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出回国，刚出飞机场就被十几辆车围住。
中心的卡宴车门被打开，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绾清，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敢走就不要回来。”
1.
我想过陈嘉年可能会来，但没想过会来得那么快。
我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抬头看向他问：“司机，三环路走吗？”
他冷声回我：“孟绾清，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找人请你上车。”
陈嘉年话落，我身后就站了两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我依旧不为所动，笑着开口：“司机，你这是强买强卖。”
话音刚落，我就被陈嘉年拽住手臂。
“孟绾清，我没空陪你在这装疯卖傻。”
“三年前你敢甩了我一声不吭出国，你就该料到今天回国会是怎么样。”
陈嘉年边说边将我塞进车里。
“嘭”的一声，车门被他关上。
手肘撞到车座，微微传来痛感。
我面不改色，轻柔着手肘，抬头对陈嘉年嫣然一笑，“陈少，我说我回来收拾一下，晚上就去找你，你信吗？”
对方沉默不回，自顾自的发动车。
车外一一闪过的熟悉风景在告诉我，我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跟他相处。
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离他远远地待着，没想到刚回国就被他发现。
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车窗印下我脸，略显憔悴。
2.
车刚刚在地下车库停好，陈嘉年就打开车门将我拉下车。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拉扯。
房门打开瞬间，陈嘉年将我推进去，随后自己进门。
门关上那刻，我被他压在门后。
昏暗的房子里，陈嘉年的眼神显得极其明亮。
“告诉我，三年前为什么要走。”
声音冷淡。
陈嘉年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对他莞尔一笑，“陈少，我要是说就是没感觉了，你能不能放我好好离开这座金屋？”
“你说呢？”
陈嘉年沉下脸色，捏住我的下巴。
“孟绾清，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我没有耐心继续陪你绕圈。”
捏着我下巴的手微微收紧。
我微微一笑，勾上他的脖颈回他：“我实话实说了，陈少今晚就放我出去吗？”
以前我每次这么做，陈嘉年都会害羞躲开。
可是这次故技重施，出现了意外。
陈嘉年就这样站着看我，嘴角勾起，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像是对我举止的嘲讽。
“孟绾清，你这就上赶着投怀送抱了？”
“嗯？”
尾音拉长。
轮到我慌了，我刚想开口说不是，就听见对方轻轻冷笑一声。
下一秒我的肩膀被人按在门上，对方倾身凑上。
鼻息交缠。
“孟绾清，三年前我不敢碰你，不代表三年后也一样。”
“现在的你……”
他停下话语，用眼神将我从头扫视到尾。
“我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既然孟大明星自己送到我跟前，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言语里带着不屑。
我的心颤了颤，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我爱过的男人。
眼神对上瞬间，我只看到了冷漠。
陈嘉年的脸向我凑近，嘴唇即将触碰瞬间，我偏头躲开。
对方按着我肩膀的手，力气加大。
这是他在表达不悦。
就在我吃痛时，房间里响起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
光亮从陈嘉年身上传来。
事情被人打扰了，陈嘉年肉眼可见不悦，皱了皱眉，但还是松开我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瞬间，我听到对面传来一声甜甜的女声，喊他：“嘉年。”
陈嘉年看了我一眼。
我面不改色。
他转身拿着电话离开。
而我，在他离开后忍痛捂着肚子，从怀里掏出药片迅速吞下。
一分钟后，陈嘉年折回来，冷冷看了我一眼，接着推开我，开门离去。
房子变得无比寂静，只剩我自己大口呼吸声。
3.
我凭着记忆摸索房子里的开关。
“啪嗒”一声，房子通亮。
我眯了眯眼睛，打探四周，才发现一切如常。
家具的布局，墙上的贴纸，摆放的物品，都跟当初无异。
我低头，看见一旁的鞋柜还放着我曾经穿过的拖鞋。
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像是房屋的主人似乎早料到我会来。
可是我们之间，已经变了。
我关上灯，转身开门离开。
美好的事情，注定只能留在过去，再提起，不过是给现在多上一道刀疤。
我边出门，边给经纪人打电话，让她派人来接我。
今天晚上起，我就是另一个人的所有物了。
三年前，我出圈爆红，成为国民姐姐，邀请我拍姐弟恋的剧本应接不暇。
这本该是继续造势的时机，但因为自己身体原因，我主动选择了退圈，赔了公司一大笔钱，并被公司雪藏。
如今业内再没有人敢签我。
直到我以前的经纪人说她找到了愿意签我的老板，条件是给对方当情人。
看到时，我第一反应是拒绝，可随后想起来，我已经没有清高的资本了。
三年时光，斗转星移，这个圈里从不缺美人，我又算什么。
赚钱治病才是我该想的，其余的，都跟我没关系。
4.
