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济源市济渎大街北侧,坐落着一座规模宏大的全国文保单位:济渎庙。济渎庙,全称济渎北海庙,是朝廷为祭祀天下“四渎”神之一的济水神所建。该庙平面布局呈“甲”字形,又说为“龟”形,意为金龟探海。主体建筑排列在三条纵轴线上,前为济渎庙,后为北海祠,东有御香院,西有天庆宫,形成了以济渎为主、迁延北海、天人合一、四渎同祭的格局,是历代朝廷祭祀水神的地方。
一部济渎庙兴衰史,也是中国古代水神崇拜史的缩影。它始建于隋开皇二年(582年),历经唐、宋、元扩建,至明天顺四年(1460年)达到巅峰,占地面积33万余平方米,拥有建筑400余间。其后,济渎庙逐渐衰败。
济渎庙
嘉靖十九年(1540年)初,郑王朱厚烷突然上疏朝廷,请求将济渎庙及其附属产业赐予郑王府,用的理由为:他不忍心看着庙宇颓圯,打算接手过去进行修缮,以便就近祭祀为圣寿祈福。江河淮济四渎与五岳、五镇、四海并为朝廷最隆重的正祀山川神,你一介藩王意图把这一活计接过去意欲何为?故明世宗不作二想的直接否决,同时下令重新开启对济渎及北海神祠的祭祀典礼。
“(二月)甲戌,令典济渎及北海神祠。河南济源县土俗,每三月庙会,诸列肆地摊钱及香缗,悉有司徵充公费。庙地若干亩,则住持道士耕种之。至是,郑王厚烷奏称庙宇颓圯,请赐给为业,岁收前项缗钱、地租渐次修理,以便焚修祝圣寿。礼部请从之。诏:以岳渎正祀,朝廷重典,不许。”(《明世宗实录》)
这位主动僭越名位,引起当朝皇帝不满的郑王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努力交好皇帝的藩王朱厚烷,生于正德十四年(1519年),为郑懿王朱祐檡(音zhái)的嫡四子,生母郑懿王继妃阎氏。
正德十六年(1521年),郑懿王去世。朱厚烷作为其唯一在世的嫡子,照例当在守孝期满,也即嘉靖二年(1523年)前后袭爵,因尚在冲龄,直到嘉靖六年(1527年)九月,朝廷才遣使正式册封他为郑王。
宗王去世后岁禄停发,为解决其遗孀及未成年子女的生活问题,只要提出申请,朝廷会发放一定数量的养赡米。郑懿王去世后,为保障朱厚烷母子的生活用度,朝廷两次赐予郑王府养赡米,嘉靖元年岁给二百石,嘉靖三年增加到五百石。
朱厚烷一系属于小宗入继大宗,且是因三支盟津王系自己作死痛失继承权,才被馅饼砸中的幸运儿。故两代郑王颇有危机感,在数十年间做地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如何巩固自己一系的权位,低调做人的同时交好当今实属必然。
元代嘉禾图轴(局部)
嘉靖九年(1530年)八月,怀庆知府王得明因境内诞生瑞麦、嘉禾、瑞瓜等祥瑞而受到朝廷嘉奖慰劳。
祥瑞,又称“福瑞”,指吉祥的征兆,被儒学认为是表达天意的、对人有益的自然现象,禾生双穗、地出甘泉、奇禽异兽降生等都被认为是祥瑞。
王得明能得此嘉奖,郑王朱厚烷在背后出力不小,他上疏朝廷称怀庆境内祥瑞频现,乃“得明善政所召故也”。此举表面上是在夸奖王得明是廉洁奉公治世能臣,暗地里则是歌颂明世宗知人善用。这一记马屁下去,自然龙颜大悦。
受此鼓舞,朱厚烷再接再厉于嘉靖十年(1531年)七月献上两对白鹊。所谓白鹊,其实就是白化的喜鹊,自古以来在民间视喜鹊为吉祥鸟,更何况这是浑身白色羽毛的喜鹊,白色本来就是纯洁的象征,白喜鹊更是世间罕见,是以被认为是一种祥瑞。
此时恰逢大议礼之后的明世宗为给自己正名,励精图治进行嘉靖新政时期,郑王进献白鹊可谓是搔到了他的痒处。接到朱厚烷的进献,明世宗很是振奋,搞了一系列盛大仪式以示庆贺。文武百官也非常捧场的挥毫泼墨撰写歌赋以进。
“辛巳……郑王贡白鹊二双。上命荐之宗庙,献之两宫,传示百僚庶职。廷臣多献《白鹊项赋》者。”(《明世宗实录》)
