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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四年十一月下旬,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长治市西白兔公社中村生产队(今长治市潞州区西白兔乡中村)的杨黑毛同志(女)来了一封信。信上写到:
杨黑毛同志:
十月一日你和你儿子寄给朱德、康克清同志的信和一幅图画收到了。朱德、康克清同志的身体都很好,请勿念。因为他们工作很忙, 不能亲自给你们复信,请原谅。请你们把朱德同志住你村时存放的一些东西寄到我们这里来。
此复,并致
敬礼
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盖章)
一九六四年十一月二十日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长治是晋东南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一九三八年十二月下旬,中共中央北方局和朱总司令率领的八路军总部离开了屯留县故县镇(今属长治市潞洲区),进驻长治市潞州区西白兔乡的南村、中村、北村(今属长治市潞城区),这三个村子各相距两华里,中村居中。
朱总司令和司令部住龙泉沟的龙王庙。龙王庙在北村东南,中村东北各约二里处。庙后是小寒山,庙前有股龙泉水长流,龙泉沟因此得名,也称石窑沟,沟中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石窑。(因窑壁雕有75尊佛像而得名石窑沟。)
彭德怀副总司令、杨尚昆、北方局和参谋部住北村。文化部长陆定一和文化部及宣传部,政治部主任付钟及政治部、政治处住中村。
政治处及主任康克清住中村杨黑毛家院里。该院在村的中部,坐北朝南是典型的四合院。北房五间,东西房各三间,南房五间,其中一间大门开在东南角。东房是政治处主任康克清的办公室兼宿舍,北房的东三间是秘书李树槐等的办公室和电话室。
杨黑毛同志说:“他们刚来时,因为相互不熟悉,所以我们光看见他们出出进进,什么也不敢问。后来发现他们对住在东房里的女同志叫康主任或康大姐,还见一个很朴素的老兵也常来,听到人们都叫他朱老总。这时我们才知道,那个忠厚朴实平易近人的老兵原来是朱总司令,被称作康主任者便是康克清了。不管是康主任还是朱老总说话都很和气,这样时间不久,大家彼此很快就熟悉起来”
杨黑毛同志还说,康克清同志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没带孩子,但她很喜欢小孩。看见我家小儿子好文(韩好文八岁,既聪明,又乖巧),很喜欢他。只要康克清不开会时,好文常跟在她身边。走访老乡家,身边一定有好文。好文不但和康克清熟,而且和朱老总也很熟了。朱总司令经常给他讲故事,特别是打仗的故事让他听得津津有味。
有一天,朱老总来了,进东房拿了本书和马扎子,走到院子中,刚坐下,正准备看书,我家好文就跑过去,扒住朱老总的胳膊又让给他讲打仗的故事。我怕影响朱老总看书,就过去拉好文。不但没有把好文拉开,反而朱老总让我也拿个凳子坐在他跟前。朱老总对我说:“好文这孩子已经八岁了,而且很聪明,你应该让他上学读书。书里有很多知识、道理,能使他更聪明,懂得更多道理。我们国家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可今天我们为什么让一个小小日本鬼子侵占,小日本资源没有我们的丰富,人口没有我们多,反而入侵我们一个大国,小鬼子所到之处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让我们的兄弟姐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是因为有少数人不懂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道理,还有少数人分裂国家,卖国求荣,拜倒在日本鬼子的脚下,使得我们很多穷苦百姓流离失所。
书里不但有救国救民的道理,还有将来建设国家的科学技术,所以你应该让好文上学读书,学知识,懂道理。同时,朱老总还问了我很多问题,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最后,朱老总还说:老杨啊!妇女也应该解放,不能整天围着锅台转,要和男同志一样,学文化,搞生产。可你的那两只小脚有很多不方便,你还是先把它解放了吧…….
杨黑毛同志说:“朱老总,我听您的”。自从听了朱老总的这一席话后,我的思想也开阔了许多,学文化,搞生产,男女都一样,男尊女卑的思想不能要。从此开始,从自身做起,首先解放自己的脚。那双缠得变了形的脚,虽然没有一下全放开了(因缠得时间太久,脚指已经伸不开了),但在以后的时间里逐渐放开了许多。随后,在我周围的女同志中也有不少人把脚被放开了。
一九三九年春天,朱总司令带领大家开辟荒山,种树、种瓜和蔬菜等。正当种下的小树长得有一尺多高,瓜有碗口大,蔬菜长得绿油油时,总部又要转移了。
一九三九年七月六日北方局和朱总司令率领的八路军总部撤离时,有部分资料和图画没有带走。康克清同志还把朱老总坐过的马扎子和开荒种树、种菜用过的锄头赠送给房东,同时康克清还赠送房东《祝君早安》毛巾一条和泡菜罐一个(玻璃质的),泡菜罐是周总理曾托人送给朱老总的(朱老总爱吃泡菜)。
总部走后,房东杨黑毛同志,为了安全将总部留下的资料和图画装入一个砖式铁盒子里垒在墙里,同时把康克清同志赠送她的毛巾等也都珍藏起来。
解放后,她从墙壁中取出,等来人取。 始终没有人来。一九六四年九月下旬,杨黑毛和儿子韩好文亲自将资料和图画送到北京。当时由于朱总司令和康克清同志工作忙未见面,他们将东西交给有关部门后,返回家乡。
回到家后不久,收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杨黑毛同志以挂号形式寄的信件(编号为0182)。信的内容和信封的照片附后(信封是牛皮纸的)。
杨黑毛同志收到信的同时,长治市委也收到了来自北京的邮包(编号为0368)。邮包皮是白色粗布,收件单位是“中共山西省长治市委员会,寄件单位是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包裹里是赠送杨黑毛同志的一块红缎子。
长治市委接到中共中央办公厅秘书室寄来的包裹后,才得知是杨黑毛同志为八路军总部安全保存资料和图画25年的回赠纪念品。
杨黑毛同志收到党中央的来信非常高兴。中村人们听说党中央给杨黑毛同志来信,并且还有纪念品的消息后,奔走相告,大家在为杨黑毛同志高兴的同时,也都回忆起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在南村、中村、北村时的情景。他们驻得时间虽然仅半年,但军爱民,民拥军,军民一家亲的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却永远让乡亲们难忘怀。
党中央来的信和纪念品(红缎子)、砖式铁盒子、锄头,如今珍藏于长治市博物馆。另有《祝君早安》毛巾、马扎子和泡菜罐,珍藏于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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