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动怒，”唐这么教导他，“决不要威胁，要讲道理。”用意大利语说“讲道理”听上去像“应对”。关键是忽视所有的侮辱和威胁，一边脸挨了打，就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 柯里昂先生可是很敏感的。第一个要求被回绝，他绝对不可能求你帮第二个忙。” 这是友情的表现，作为回报你要帮助他的客户。朋友之间交换影响力罢了，没别的意思。 柯里昂先生从不让朋友失望。 他早已明白唐的价值观和绝大多数人的大相径庭，因此他的话很可能还有其他意思。 极度自大，错误地以为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唐·柯里昂更有权力。 这个人必须悍勇、精明、足够安全，不能有麻烦就向警察开口，必须深受西西里的缄默规则的熏陶。 父亲操纵了一辈子的权势，从周围的人身上勒索敬意，眼下付出了代价。 一个人要是觉得意外是对个人的侮辱，那么意外就永远不会找上他。 可以创造出自己想要的生活。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多半就能心想事成。 直到这一天，他还是个非常内敛文静的年轻人，想法都闷在心里。 这段经验催生了他的座右铭：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命运。 维托·柯里昂通情达理地说：“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了。你记住我帮了你一次就好。” “我会和他讲道理。”维托·柯里昂说，这句话后来成了他的名言，致命攻击前的最后警告。后来他成为唐，每次请对手坐下来和他讲道理，对手就明白这是解决争端而不流血杀人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起步很晚，已经二十六岁，但一登场就技惊四座。 多年默默的观察告诉他，他远比芸芸众生更聪明、更勇敢，只是缺少机会运用智慧和运气罢了。 当时维托·柯里昂还不知道这个笑容的威力。之所以让人毛骨悚然，正是因为毫无威胁的意思，像是听到了只有自己才明白的什么私人玩笑。可是，他只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露出这个笑容，玩笑也并不真的私密，他的双眼毫无笑意，外在性格平时又是那么通情达理和沉默寡言，因此突然摘下面具，露出真实的自我才那么吓人。 有言道，伟大的人并非生而伟大，而是越活越伟大。 维托·柯里昂在当时就已经见过风浪，没有把威胁当作侮辱，也没有因此生气而拒绝有利可图的建议。他掂量了一下他们的威胁，发现没什么说服力，于是降低了对新伙伴的评价，因为他们太愚蠢，在毫无必要的情况下滥用威胁。这条情报很有用，遇到合适的机会会很有参考价值。 唐·柯里昂的同情和体谅就有这么无微不至。 律师拎着手提箱能偷的钱，一千个强盗戴着面具拿着枪也比不上。 唐认为威胁是最愚蠢的自我暴露，不假思索就释放怒火是最危险的任性表现。没有谁听唐发出过赤裸裸的威胁，没有谁见过他陷入无法控制的狂怒。那是难以想象的事情。他就这么尽量向桑尼传授自己的准则。他说除了朋友低估你的优点，世上最大的天然优势就是敌人高估你的缺陷。 他还表现出冷酷无情的作风，这是唐·柯里昂缺少的特质。 从1935年到1937年，桑尼·柯里 他们现在对局面理解得愈加透彻了，知道他们有可能与唐和谈，因为唐是出了名的讲求逻辑和通情达理。他们越来越憎恨嗜血的桑尼，他们认为这种行径很野蛮，而且缺乏生意人的好嗅觉。没有人想回到兵荒马乱的从前。 没有比金钱更能平心静气，更有助于纯粹理性发挥作用了。 他们用欺诈和谋杀守护自由意志。只有死亡，或者最符合逻辑的说理能摧毁他们的意志力。 有时候最大的不幸也能带来意料之外的报酬。 只是小心谨慎而已，我这人向来很谨慎，生活中最不合我心思的就是粗心大意。女人和孩子能够承担粗心大意的后果，男人却不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慢慢来，免得心急火燎地惊扰了我们的朋友。