朱厚烷以一招进献祥瑞,给自己赚足了皇帝好感度,以至于后来者众。比如嘉靖十六年(1537年)正月徵王朱厚爝,以祥瑞白兔并赋颂一篇以进。明世宗按郑王例给予嘉奖,只是当礼部尚书严嵩等提出按当年进献白鹊的仪式再来一遍时,被皇帝否决。所以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能会遭点罪,可一旦成功必然吃的唇齿留香。
白喜鹊
当然朱厚烷也不尽搞些虚头巴脑的事。明太祖对子孙的教育非常重视,不仅自幼给予优良的教育环境,之国时还会赐予各种典籍,勉力他们读书明理。受此影响,明代宗室人品虽然良莠不齐,但文化水平普遍较高,才能出众名留青史者为数不少。
史书称郑王“厚烷读书能文”,在文学艺术上颇有建树。他充分发挥这一优点,多次上疏请求典籍。在他的奏请下,嘉靖十一年(1532年)二月被赐予《四书五经》、《性理大全》各一部,嘉靖十六年(1537年)十月又赐予《皇明祖训》、《五伦书》、《为善阴隲》、《通鉴纂要》各一部。
嘉靖十八年(1539年),明世宗为完成母后与父皇合葬的遗愿,举行了大明最后一次皇帝出巡:明世宗南巡承天府。巡幸队伍浩浩荡荡地由北京启程穿州跨府的途径北直、河南、湖广三地,沿途地方官、藩王纷纷接驾。
二月二十九日,圣驾抵达河南卫辉府新乡县。按制藩王只能在自己藩地迎驾,然而朱厚烷很会做人,竟越境跑到新乡觐见。结果也很完美,明世宗非但没有批评他,反而给予了极高的礼遇,并加禄三百石。
“戊辰,驾抵新乡。郑王厚烷郊迎,入朝于行殿。上降旨劳王,赐宴如仪,遣英国公张溶、礼部尚书严嵩送王还国。寻赐书谕王,加禄米三百石。”(《明世宗实录》)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溜须拍马也有拍在马腿上的一刻。比如嘉靖十六年(1537年)礼部复核发现郑王所进四道庆贺谢恩疏中“俱称弟不称臣,称皇兄不称圣号”。估计朱厚烷是想借此拉近与皇帝的关系,然而此举明显有违君臣礼制,有违《皇明祖训》,被按上“輙用家人之礼,罔识君臣之分”的罪名,负有辅导之责的王府长史等官员因此被夺俸三月,同时将此事树为典型通报天下诸藩,要求他们恪守君臣大份。
劝皇帝相信科学,遭堂伯背刺朱厚烷虽然幼年失怙,可他有一位好母亲:郑懿王继妃阎氏。阎氏在那个年代是一位伟大的女性,她为人“贞孝贤德”,继承丈夫的遗志,在嘉靖七年(1528年)终于为公公东垣端惠王朱见(氵贡)讨得亲王爵位,被追封为郑定王。在朱厚烷因年幼无法掌权的时期,将郑藩经营的井井有条。也正因此嘉靖十六年(1537年),郑王殿下将母妃阎氏的相关事迹送入朝廷,请求史官采录时,明世宗一口答应。
明世宗剧照
在母妃的言传身教下,朱厚烷也成长为一位贤王。虽然为巩固权位不断设法交好的当朝皇帝,可他也有自己的底限,不会如族兄徽王朱厚爝那般意味媚上,以谋求私利。
明太祖朱元璋这位开国老祖为子孙计,特地制定了《皇明祖训》即对宗室进行一定的约束,也给予了他们种种特权,以期让他们至少能做个一生吃喝不愁的富家翁。奈何随着时间推移,宗室规模暴增,对朝廷财政造成严重挤压,为此变革、积欠纷纷到来,宗室悠闲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
在这一过程中,宗室群体分化严重。亲王、郡王等宗王构成的上层群体,因地位在那本身受影响较小,且作为一府大宗,对将军、中尉为主的中下层宗室拥有莫大的管理权限。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本应该庇佑旗下宗室的宗王们唯利是图,将手中权势玩出了花,以至于很多宗室年过十岁都未得赐名,甚至终生未能成婚。
