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俊（金融从业者）

银行业“得零售者，得天下”的网红认知正在被挑战，零售利润贡献缩水、信用卡失速、消费金融价格内卷。2024年上市银行财报都在显示零售金融迎来了调整，整个银行业都在反思零售金融的后续发展和重新定位。经济转换期，经营内生逻辑已然生变，即使有零售特色标签的股份行，这几年这一标签也越来越模糊。零售可以做成特色，但只靠零售是无法穿越周期的。零售资产正在承压，整体不良激增。

从数据上看，2024年上半年，有11家银行披露了相关数据，零售业务盈利均下滑，有6家利润降幅超过50%，其中光大银行、浙商银行、渤海银行3家零售利润甚至为负，有6家利润降幅超过50%，分别是中国银行（-54.11%）、中信银行（-76.2%）、平安银行（-79.53%）、光大银行（-121.87%）、浙商银行（-4286%）和渤海银行（-203.53%）。

做生意都做成亏本生意了，银行的亏本生意基本都来自于不良。而不良不能只看不良率。如果只看不良率，上半年上市银行不良贷款率为1.25%，较上年末下降1bp，持续维持较低水平。2024年上半年，上市银行年化新生成不良贷款率为0.66%，同比上升1bp，环比上升4bp，数据还是挺好看的！

不良率持续改善，而当期新生成不良率略有上升，说明上半年银行加大了核销、清收等不良资产处置力度。部分银行增加了信用减值损失的计提，这就是零售金融业务利润快速下降的核心原因。当下零售业务面临最大的挑战是不良激增。

不良数据不能只看不良率

新增不良贷款率等于新增不良贷款净值除以当期贷款余额，过往零售的不良率低是因为快速增加的零售贷款当期余额，掩盖了不良。而在当下内卷的竞争环境，难以快速提升零售贷款当期余额的情况下。很多行就从分子上花功夫了。

不良贷款率与信贷资产质量。根据现行的会计准则，商业银行披露的不良贷款都是时点余额，不是在一定时期内不良贷款的累计发生额，而是经过核销处置之后的余额。不良贷款率是依据某一时点的不良贷款余额与全部贷款余额计算得来的，中外银行都一样。商业银行在经营过程中一直都在积极清收与核销处置不良贷款，否则就不是现在的这个不良贷款率了。同时，仅以不良贷款率这个指标来判定银行的信贷资产质量也有失偏颇。不良贷款率只是评价银行信贷资产质量的一个重要指标，且与银行当期的核销处置量及贷款总量有关。当期核销处置不良贷款的规模又与银行的盈利能力及拨备计提紧密相关。核销处置坏账会导致企业的利润下降。目前的经济增长低迷期，企业和个人的偿还贷款能力下降，银行的新生成不良逐渐累积，不良率随之攀升，因此使用信用/资产减值损失的计提来平衡风险和利润。资产减值损失来自于银行的税前利润，所以2024年上半年在其他成本并没有激增的情况下，零售利润的断崖式下跌背后就是不良在作祟。

零售不良透明度高

当然银行的不良率控制不能仅仅依靠增加贷款发放和核销处置两种手段。在传统对公业务中，资产保全与风险缓释措施是银行化解风险的重要方式。这也是有人认为现在银行资产质量不实的一个重要理由是，不少银行的分支机构都在通过借款合同要素的调整、展期、重组甚至借新还旧等方式来掩盖真实的信贷资产质量。现在宏观经济运行情况发生了较大变化，市场环境变了，交易模式变了，必然会使得一部分借款人难以继续履行原先与银行签订的融资合同。银行也会遇到许多新的不确定因素，需要采取各种不同的风险防范、保全、缓释、控制、处置等措施来保持信贷资产质量尽可能的稳定。在这种情况下，银行与借款人商议，对原借款合同要素进行调整修改或展期，达成新的双方都可接受的、可执行的合同来缓释风险、保全资产，以适应新的经济运行。这既是企业维持正常生产经营的需要，也是银行化解信用风险最重要、最常用的方式。

但这种方式对于零售和小微客户可能有效率就不这么高了，单笔零售业务因为受限于金额小、借款人配合意愿度低等综合情况，现有的银行资产保全处置部门难以负荷这么沉重的零售处置工作。虽然的确提升了零售贷款不良率的透明度，但也给传统银行资产保全部门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战。

遮掩也遮掩不了，解决也解决不掉。零售不良将极大拖累零售业务健康发展。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零售资产的批量转让成为了市场的刚需也是监管认可和重视的风险化解手段，《中国银保监会办公厅关于开展不良贷款转让试点工作的通知》（银保监办便函[2021]26号），该文件为不良贷款资产的批量转让提供了依据。在政策加码以及不良资产市场规模较大的背景下，不良资产处置的频率、规模、速度都将大幅度提升，零售大范畴内不良金融资产的处置将迎来新的市场机会。

最后我们再回到数据，2024年上半年核销的可仅仅是上半年新增的不良贷款，随着经济持续下行，随着银行的零售不良增加，零售不良处置将会是当前少数持续需求增长的朝阳行业。既然有市场有需求也受到监管支持，目前也没有特别专业和垄断的企业存在，这还是一片蓝海市场。（本文为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头条号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