表面上要做得自然而然。 这就是我不必搞清楚前因后果的理由。知道巴齐尼插手就足够了。 面对残暴的绝对权力，苦难中的人民害怕被击垮，学会了决不泄露怒火和恨意，决不空口威胁而让自己受到伤害，因为那就等于提醒对手，会迅速遭到报复。 对于一个有灵魂的人来说，贫穷、恐惧和落魄实在可怕得难以承受。 出于动物的本能，他试着假装还在昏迷 “我有没有杀人并不重要，”他说，“你必须理解这一点。” 他不接受我们所在社会的规矩，因为这些规矩会束缚他，迫使一个拥有极大魄力和非凡性格的人去过并不适合他的生活。你必须理解一点：他认为他和总统、首相、最高法院的法官和州长这些大人物是对等的。他拒绝遵守别人制定的规矩，拒绝忍气吞声过日子。但是，他最终的目标是带着一定的权势进入这个社会，因为社会并不保护不具备权势的个体。另外一方面，他的行为也遵守他的一套伦理道德，他认为这套伦理道德优于社会的法理结构。” 唐帮助不幸的人，而这些人的不幸又有一部分要归咎于他。不一定出于狡诈或计划，很可能只是因为他在各方面都有利益，也许这就是宇宙的固有性质：善与恶内在联系，宇宙本身就是这样。 让朋友低估你的优点，敌人高估你的缺陷。 因为他生活的这个世界令人满意，履行职责的人能获得恰当的奖赏。 水必须在日出前浇完，否则日头会把水变成棱镜，聚热灼伤生菜的叶子。阳光比水重要，水当然也很重要，但阳光和水若是调配不当，就会酿成大祸。 人人都说连死神都无法取走唐脸上的高贵与尊严 他的警察身份倒是并不重要。很多年轻人在拥抱真正的命运之前都走错过路。时间和运气会改正错误。 因为背叛是不能宽恕的罪行。迈克尔可以宽恕他们，但他们永远无法宽恕自己，因此反而更危险。 写在纸上的东西会影响历史，但影响不了生命。生命是一部不同的历史。 他害怕的是，这些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且控制着局面。他却做不到。 因为虽然他们并不强壮，但却非常残忍。 你为我干这件事，你就有了一个永久的朋友。 “承诺的天堂遥不可及，人们现在必须有点乐趣。上帝会宽恕他们的。” 吉里安诺特别喜欢院长的诡诈，这是生活中一种重要的平衡，有好有坏，但是坏事不那么明显，这种平衡推动着生活的发展。 一千多年前，斯巴达克斯在这里隐藏了一支奴隶武装，并率领他们与罗马军团作战。站在德奥拉山山顶，看着喷薄欲出的太阳，图里·吉里安诺心中充满了年轻人的喜悦，庆幸自己逃脱了敌人的追捕。他将永远不会再对另一个人俯首帖耳了。他要决定谁应该活着、谁应该死。他毫不怀疑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西里的光荣与自由，是行善而不是作恶。只有为了正义事业，为了帮助穷人，他才会出手。他要赢得每一场战斗，他要赢得被压迫者的爱戴。 他那时才二十岁。 西西里人不会向当局告发黑手党所做的任何事情，否则就犯了弥天大罪。他们会保持沉默，这种缄默被称为“缄默规则”。数百年来，这个做法逐渐扩大为决不向警方提供有关犯罪的任何信息，即使他自己是这种犯罪的受害者。民众断绝了与政府执法机构之间的所有联系，他们甚至对自己的孩子说，如果有陌生人来问到某个村庄或者某个人的家怎么走，不要告诉他们。 “你是我的兄弟，”吉里安诺说，“记住这一点。” 不过他也像一把刀片：既可以为人所用，也可能使人丧命。 把权力印在自己的头脑里，放在自己的心上。你们的权力是靠自己的勇气和智慧获得的 他把大家不同的利益集中起来，变成共同的利益，使所有人都能受益。 他说话温文尔雅，但却能够毫无畏惧、集中精力来享受快乐。 但是时间和酷刑是会让人改变的，所以最好还是不让他们知道。 但是他的人格力量如此强大 唐·克罗切则认为罗马的政府和法律是魔鬼用来奴役他的手段。他相信自由，一种属于他自己的自由，这种自由不是任何势力的恩赐，而是源自他从西西里同胞们那里赢得的尊重。 我们的孩子们会被迫去学校学习，而学校里会教他们：摆在第一位的不是我们神圣的父母，而是国家。那样值得吗？ 因为吉里安诺不仅坦率、正直，而能够看透敌人的阴谋。他意识到吉里安诺浪漫主义的根基是偏执狂的出色的洞察力。 “那是在西西里。