人性如此,概莫能外。偏偏朱厚烷是其中的异类。作为最顶级的宗室却背叛自己的群体,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六月上疏朝廷,对各藩宗王奴役中下层宗室的行为提出激烈抨击。他声称宗室擅自越关赴京扰奏之所以越演越烈,皆因宗王处事不公,将手中权力当成了生意。在宗王们的侵扰下,“宗子之家益盛,支子之家愈穷”不说,还对宗室动辄“棰楚惨酷”,由不得中下层宗室要赴京告状。他建议朝廷对此进行约束,对胆敢肆意妄为的宗王“量罚禄米,以示惩创”。明世宗部分采纳了这一建议。
“上曰:‘宗室越关赴愬禁例已详。比以迁发太重,又虑有情非得已,每从宽处,乃往往玩法不悛。自今如此者,巡按御史勒限勘奏,干碍亲郡王朝廷一体究治。礼部将各行勘未报者,查催限三月中具报。仍通行各王府知之。’”(《明世宗实录》)
武当山金顶
朱厚烷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或者说让他一战封神的,则是连续上疏对老道士修仙提出批判,劝皇帝相信科学,不要迷信虚无缥缈的仙道之说。
就对道教痴迷的程度而言,帝王之中大概只有宋徽宗这为道君皇帝堪与明世宗相媲美。宋徽宗还只是给自己上道号,而大孝子明世宗则福及父母,给其父加道号“仁化大帝”,其母“妙化元君”。他自己的道号则先后封了三次,最后形成“天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如此长的道号,别说是世俗间无人能匹敌,即使在道教神灵体系中也极为罕见。
明世宗出身的兴藩立国湖广安陆州(今湖北钟祥市),与道教圣地武当山毗邻,崇道氛围浓厚,加上其父兴献王的影响,一早就崇信道教。上有所好,身边必然会有同好环绕,嘉靖一朝方士、道士地位得到极大抬升,出入大内者不乏其人,宠幸的道士前期邵元节,后期有陶仲文。在他们的影响下,明世宗对道教越发痴迷。特别是“壬寅宫变”后,一心追寻长生不老,对朝政极度懈怠,以至于朝野一团乌烟瘴气。
很多有识之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纷纷进谏,却往往以遭严惩告终。朱厚烷身为宗室,干政更是大忌,可他不忍朝堂就此沉沦,明知为此上疏定然会遭打击,却义无反顾的这样干了。
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七月,郑王朱厚烷上《请上修德讲学并进居敬穷理克己存诚四箴》及《演连珠十首》,要求皇帝相信科学,对其简礼怠政,轻信饰非恶谏,崇信神仙、大兴土木提出规劝。
明世宗的答复很有意思,先是痛骂朱厚烷是一无赖,而后又以西伯相比。所谓“西伯”指周文王,虽然历来被视为圣王,可对于商朝而言则是一介乱臣贼子。把郑王比作西伯,无疑是在痛斥他故意邀名买直,意欲图谋不轨。这罪名可是严重大发了,何况末尾还跟了一句想当西伯请便。可见明世宗接到朱厚烷奏疏时的愤怒。
“辛巳郑王厚烷疏《请上修德讲学并进居敬穷理克己存诚四箴》及《演连珠十首》,以简礼怠政、餙非恶谏、神仙土木为规。上手批其疏曰:‘尔探知宗室有谤讪者,故兹效尤,彼勤熨细物,一无赖子耳。尔真今时之西伯也,请欲为为之。’”(《明世宗实录》)
黄河水变清
虽然明世宗没有当场爆发,处置朱厚烷,可该来的终究会来。
前文说过三支盟津王系对朱厚烷一系越过自己继承郑王十分不满,久有夺权的图谋。朱厚烷在位期间,盟津王系的话事人为盟津庶人朱见濍(音sōng)的嫡长子朱祐橏(音zhǎn或jiǎn)。朱祐橏比自家老爹要聪明得多,也会来事得多。深知皇权对自己争权的重要性,故会不失时机的屡屡展现自己讨好皇帝。
比如嘉靖七年(1528年)十月,历来浑浊的黄河水突然变清,这本来属于自然现象,可朱祐橏硬是扯上天人合一观点,认为这是老天为圣天子贺,上疏向明世宗称贺。明世宗龙颜大悦,降敕表彰。朱厚烷自然知晓堂伯意欲何为,故意卡着敕书不肯给朱祐橏,为此双方将官司打到了皇帝面前。最终,刚在皇帝面前大出风头的盟津庶人获胜。
