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川藏线
李义忠
二、通麦天险路、藏王故里行
清晨，山风吹来寒意飕飕。新增115医院、仓库、兵站和独立营尼西的接兵干部，轿车满载着这群回内地接兵人员，驶上了川藏公路。车上的副驾驶就是我们的免费导游，给我们介绍途中的风景名胜，险峻道路。
林芝县达则村的苯日拉山，是西藏“四大神山”之一，是西藏苯教（苯波教）的圣地。苯教是西藏古代的一种原始宗教，来源于古像雄王国“冈底斯山”“玛雅雍措”一带，是由苯教的祖师辛饶弥沃创立。它主要在藏区流传，其转经方向是向右转，苯教信仰万物和自然神灵。来自西藏境内的苯教信仰者，一年四季都会前来转山朝拜，每年的八月十日，苯教信仰者要在苯日拉山举行盛大“娘布拉酥”转山活动，“请神求宝”。
色季拉山属于念青唐古拉山脉，为西藏东部和中西部的分界线，也是尼洋河和帕隆藏布的分水岭，从海拔2400米上升到5300米的雪山。时而蓝天白云、阳光灿烂、时而乌云密布、雪花飘飞，林海、飞禽走兽、雪原冰河，组成了西藏高原上“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绮丽风景。驾驶员讲，夏天的色季拉山是杜鹃花的世界，漫山遍野的杜鹃花有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和白色的，千姿百态，争奇斗艳，多彩的杜鹃花海，把色季拉山装扮得分外妖娆。驾驶员说，今天山垭口如果天气好时间早，爬上色季拉垭口有机会观日出、欣赏云海。还能远距离欣赏云雾缭绕，人称“羞女峰”的南迦巴瓦峰的英姿。
车队迎着雪花和云雾，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路，慢慢地爬上海拔4300米的色季拉山垭口，丽阳已经挂在天边，山下的确是云雾缭绕，浪花般涌动的云海犹如人间仙境。远处那座迷人的南迦巴瓦峰，被彩色婚纱似的云雾掩盖，没有让我们观看它美貌的容颜。
鲁朗海拔3700米，藏语意为“龙王谷”。鲁朗兵站就坐落在深山沟里，山上是茫茫雪山，而鲁朗沟内则是茂密的林海、溪流和草场，还有在冬季还顽强开着小花儿的无名野花。
车队行驶在鲁朗沟中，夏季被雨雪水损毁的道路，依旧坑坑洼洼崎岖难行。鲁朗、排龙到通麦这一段路，就是汽车兵揪心的“天险路”。
发源于然乌湖的帕隆藏布江，由东南向西北奔流，横穿波密县境从县城扎木镇通过，最后在通麦接纳易贡藏布，经过排龙-通麦两次大拐弯，形成了帕隆藏布大峡谷。境内的南加巴瓦峰、加拉白垒峰是现代地壳运动的活跃地区，因地应力集中，雪山植被缺乏而山体破碎，地质薄弱。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沿雅鲁藏布大拐弯，一路逆行进入帕隆藏布（易贡藏布）流域，念青唐古拉山脉的冰雪遇到亚热带暖湿气流融化，亚热带气流带来了藏东南地区的丰沛雨季，而鲁朗-排龙-通麦区域降雨量大增，山体中水分容易饱和，造成山体塌方、滑坡、冰雪崩塌和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造成这段川藏公路的毁损，就是暖湿气流的杰作，雨水冲刷道路后遗留下的大小石块、汽车碾压的土坑，加上道路一边临帕隆藏布，一边是悬崖峭壁，还有难以预料的落石，汽车行驶缓慢通过，就容易造成堵车、引发突发的车祸事故，也就被驾驶员们冠以“死亡之路”。
接兵车队缓慢地驶上一段冲毁的溪河便道、凹凸不平，汽车就不停地颠来簸去，驾驶员提醒我们坐好抓紧，从窗口观看，车旁那条帕隆藏布江水逐浪奔流让人胆寒。堵车！汽车驾驶员提醒。说每天上午车多最容易出现拥堵，正在大家紧张害怕时，惊险的一幕降临，我们乘坐的轿车刚转过弯，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也进入弯道会车，“嘎吱”一声轿车刹在那悬崖边上，车上大家“啊”的一声，都惊出一身冷汗。副驾驶赶紧下车查看，幸运的是后面车轮顶住路边唯一的一块石头。好险！乘员下车步行通过这儿，带队干部指挥轿车慢慢开离险境。
波密县藏语意为“祖先”（藏王），是吐蕃王朝第一代藏王，聂赤赞普的出生地，其后代止贡赞普，被谋反的大臣洛昂杀害。其子波洁布，从工布逃亡到波密自立为王，建立波葛南木第巴政权（嘎朗王朝）。鼎盛时期，扩大到山南、工布、康区和察隅等地，嘎朗王朝承续长达600多年。
波密县曾经是清末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征战的地方。赵尔丰，字季和，祖籍襄平（今辽宁省辽阳市），晚清名臣赵尔巽的弟弟。早年曾在广东、山西等地做官。1903年，在四川总督锡良的推荐下，担任四川建昌道员。因平息“巴塘事件”“改土归流”有功，升任川滇边务大臣治理川藏地区。他上报朝廷，边疆地区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世袭土司独霸一方，不服朝廷管理，互相争权夺利，造成边疆动荡。要保证西南边疆的安定，首先要治理“三边”，在川滇边康藏地区实行“改土归流”，用军事手段（武力）“平定三康”。把疆域扩充到藏区境内的丹达山一带，纳入朝廷后直接管辖，建立中央派员的行省制度，取代土司制度。