那里的背叛中还有背叛。” “你想学习，现在就听我说。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自己活下来。然后才谈得上人们所说的名声。 “我们要做的是助人为乐，”唐说道，“不是舍己为人。” 暴力这种武器太宝贵了，浪费不得，必须用以达到重要目的才行。 这是多么美妙的世界！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子孙将会跟文艺复兴时期的王族血脉一样，他们可以成为艺术家的赞助者、成为政府的顾问和领导者，甚至青史留名。披上这么一件金光四射的斗篷，财富的根源就会完全被掩盖。 皮皮把心血都浇灌在儿子身上，从最基本的行为抓起。不轻易动怒，不谈论自己。要用行动而不是言语来赢得尊重。尊重家庭的每一分子。赌博是消遣，可不是营生。 最简单的就是最好的。如果你必须把事情搞复杂，那就搞到最复杂。 他要的不是一张支票两不相欠，他要的是一段长久、持续的友谊，永不中断。 他冷静思考这一切的时候也会害怕，但是他的行动不会受到影响。 这些都太张扬了，必须要警惕这个人。 但不是任何事都有长远的解决办法。生活本来就充满意外和随机应变。 他拒绝参与处决巴拉佐的行动，这一点被大家注意到了。他不配成为一把真正的铁锤。 世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像这个国家生出来的无赖，总想过好日子，却不付出代价。 “我不是发火，”安提娜说，“我只是表明我的立场。” “待解救的女人对男人来说最危险，小心，小心，”格罗内韦尔特说，“小心待解救的美女。” 这种表情看起来，仿佛一个人马上就要把信任给予他最好的朋友。 杀人，不过是把他跟这个世界隔绝，让他没法再伤害你。 只有从极刑底下死里逃生的人，才会像莱纳德·索萨那样热爱生命。他珍爱日出和日落，他珍爱破土而出的小草，还有食草的奶牛；他珍爱形形色色的美丽女人、自信青年，还有聪明小孩子；他珍爱一片面包、一杯酒、一块奶酪。 他们需要造假专家完成更重要的任务。乔治需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应付国内外的公司、以空壳公司的名义签署法律文件、存储和提取大量资金，这些都需要不同的签名和假冒的签名。莱纳德慢慢在别的领域也派上了用场。 这是跟家族整体利益相符的。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有一条道德准则，任何家族成员都不得参与印制假钞以及绑架。这是会引来联邦执法机构重点打击的两种罪行。得不偿失。 你报仇雪恨的是家族和黑手党。 他很聪明，是个全才。而且意志坚定，像岩石一样。他从来不乱说话。他既懂得听人说话，又懂得怎么套别人的话。你说，这样的人你能不用吗？ 这是许多西西里人从他们的阿拉伯祖先那里继承的气质。 这次是坚信礼还是圣餐？ 每个人我都可以容忍一次。你的这一次已经用完了。 的确，西西里所有伟大的唐都很有耐心，但是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住。瓦齐猜想，克罗斯·德·莱纳肯定还是有美国人的心软，否则早就成为那样的大人物了。 上帝创造的世界如同监牢，在这监牢里，人们必须自己挣出每日的食物；而同伴其实都是猛兽，弱肉强食、毫无怜悯。唐·克莱里库齐奥非常骄傲，因为他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平安度过了这一生。 他觉得很欣慰。这个年纪，他仍然有坚定的意志结束敌人的生命。 唐就是公正。 爱本身一钱不值，必须包括信任和服从才有意义。若是他的规矩不能得到认可，爱对他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他不接受任何借口，也不会酌情原谅或是给予怜悯。该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他对自己越来越强壮的身体感到自豪。在这期间，他从三个舅舅那里学到了一些性格特质，唐注意到之后觉得非常骄傲。 利用人去杀人。