其后,朱祐橏通过陶仲文建醮天坛,特地遣使进香等手段讨好皇帝,给自己换来了“盟津王长子”的空衔,并要求朱厚烷上疏为自己奏请复爵。自然又是被一口否决。由此双方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
朱厚烷上疏事件后,眼见大侄子竟然如此作死,朱祐橏决定帮他一把,送他去高墙体验西伯当年经历,同时夺回郑王之位。
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五月,朱祐橏弹劾朱厚烷“诽谤悖逆诸不法事”:招集亡命,私造兵甲,及与妖人宋刚等通谋为不轨。早就看郑王不顺眼的明世宗,当即派驸马谢诏等人会同河南方面进行调查。
调查的结果显示朱祐橏所奏皆属诬告,但皇帝明显要搞郑王,所以又给朱厚烷按了一堆罪名,称他“读书能文折节下士,好为诡故不情之事,欲以钓奇取誉”,列举了:信惑群小多为不法,所创有二仙庙育才等馆。
大明中都凤阳古城
朱厚烷明知堂伯在背刺自己,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同样上疏弹劾朱祐橏。明世宗虽然被盟津庶人拍的很爽,可聪明如他决计不肯被人当工具人使。于是乎当年九月对郑藩诸人的处置出台,朱厚烷被废为庶人发配凤阳,朱祐橏非但没有讨到好,还被剥夺了此前赐予的种种特权,同时累及东垣王朱厚炯和繁昌王朱祐(木芳)。
“壬子,降郑王厚烷为庶人,禁住高墙;褫管理盟津王府事庶人祐橏冠带,闲住;夺东垣王厚炯、繁昌王祐(木芳)禄米三之一。”(《明世宗实录》)
深陷囹圄十七载,一朝得复爵在堂伯的背刺下,朱厚烷不幸被明世宗言中,搬进凤阳高墙体验西伯生活去也。明世宗内心也清楚,将朱厚烷发配凤阳,更多的是被说中心事的迁怒,故受罚的只有其本人,并未牵连他人。比如朱厚烷的庶次子朱载堼(音hèng),于嘉靖二十九年十二月被册封为德庆王。
可国不可一日无主,藩国同样是国,需要有人料理府事。郑王出缺,世子朱载堉在父王被废后也搬出王府天天为父鸣冤,自然不会让他管理府事。盟津支系本就因犯错而被废为庶人,现在朱祐橏又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丧失了管理府事的机会。一圈下来,让简王系第十支庐江王朱祐㭿(音áng,)占了大便宜,于嘉靖三十一年(1562年)十二月被任命为管理府事。
朱祐㭿一干就是十个年头,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不知出于何等原因,朝廷将他的管理府事职权收回,转授给德庆王朱载堼。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十二月十四日,明世宗驾崩,随即裕王朱载坖奉遗诏继位,改元隆庆。明穆宗上台后遵照先帝“存者召用,殁者恤录,见监者即先释放复职”的遗诏,大赦天下,对嘉靖朝中后期的政策进行拨乱反正。
禁锢在凤阳高墙朱厚烷也迎来了曙光,于隆庆元年(1567年)正月获“宽释优处”,得以复爵,并给予岁禄加禄米一百石的补偿。隆庆三年(1569年)六月,朝廷将本属于郑王府的田宅、军校及金鞍、祭器尽数归还。
朱厚烷因谏阻明世宗崇道被废为庶人发配凤阳,迎合了当时权势滔天的文官集团正统思想,对其遭遇多有同情,故在此后的日子里多有优待。
隆庆五年(1571年)八月,御赐郑王藏奉御书之楼名曰“尊训”。万历十五年(1587年)四月,又御赐其书院名额曰“景贤”。
大同代王府
万历六年(1578年),河南巡抚官周镒等上疏朝廷,称郑王府殿宇年久失修,多有坍塌,显得破败不堪,提请朝廷出资资助该府自行修葺。