晚间，我换了身晚礼服前去现场。
今天这个顾家晚宴邀请是背后那个大老板给的，目的是给我复出造势。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碰到熟人。
三年前走得那么潇洒，现在灰溜溜回来。
还挺可笑的。
我想着，从保姆车上下来，往别墅里走去。
走到半路，耳边响起略微熟悉的声音。
“绾清姐？”
我循声转头，看到左侧不远处有个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看着对方好几秒才想起来是谁。
林奕辰。
三年前我退圈时，拍的最后一部姐弟恋电视剧男主。
当时男主人选是投资方让我自己选，所以算起来，这部剧也是我给他的。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他，三年前我选他时，他还只是一个五线小生。
我微笑着点点头向对方示意，“好久不见啊。”
对方闻言露出苦巴巴的脸，“绾清姐……”
“我好想你啊！”
说着就朝我跑来。
跟三年前一样，像个孩子。
我无奈失笑，趁对方没跑来，赶紧让对方打住。
“你现在可是一线大爆小生，言行举止可要注意些。”
“等一下被拍到什么不清不楚的，我可保不住你。”
他闻此撇了撇嘴，“行吧。”
话落又问我：“绾清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去接你。”
我摇头，“算了吧，以你现在的知名度，让你去接机，你恐怕都找不到我人。”
对方想了想，回我：“好像也是。”
接着问我：“绾清姐，你一个人来？”
我回了一句：“算是吧。”
不知道那位老板今晚来不来。
我正想着，林奕辰就挽过我的手，“那一起吧，我刚刚好也一个人。”
“等一下你要是不认识谁，可以问我。”
我思索了一下林奕辰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最终还是没推开他，往里面走。
进了门后，我想先去补个妆再回去主场，便跟林奕辰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卫生间去。
刚上二楼拐过一个墙角，便被人拉进一个房间。
房间门迅速被关上，黑暗里，我看不清对方的脸。
我下意识要喊人，被对方捏住双颊。
“孟绾清，我倒是小瞧你了，回来就又勾搭上了林奕辰。”
是陈嘉年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微微松口气，开口解释说：“我们只是刚刚在半路遇到而已。”
“我没有勾搭他。”
然而陈嘉年不信。
他捏着我脸颊的手微微用力，“没有？”
“没有勾搭能挽着手进来，还笑得那么开心是吗？”
“孟绾清，你别忘了，你回来可是签了协议的。”
陈嘉年的话终于引起了我的失态。
“你怎么知道？！”
我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
他回我一个轻蔑的笑容，“你觉得呢。”
对上对方的眼神，我懂了。
这件事除了是陈嘉年本人干的，没有其他任何可能性。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刚刚下飞机陈嘉年就来了。
回来这件事，除了经纪人和那位老板，我没告诉其他人，除非我的经纪人提前告诉他。
可我记得文件上签名的明明不是“陈”啊？
陈嘉年看出了我的想法，对我嘲讽一笑，“你以为是我签的你？”
“想多了，你不过是别人签了拿来送给我玩的。”
“对方可是五十多岁的老头，不陪我，你就得陪他。”
“孟绾清，怎么选，你自己心里清楚。”
言语满是戏虐和嘲笑。
话落，他松开手，将我的头别至一边。
散落的头发遮住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陈嘉年的脸。
我们之间，何以至此？
我想不明白。
靠在墙面上，我沉默无言。
陈嘉年看了我几秒后，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无趣，转身开门离开。
5.
几分钟后，我收拾完脸上的妆准备下楼。
远远的，在楼梯上，我就看见陈嘉年身边站着位女伴。
看身形，像是今天生日宴主角，顾怀霜。
陈嘉年转头间，我们目光交汇。
他面不改色，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给我。
我心里默默舒了口气，笑着向两人走去，递上我的礼物。
“顾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顾怀霜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微笑着接过我的礼物。
“谢谢。”
是我下午在手机里听到的声音。
我含笑摇摇头表示没事，转身欲走，陈嘉年叫住我。
“怎么见到嫂子也不喊人？”
我的动作一顿，重新回头，对着他身边的顾怀霜莞尔一笑说：“嫂子好。”
陈嘉年扭头向顾怀霜解释：“三年前退圈的孟绾清，我的远房表妹。”
顾怀霜闻言点了点头，微笑着向我伸出手，“初次见面，你好。”
我伸手轻轻一握，“嫂子好，抱歉，我刚刚回国，很多事没搞清楚，还请嫂子见谅。”
“初次见面，以后还请嫂子多多指教。”
我知道这次回来陈嘉年会为难我，却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让我叫他现在的女伴为嫂子。
周围的空气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人溜到角落。
昏暗的角落里，我一抬头就能看见陈嘉年亲昵地挽着顾怀霜的手，时不时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跟她说什么，逗得对方掩面欢笑。
物是人非。
我没想过回来要重新站回陈嘉年身边，我只是想回来赚钱，养病。
然而事情一开始就超出了我的控制。
陈嘉年已经和顾怀霜订婚了，却让我去当他的情人。
以前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公开是因为他说要保护我，避免卷进他们家族纷争。
可这次，是因为见不得台面。
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注定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
6.
