗外的天空格外湛蓝,就像三十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个夏天,手术前夜,李明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过去三十年的点点滴滴。
护士推门进来,说道:“李医生,有人来看您。”
他以为是小张,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李医生,您好,我是小雨...陈医生的儿子。”年轻人有些局促地说。
李明愣住了,他知道小雨结婚了,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她的孩子。
“叔叔,我妈妈让我来看看您。”年轻人递过来一个保温盒,“这是她熬的鸡汤。”
李明接过保温盒,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三十年了,小雨还记得他最爱喝鸡汤。
“谢谢,你妈妈她...还好吗?”他轻声问。
年轻人点点头:“挺好的,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她最近经常提起您,说当年很后悔...”
李明打断了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年轻人离开后,李明打开保温盒,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他突然红了眼眶,第二天一早,李明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醉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小雨戴着口罩站在手术台旁,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就像三十年前在校园里初次相遇时一样。
“别怕,我在这里。”小雨轻声说。
麻醉药开始起效,李明感觉自己在慢慢下沉,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傍晚,他们并肩走在江边...手术进行到一半,突然出现了意外情况。
“病人血压急剧下降!”护士的声音带着紧张。
小雨迅速做出判断:“准备肾上腺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主任,院长找您有急事!”一个护士冲了进来。
小雨没有回头,双手仍在专注地操作:“我现在走不开。”
“可是...是您父亲,他突发脑梗,情况很危急!”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小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看了眼监护仪上不断下降的数值,又看了眼手术室的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整个手术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在回响。
小雨深吸一口气,转向身边的助手:“张医生,你来接手,我相信你能行。”
说完,她快步走向门口,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眼手术台上的李明,眼中满是不舍和歉意。
“对不起,又一次...我还是选择了离开。”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
手术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留下一室的紧张和未知,三天后,李明在病房里醒来,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窗外的梧桐树依旧在轻轻摇曳,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是小雨留下的。
“爸爸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需要我照顾,等你好些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李明将信叠好,轻轻放回信封,他明白,有些缘分注定是聚少离多,出院那天,小张来接他。
“老李,你得好好休养。”小张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不,你就在市里定居吧,山里条件太艰苦了。”
李明摇摇头:“我得回去,山里人需要我。”
回到卫生院的第一天,就有村民来找他看病。
“李医生,你可算回来了!”是老王家的儿媳妇,抱着发烧的孩子,“这段时间你不在,我们可想你了。”
李明笑着接过孩子:“来,让我看看。”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李明继续在这片大山里行医,像往常一样走村串户,为乡亲们看病,一个月后的傍晚,他收到一条短信,是小雨发来的:“爸爸好多了,你还好吗?”
李明站在卫生院的门口,看着远处的夕阳,他回复:“我很好,你也要保重。”
发完短信,他收起手机,转身走进诊室,一位老人正在等他看诊,又过了几年,李明退休了,他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了这片山区,继续义务为乡亲们看病,每当有人问起他为什么不去城里享清福,他总是笑而不答。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会掏出那个旧皮夹,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小雨,笑靥如花。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也许我们的选择注定不同,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救死扶伤。”
山里的月亮依然很亮,像三十多年前他刚来时一样,李明坐在诊室的台阶上,听着远处传来的虫鸣,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事,也释怀了很多很多事。
生命中有些遗憾,终究会化作成长的养分,就像这山间的清泉,流过之处,总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远处的山村,零星的灯火闪烁,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间。
【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所涉及的其它方面,均与现实无关(不含任何隐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