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北京广播学院琴房,24岁的汪文华边弹琵琶边练评书。
为模仿师傅袁阔成的“醒木一响,全场噤声”,她每天在操场对着白杨树说书,直到树叶沙沙声都能压住她的嗓门。
这种近乎苛刻的自我要求,让她在进入央视后始终保持着“戏比天大”的信仰。1991年筹备《曲苑杂坛》时,台里只给了一间杂物间当办公室,她就蹲在道具箱上写策划案,稿纸边角还沾着洛桑表演用的快板松香。
节目开播第三年,某位曲艺大腕带着徒弟硬闯录制现场。汪文华握着台本拦住化妆间门:“要上节目,先过我手里这份考卷。”她设计的即兴考题,让习惯了走关系的艺人当场汗颜。
正是这份不近人情的坚持,让洛桑、于小飞等草根艺人得以绽放光芒。当年被拒之门外的当事人,多年后仍在酒局上耿耿于怀:“那女人连口水都不给喝!”
2001年的央视走廊,汪文华抱着一摞观众来信疾走。针对某位大腕的举报,她连夜整理出二十年来所有节目录像带,在审查会上逐帧反驳“三俗”指控。
最艰难时,连片头曲作者都劝她妥协:“不就是改个发音吗?”她却坚持重录三十八次,直到“相声”二字落地生根般清晰。节目停播前最后一场录制,她把开场词“说学逗唱”改成了“守正创新”,台下年轻编导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三分钟。
2015年退休后,汪文华在丈夫老家的四合院开辟了“曲艺课堂”。没有镁光灯的舞台上,她教留守儿童打快板,带着村民排演《抬花轿》。
2022年黄山脚下,她创新地把黄梅戏融入农耕号子,老乡们边插秧边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竟吸引来上百游客围观。今年春天,她发起“戏曲进菜园”计划,在十八个省份的蔬菜大棚里开设流动戏台。
从央视演播厅到乡间稻田,汪文华用四十年完成了一个文化守夜人的使命。
当她在新书《坛外》写下“曲艺不在庙堂,在百姓的烟火里”时,安徽某处农家乐正传来稚嫩的童声:“相声小品魔术杂技,评书笑话说唱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