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子湖畔的老宅里,汤唯童年最深的记忆是父亲挥毫泼墨、母亲诵读剧本的剪影。这个艺术世家的独生女,18岁前的人生轨迹本该是美院教授——她曾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中国美院附中,素描作业被当作范本展示。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陪考现场:朋友面试电视剧《如梦年华》时,导演指着窗边临摹石膏像的汤唯惊呼:“这才是我们要的民国少女!”
首次触电的汤唯,在片场闹过对着镜头找画框的笑话,却也在杀青宴上暗下决心。三次艺考终入中戏,却在毕业即失业的困境中挣扎。为争取角色,她曾连续57天蹲守北影厂门口,啃着冷馒头给每个进出的人递简历。
2006年《色戒》选角现场,章子怡带着《卧虎藏龙》的履历自信推门,却被李安以“眼神太锐利”婉拒。大S主动表示“为艺术可全裸”,导演却摇头:“王佳芝的性感在骨不在皮。”
当汤唯素颜走进会议室时,李安突然起身:“把窗帘拉开!”阳光倾泻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那抹书卷气与脆弱感完美契合张爱玲笔下的女大学生。
为成为王佳芝,汤唯经历了炼狱式训练:穿紧身旗袍学苏州评弹导致肋骨淤青,用麻将牌磨破十指练出贵妇手部特写,三个月增重8公斤再现旧时女子丰腴体态。开拍前夜,李安将她和梁朝伟锁在摆满民国文物的房间:“你们不是演员,是1939年的易先生和王佳芝。”
影片上映后,梁朝伟片约暴涨至3000万,李安收到好莱坞六大制片厂邀约,唯独汤唯遭全面抵制。某国际化妆品代言临签约前反悔,经纪人接到电话:“她的形象太具争议。”最艰难时,父亲烧掉所有报道女儿新闻的报纸,母亲整夜失眠哭肿双眼。
金星在《金星秀》中怒斥行业双标:“男演员名利双收,女演员独自承担代价,这是什么道理?”冯小刚更在颁奖礼公开声援:“汤唯是被误解的艺术家!”面对非议,汤唯选择远走英国,在莎士比亚剧院当临时演员,时薪仅8英镑。有次扮演《仲夏夜之梦》树精灵时,她被留学生认出,却坚持完成表演:“舞台比镜头更纯粹。”
2011年韩国釜山电影节,汤唯穿着二手西装领取亚洲电影人奖。台下坐着的韩国导演金泰勇,正为她量身改写《晚秋》剧本。这部电影让她成为首位三度问鼎韩国影后的外籍演员,颁奖礼上她哽咽着用韩语致谢:“电影是我的救赎。”
如今汤唯,每年有半年隐居在首尔郊区的有机农场。她拒绝所有综艺邀约,却在韩国电影《分手的决心》中再度颠覆形象,素颜出演山村调查员。
拍摄时坚持不用替身,在零下15度的冰湖浸泡四小时。当记者问及是否后悔接拍《色戒》,她抚摸着戛纳红毯照片微笑:“王佳芝让我明白,真正的勇气是知道代价仍选择前行。”
从全民封杀到三金影后,汤唯用时间证明:真正的艺术不会被世俗偏见掩埋。正如她在中戏开学典礼上的致辞:“演员最珍贵的不是掌声,而是直视深渊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