1908年，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兼任驻藏大臣，奉旨征战西藏，率两万清兵从四川出发，同时张榜公告，对西藏地方和藏族民众承诺“大军绝不侵占你们的土地，也不会毁灭你们的宗教。”
清军一路上逢山劈路、遇河搭桥，不畏寒冷气候，翻越高山峡谷、蹚过江河，于1908年10月底抵达昌都，首战就击败了藏军的抵抗，随后进军江达、工布（林芝、波密）一带，于 1910年率清军进驻拉萨，取得了进军西藏的胜利。
赵尔丰随后在西藏，进行大规模的“改土归流”，将各地贵族、土司统治的地区改成宗（县）治理，取消贵族、土司和寺庙的特权，实行移民垦务。改造和修整道路，举办新式学堂，鼓励西藏年轻人学习汉语文化。
西藏地方反清廷势力，为了复辟贵族、土司和寺庙制度，推翻赵尔丰的革新，驱逐清军离开西藏。在波密聚集商议击退清军。赵尔丰得到情报后，主动发起进攻，调遣清军分东、西两路向波密实行包围攻击。在清军的强大攻势中，反清势力节节败退，赵尔丰派兵一路追杀至白马岗（墨脱和察隅）一带，波密王白马策嗡被部下刺杀，向赵尔丰递投名状。清军一举取得了工布（林芝）和波密地区的胜利。清军渡过雅鲁藏布江，继续向藏南进军进驻察隅地区。赵尔丰果断进军攻占察隅震慑了英国人对西藏的窥视，他在察隅（墨脱）也进行了“改土归流”置宗（县）屯兵戍边。
1911 年 4 月，赵尔丰调任四川总督。因镇压四川的“保路运动”。被军政府督军尹昌衡抓捕后杀害。历史学家李茂郁在《论赵尔丰》中写下，赵尔丰具有反对帝国主义侵越的爱国思想，虽然镇压过革命，但是在维护国家统一、拯救边疆民众方面作出了较大的贡献。
波密县被喜马拉雅山脉、念青唐古拉山脉的环抱中，县城扎木镇海拔2700米。
扎木兵站是川藏线上的大站，依山傍水，开门见雪山，绿色的森林，配上鸟语花香，温柔的阳光，让我们的身体获得了较多的氧。生病的去第四野在医院就医，第一次来扎木，都想看看县城，也跟着去四医院看女兵。随后，逛扎木镇上的百货公司、邮电局、县政府驻地看红楼……
扎木红楼，曾经是西藏平叛中扎木保卫战的成功战例，那栋两层高的红色木楼，墙体下部是石头垒砌的仿苏联式建筑。1959年，西藏平息叛乱时，扎木保卫战就是在红楼展开。也是扎木中心县委的指挥中心，60多名解放军指战员，坚守红楼与叛匪进行了殊死的战斗，最后支援部队赶到，消灭叛匪取得了战斗的胜利，红楼也因此扬名。
波密是嘎朗王朝的统治中心，境内有嘎朗王宫遗址、嘎龙寺、桑林寺、日昂寺等佛教寺庙。
据驾驶员讲，春季嘎拉桃花沟中，每年，天然的野生桃树，千树万树桃花竞相开放，组成一片粉红色的花海，十里桃花美景引人醉。
波密县20世纪60年代引进种植茶叶成功，雪山环抱的自然环境，阳光充足、年降雨量大，雪水常年浇灌生长出的茶叶，醇香甘甜口味独特。波密有许多中药（藏药），最有名的是天麻和菌灵芝。
扎木兵站招待我们的晚餐不错，萝卜、莲花白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就连那个红烧猪肉罐头烧土豆、绿色菜汤，也是菜尽汁竭。
一路颠簸疲劳、参观扎木秀美风景，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天明。小李子，快起床打背包上车。是任干事在催促我。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三下五除二、麻利地穿衣戴帽、弄鞋带，打好背包直奔停车场……
年轻时夜里睡得香，瞌睡虫差点耽误今天的行程，还好有老同志督促。乘车路上任干事和刘参谋一边走一边说，应该让小李子继续睡觉呢，等我们车队离开了，让哪位藏族小姑娘把他拐走，看这个“新兵蛋儿”咋个到成都报到。哈哈哈！车厢里欢笑声一片。
车队马不停蹄地东进，冬季的帕隆藏布江依旧如骏马奔腾一样，翻滚着白色的浪花前行，与山风鸟鸣合奏出一支浪漫东进曲。
波密县中坝兵站至然乌兵站的路况依然很差，除了飞扬的尘烟就是汽车行进中来回左右的颠簸，像摇篮似的让你昏昏欲睡腰酸背疼。
参考资料：1.历史学家李茂郁《论赵尔丰》；2.西藏年谱；3.百度百科赵尔丰。一并表示感谢！
（未完待续）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李义忠：1972年12月入伍，先后在西藏军区56190部队和第三野战医院，解放军第41医院工作。多次参加军区医疗保健任务，到各军分区，各边防部队及边防哨所。常参加各边防部队进行抢救治疗工作。
作者：李义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