这太可怕了，比我动手杀人还要恶劣，可是我自己做不到。 她在诱导他认罪。他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哪怕面对神父，甚至是上帝，他也不会的。 他说自闭症表示她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意识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对他们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兴趣，对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没有感情。 任何形式的伟大都会招致嫉妒。 电影圈可敬的惯例是：陪别人上床，无论时间多么简短，都必须给予实质性的回报。 我活了五十五年才明白一个道理：没钱你什么都不是。 “写小说是条死路，跟打铁的没区别。如今是电影和电视的天下了。 总统退休后绝不愁钱。哪家大公司的董事会都会争着抢着要他。这点儿小钱儿他看不上。 克莱里库齐奥家的人从来不在电话里谈生意上的事。 人可以不断犯错，但绝不能犯要命的错。 立法通过与否，并不危及家族的根本，仅仅是我们的一个目标罢了。只要有耐心，目标总会实现的。况且，我们现在干得很不错。 多给他些筹码，让他玩得开心点儿。这样的人变成我们的敌人实在太危险了。” 你小事化了，没让小问题变大。 下个片子里多找大学实习生。实习生是免费劳动力。 都是靠着唐·克莱里库齐奥在意大利的朋友的点拨和帮助，他才建立了他的帝国，除了银行，他们帮他拿下了不少杂志、报纸和电视台。 他常说这很简单。去搞清楚这些人的年薪，按五倍的数额开价就行了。 那你就暴露了，底牌就泄了。 你不懂大宗资金是怎么运转的，那就像生奶油一样，拿一点小钱，然后用债券、贷款和股票把这笔钱搅成越来越蓬松。钱不是问题。” 她表现得越活泼，心里越痛苦。 他对自己那时的软弱感到异常鄙夷，还有无尽的羞耻。 唐说过，绝大多数悲剧都是荒诞的。 任何事我想做就能做，不用假装。 他们建立的世界没有一点价值观念，而不讲究公平的世界是绝不能长久存在的。 “每个人对任何事都有怀疑，”唐说，“这是人类的本性。但让我继续说。 所有人都不能知道这是我的命令，这件事得算在你的头上。我没有插手，乔治、文森特和佩蒂耶都没有插手。你愿意为我承担这份罪责吗？”“我愿意，”皮皮说，“你不希望女儿憎恨你或是责备你，也不希望她这么对待她的哥哥们。” 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乔治说：“皮皮布置了全套计划。我们全都脱罪，而桑塔迪奥全家死绝。英明透了。”文森特说：“什么事都解决了，从那以后我们再没遇上过麻烦。” 你不能和蠢人讲道理。我一开始就该把他们统统杀光。在他们俩相爱之前就动手。那样我就能把儿子和女儿都救下了。”他停顿了一会儿。 家族花了很多钱，才把这些指控抹平。 唐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他，而且明确地告诉他，他会成为这个王国的继承人，但他不再把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告诉外孙，也不再和他分享他的智慧。唐也不支持丹特的建议和计划。 唐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外孙的心思，就好像阅读自己的祈祷书一样简单。 唐作出决断，丹特不会参加家族融入社会的最终撤退。他身上的桑塔迪奥血脉和（唐是个公正的人）克莱里库齐奥家的血脉，混杂起来太过凶狠。 但他一直害怕自己最后保护不了她，除非他变得和唐一样有权势。这世上丹特唯一害怕的人就是唐。这是他小时候和唐相处的经历留给他的感觉，还有他觉得唐的儿子们对唐·克莱里库齐奥的爱和恐惧一样多。这让丹特觉得不可思议，唐已经八十多岁，已经没了力气，也几乎不出门，连身高也因为衰老而萎缩了。为什么要怕他呢？唐胃口很好，相貌英武，时光在他身体上留下的唯一伤害，就是牙齿松脱，因此他的食谱上只剩下意大利面、磨碎的干酪、炖烂的蔬菜和例汤。