生病后，我的体力大不如前，在宴会场上坐了两个小时便觉得疲惫。
偏偏又到了该吃药的时间，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在周围绕了一圈的林奕辰回来见我状态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随口说：“口渴，想喝水。”
他闻言让我等一下，转身去餐饮区拿东西。
我原本打算借着他离开的时间点趴一下，等林奕辰拿了开水回来吃药，然而我刚刚趴下，就听到耳边响起陈嘉年的声音。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
声音泛着冷意。
我闻声抬头，勉强打起精神看着他，从嘴角里挤出微笑回他：“抱歉脏了陈总的眼，我现在就离开。”
我站起身，打算走人，却被陈嘉年抓住手腕，“孟绾清，你别以为勾搭上了林奕辰就能帮你解约。”
“他和你一样，我动动手就能解决。”
我回头对他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一直解释说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可惜陈总不信。”
话落，我就要将手腕从陈嘉年手掌中抽出，却又听到一道女声。
“嘉年，你抓着绾清的手做什么？”
我和陈嘉年同时回头，看见顾怀霜带着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陈嘉年迅速松手，笑着往她身边走去说：“绾清和我说外面花园的梅花开得很好，跟你这身红色晚礼服很配，要去给你剪一支梅花当发簪。”
“我见她穿得少，容易感冒，就拦着，可惜她执意要去。”
陈嘉年嘴角勾起，带笑看我，可笑意不达眼底。
如果我否认，那就证明陈嘉年撒谎，而我们两个之间有私事见不得人；可我承认，我就必须去外面花园里剪梅花。
无论哪个，对我都是麻烦。
我站在原地，缓缓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前的我，这件事没什么好为难的。
可如今，我的身体不一定能支撑自己站在雪地里剪梅花。
就在我为难间，陈嘉年又说：“小心着凉，披件外套再出去吧。”
话落却丝毫没有要脱下外套给我的意思。
他不过客套一下而已，我还要配合他拒绝。
我小声回了句：“不用了，谢谢嘉年哥。”
转身往外走。
拿东西回来的林奕辰听说了这件事，急匆匆跟上我的步伐，说要陪我一起。
我摇头拒绝，却拗不过他，最后只能由他跟在身后。
出门瞬间，北风刮来，吹透我的心。
我穿着高跟鞋和晚礼服，慢慢的走下台阶。
身旁的林奕辰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伸出自己手臂借我扶。
我转头对他一笑，说了声谢谢。
来到花园，梅花开得正傲。
我拿出手里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对准树枝。
然而因为太冷，出门瞬间手就冻僵了。
又因为体力不支，现下的手微微颤抖，根本无力。
林奕辰见状一言不发，伸手拿过我手中的剪刀。
我摇摇头，从他手里拿回。
“你别为了我得罪陈嘉年。”
“而且他和嫂子的梅花，我要亲手剪。”
亲手给他们送上这梅花，提前祝他们新婚快乐。
就当我和陈嘉年两清了。
虽然我很想硬撑，可我的身体似乎不同意。
我觉得有血液在上涌。
一时间没忍住，我咳出血。
血液在雪地里，开出了花。
7.
“绾清姐，你！”
我转头，示意林奕辰别声张。
他担忧的看着我，我微笑着对他摇摇头。
没多久，我颤抖着双手剪下梅花。
林奕辰眉头微皱了下，心疼地扶着我往里走。
可因为冷，腿有些麻，加上雪地有些滑，转身要走瞬间，我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幸好林奕辰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才让我没摔倒。
我再次对他笑着表达了感谢，抬头时，看到陈嘉年正冷脸站在门口看我们。
可林奕辰没看到陈嘉年的冷眼。
林奕辰只知道我站不稳，走路都难。
下一秒，他将我拦腰抱起，往别墅里走去。
这次，我没力气再去阻拦他了。
刚上台阶，我就听到陈嘉年阴阳怪气的声音。
“看不出来，孟小姐已经柔弱到这个地步了，剪梅花都要人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