此事堪称优待郑王的标志性事件。王府修葺,往往由该府王爷自行奏请,且自嘉靖以后因财政吃紧,上到朝廷,下到地方,多以反对为主。像这等由地方官提出整修王府的事可谓是闻所未闻,关键朝廷还同意了,并强调这属于特事特办,其他王府不得援以为例。
“(庚申)庚申……工部覆:‘河南巡抚官周镒等,称郑府殿宇等处倾圮,率多不堪。摘其紧要应葺者仅及三分之一,斟酌会计,应动银两支给该府自行樽节修理。仍令各府不得援例。’从之。”(《明神宗实录》)
万历十八年(1590年)二月,礼部审核认定郑王朱厚烷“忠孝兼全,善行表著”,请求遣官旌奖。明神宗准其所奏。
十七年的牢狱之灾,终究给朱厚烷的身体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万历二年(1574年)八月,朱厚烷上疏称病,请求朝廷援以药物。朝廷赐予琥珀、龙脑、犀角等物。
可是岁月不饶人,花甲之后朱厚烷罹患疾病,难以主持各种典礼。而世子朱载堉目睹父王早年的经历后,认为造成郑藩动荡的根源是当年大宗绝嗣后,朝廷越过三支让四支袭封,故早有退位让贤,以结束郑藩内乱的心思,一直称病不肯接手府事。没奈何,郑王殿下只能上疏朝廷,原因正德年间鲁世孙朱健杙(音yì)代行礼仪的故事,请求赐予世孙朱翊锡翼善冠服,代行郑藩礼仪。
礼部复核称当年朱健杙是因父王朱当漎(音cóng)英年早逝,成为鲁王第一顺位继承人,才赐予翼善冠服,非郑藩所能比拟。如此一说,看来是没戏了。结果礼部在末尾来了个惊天大逆转,表示世孙穿常服行礼有碍观瞻,还是赐予为宜。明神宗“允之”。
“己未……郑王厚烷有疾,世子载堉亦久病,朝祭行礼不便,请以世孙翊锡代行,因乞赐翼善冠服如鲁世孙健杙例。礼部谓:‘鲁世子已故,今载堉尚存,似难比例。但朝祭大典,使世孙以常服行礼,非惟观瞻不便,抑且恭敬未伸,相应给与。’允之。”(《明神宗实录》)
翼善冠
当然若是朱厚烷奏请太过,也会被朝廷所拒。比如万历七年(1579年)四月,他上疏奏请翻新郑藩宗庙,将正房的规模扩大到七间,并配上后殿寝室。《大明会典》明确规定:“王府制内开家庙一所,正房五间,厢房六间,门三间,并无东西夹室及后殿寝庙”。所以这一奏请属于踰制,被要求改正。
阿越说万历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郑王朱厚烷薨逝,享年73岁,朝廷赐谥曰恭。自正德朝起,宗室地位愈发低下,很多宗王在实录中踪迹寥寥,前期大书特书的讣告更是难得一见。然而于郑恭王去世一事上,实录却一反常态的给予了记载,并作了生平简介,可见对其的认可程度。只不过短短数十字中却存在谬误,一句“二十七年因建言时政,革爵送高墙”,让很多人以为他被废时间为嘉靖二十七年。
受环境影响,郑恭王的一生能屈能伸,为了巩固权位,在不违反自身原则的前提下,可以施展各种手段讨好皇帝,可一旦面对原则问题,敢豁出去秉承“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舍得一身剐也要一书胸中气概。也正因此,他才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酷爱读书的郑恭王,在文艺上颇有建树,尤其通晓音律,对朱载堉发明新律有着重大影响。朱载堉在《进律书奏疏》中称:“臣父昔年居凤阳时,彼时亲手操缦谱稿,藏诸箧笥,还国出以示臣,且谕臣曰:‘尔宜再润色之,为我著成一书,以便观览’。及有口授,指示甚详。”可见《操缦古乐谱》应当是他们父子合著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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