肉要加番茄酱煨碎了才能吃。 合约属于机密文件，而且洛西的薪水必须现金酬付。在证券公司的税务申报中，给洛西的钱算作开支，用一家挂名公司做收账账户。丹特给洛西送了很多年的钱以后，他们发展出了更亲密的关系。他没被洛西的臭名吓到，而是把洛西看成是一个处在人生关口的人，想给自己赚一大笔退休金。 黑人对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要是有的话，早被无情地除掉了。 “奴隶制，”吉米·洛西说，“让人堕落。那样的生活太容易了，让他们变得太依赖别人。自由太艰难了。在种植园一日三餐有人照顾，不用交租，有衣服穿，还有医疗看护，因为他们是宝贵的财产。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用管。想想吧。农场主肏他们的女儿，给那些孩子安排一辈子的铁饭碗。当然，他们得工作，但他们不是成天唱歌吗？他们的工作能有多苦呢？我敢打赌，五个白人就能做一百个黑鬼的工作。” 然后丹特说：“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提案对你说，你打算先听回报还是先听风险？”洛西向他投去微笑：“先听回报，向来如此。” 丹特沉吟良久，他正在打破唐定下的、家族唯一真正神圣的规矩。但这能让克罗斯出局，而且克罗斯在皮皮死后可能会变成需要留心的人。“我绝不把消息来源说出去。”洛西说。 克莱里库齐奥家族有着严格的规矩，绝对不能伤害警察。 “别忘了，一定给他们吃’圣餐‘，一定要让他们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理论上说，电影公司的头是最大的老板，有权审批电影。有能耐的制片人，可以给电影公司捞来能下金蛋的原著小说，也算得上老板，他可以把所有元素都整合到一块儿——比如明星、导演、电影剧本——管理剧情发展，还能从“联合制片人”身上筹集资金，这些联合制片人虽然有个头衔，但是没有任何权力。那段时间里制片人可是说一不二。 总是给他一种功德圆满的感觉。他和她们都有过私情。 动脉瘤破裂的时候会把他全身的血液统统冲进脑袋。 他面前这个戴着顶破帽子的矮子，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迪尔顿时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厌恶。她在事业的突破口，不赶紧抓住送上门的机会，还要先看他妈的什么剧本。他看见梅洛在一旁窃笑。 “的确，”克罗斯亲切地说，“但他还是个好人。” 因为这种害怕，他经常和克罗斯打架。但他喜欢克罗斯那副模样，经常心生嫉妒。他也嫉妒表弟的自信。真是太糟糕了…… 克罗斯突然对他说：“是怎么回事？”他看上去并无疑心，甚至毫无戒心。“新帽子不错。”他笑道。丹特一直嫉妒这抹微笑，好像已经看穿他的所有想法一样。 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紧张，在这些事情上，他从没紧张过。这也是他成为一个好警察的原因。 “都交给我吧，”利亚说，“你洗干净去参加派对吧。” 他们已在远海，他看着铁笼子装着的两具尸体缓缓地沉入海中。“圣餐礼”完成了。 一千两百万美元付之一炬，为了掩盖他洒下的鲜血。利亚·瓦齐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选者，不计任何代价，不冒一点风险。 我把家族遗传的天分用在正路上，能发生些什么事。”他们都笑了。 克罗斯心里一沉，他知道要是控制不好情绪就会显得很恐慌。 克罗斯没有自欺欺人，但这是个糟糕的信号。乔治无论如何都不会向他透露什么的。 乔治钻进一辆轿车，示意克罗斯钻进另一辆。又是一个糟糕的信号。天破晓的时候，车轮正滚过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在科沃格的一道道门闸。 我说的，”唐说，“搞清楚：我宣布你有罪。这是我的裁决，你不得上诉。我让你到这儿来，是打算从轻发落。但是你必须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为什么杀了我的外孙。”听到这话，听到他毫无感情的语调，克罗斯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和利亚·瓦齐都完蛋了。但瓦齐已经知道了，从他刚才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文森特转过身子面对克罗斯，花岗岩般的表情软化下来：“跟我爸爸说实话吧，克罗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唐把雪茄放到一边。他的表情高深莫测，蕴含着几分悲伤。 “给年轻人办葬礼是浪费，他们做了什么需要奠念呢？凭什么让大家又是吊唁又是追思的呢？年轻人不懂同情，没有感激。再说了，我女儿已经疯了，我们还要让她雪上加霜、一点儿康复的希望都没有吗？就告诉她儿子逃跑了吧，就算她知道真相，也肯定是多少年以后了。”房间里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气，佩蒂耶走上前坐到克罗斯身边。文森特在吧台后面，把一杯白兰地端到唇边，像是向他致意。“但不论公正与否，你都对家族犯了罪。”唐说，“必须有惩罚，你赔钱，利亚·瓦齐偿命。” 克罗斯说：“利亚没动丹特，他只是杀了洛西。让我花钱救他的命吧。我有桃源酒店一半的股份。我愿意手中一半的份额交出来给您，赎我和瓦齐的命。” 但是从此你不再是我们的人了。瓦齐必须举家回到西西里，也可以不去，随他喜欢吧。我也只能做这些了。你和瓦齐往后不许再有交谈。而且我当着你的面，对我的儿子们下令，绝不能追究他们侄子的死。你有一周时间处理这些问题、签完字的文件给乔治。”然后唐舒缓语调道，“我向你保证，我对丹特的计划一无所知。现在平平安安地去吧，还有记住，我一直把你的父亲视如己出。” 甚至唐他老人家都曾警告过他爱情的危险。对任何伟大的人物来说，那会成为他们的死穴。那如今他为什么要无视他们的建议呢？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的命运置于一个女人的怜悯中呢？ 答案很简单：她的容貌，她的声音，她的举手投足，她的快乐和伤悲，这一切都让他欣喜若狂。当与她相伴，他的世界洋溢着喜悦。食物更美味，太阳的热量温暖到骨头里，还有他升起对她身体的渴望，都让生命为之神圣。而当他和她相拥而眠的时候，他从未害怕过那些破晓前的梦魇。 厌憎美丽带给她的力量，让她凌驾于周围人之上。她也厌憎虚荣心败坏她的灵魂。这些会妨碍她的工作，她认为自己会为之奋斗一生的工作。 你绝不能认同他们的不幸。你必须与那些不幸战斗。” 我们就像是我赌场里那些赌客。赔率虽不利于我们，但总有赢的机会。” 将来我们跟孩子们一起纠正这个世界上的不正确。生活就是这样不易，但我知道我们可以克服过去的。你相信我吗？”安提娜终于凝视着他：“除非你也相信我，我是真爱你的。” 他那么睿智，不会察觉不到它的来临。但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伟大计划发展了。啊，和年轻人斗智得胜是多么简单。 之后他们会不会对他戒惧多过爱呢？ 矫正世界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啊。他百年之后，谁能来作这些可怕的决定呢？他现在下令：克莱里库齐奥家族要开始最终撤退，这样就能一劳永逸了。文尼和佩蒂耶将悉心照料各自的餐饮和建筑生意。乔治会在华尔街买下一家公司。洗底将会很彻底。布朗克斯也不会再补充新人了。克莱里库齐奥家族安全了，而且还要打击新生的不法之徒。他不会因为女儿的不幸和外孙的死谴责自己，他毕竟放走了克罗斯。陷入沉睡之前，唐看到了一种景象。他将永生不死，克莱里库齐奥之血统将代代延续人间。而正是他单枪匹马，缔造了这不朽的基业。他凭着一己之力，立下这不世的功勋。 这个世界真是邪恶，不断驱使人们坠入罪恶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