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红着眼睛,哀求渝南,「可不可以,放过我?」
「可以啊,如果陈景愿意接受一个被自己舅舅包养过的女人,做女朋友,那我就放了你。」
有的人,你真的无法摆脱,无关软弱。
时隔三年。
再次遇见渝南,是在男友的生日聚会上。
「书书,这是我舅舅。」
老天真爱开玩笑。
男友的舅舅,竟是我以前的金主。
1.
今天是男朋友生日。
我推着生日蛋糕缓缓走出来的时候,他捧着花,单膝跪地。
「书书,上次太过催促,这次趁朋友都在,我想在他们的见证下,重新告白。」
「书书,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在一起!
在一起。
……
周围的朋友都在起哄,烛光里的陈景,清秀俊朗,眼眸里都是细细碎碎的亮光,一脸期待。
我沉浸在这一刻的幸福里。
「可以。」
陈景听到我的回答,站起身来,一把把我揉进怀里。
「我喜欢你,书书。」
他声音带着兴奋的颤抖。
「我也……」
“是”字还没有说出来,我就看到从昏暗灯光里走来的男人。
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夹带着浑身的冷冽,从容大步的向我们走来。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渝南,三年前,包养我的金主,化成灰,我都认识他。
陈景发现我有点异常,顺着我的目光往后看,「舅舅?!」
他声音里充满着惊喜与不确定,小跑过去抱着渝南的手臂,上下左右打量后,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舅舅,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告诉我一下,我好去接你。」
陈景在渝南面前,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撒娇。
然后满脸骄傲的过来牵起我的手,介绍道:「书书,这是我舅舅。」
渝南闻言轻勾了勾唇,嗤笑不语,目光阴鹭的扫过我跟陈景紧握的手。
我觉得自己血液都快凝固了,我害怕他说出我以前那不堪的身份。
还好,他只是礼貌的点头。
一言未发。
全程,渝南手捻酒杯,一双极好看的凤眼,狭长。目光如钩,像猎人捕猎一般,锁住我,毫不避讳。
或许是他眸底的占有欲太过摄人,我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惶恐不安的心,扑通扑通跳着。
在昏暗的灯光里,我趁陈景不注意,想偷偷的溜了。
门外,初秋的夜微凉,我跟渝南撞了个满怀。
「啊!」
终究还是逃脱不了。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捂着我的嘴。在我耳边冷冷的威胁道:「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就闭嘴。」
他每次都能捏着我的软肋,让我快速投降。
他牵着我,熟门熟路的绕过所有人,去了别墅的二楼。
二楼的房间里,渝南没有开灯,他把我抵在墙上。
他身上熟悉的陌生感侵袭着我,肌肉记忆下,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炙热。
「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为什么不听话?嗯?」
“嗯”字的尾音被他拉长,听得我骨头一阵酥麻。
「我不知道陈景是你外甥,真的。」
「呵!」
他轻笑,低头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看他。
虽然漆黑的夜里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冷峻的轮廓。
「渝先生……」
我刚想问话,他就迅速的扣住我后脑勺,低头堵住了我的嘴,霸道而强势。
「唔……」
口腔里的氧气瞬间被他抽空,寂静的空气里,满是暧昧。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我猜,可能是陈景。
我挣扎了一下,渝南好像没有打算放过我,他的手臂如钢铁一般,越收越紧。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渝南终于放开了我。没有了渝南的力气支撑,我喘着粗气,顺着墙,瘫软的滑坐在地上。
可我,却没有勇气接陈景的电话。
一种罪恶感,无力感蔓延全身。
我红着眼睛,哀求渝南,「可不可以,放过我?」
「可以啊,如果陈景愿意接受一个被自己舅舅包养过的女人,做女朋友,那我就放了你。」
有的人,你真的无法摆脱,无关软弱。
他蹲下,用手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眼神没有了往日的冷漠。在昏暗的夜里,沾满了攻击性。
然后接过我手里的手机,帮我接通了陈景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陈景焦急的声音。
「书书你去哪了?」
我紧紧拉着渝南的手臂,不停的颤抖,一直对他摇头,祈求他不要现在戳穿我们的关系。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机给我,然后走了出去。
「书书,你怎么了,说话啊?」
陈景已经急的有了哭泣的鼻音。
「我没事,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风,等2分钟就回去。」
安抚好陈景,我收到一条短信。
【给你三天时间。】
一看手机号码,我知道是渝南发来的短信。虽然我没有保存,但是这个手机号码,早已背的滚瓜烂熟。
当年,刚刚上大一的我,也是在这样初秋的深夜里,拿着渝南留下的手机号码,念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哭着拨通了这个号码。
「你提的条件,我接受,但我有一个要求。」
「说。」
电话那头的他,语气淡漠。
「可以先预支五十万吗?」
「可以。」
就这样,三年一百万外加一套房子,我把自己明码标价,卖给了渝南。
人做了坏事,报应总该来的。我还侥幸的以为,我是例外,多么可笑。
我回到陈景身边,他看我没有异常,就放心去招呼朋友了。
深夜,陈景喝多了,渝南把他扶上二楼。
顺便问我,「住哪?我送你。」
「布谷街……」
我还没有说完,他就回复「知道了。」
「谢谢。」我没有继续说话。
我怎么能忘记,这套房子,是他送的呢?
那里,是他曾经金屋藏娇的地方。
2.
浑浑噩噩的从渝南车里下来,上楼,开门的弟弟焦虑的声音,让我稍微清醒。
「姐姐,你怎么了?」
弟弟差不多有我高了,裤腰上,挂着人工心脏的电池。
面色红润,小脑点不停的往外面看。
「陈景哥哥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没有。」
「他说这个星期天带我去看动漫展,姐姐,你记得提醒一下他,不要忘记哈。」
我摸着弟弟的头,温热的触感,软软的头发,让我一晚的惊恐,慢慢消散。
「好,快去睡觉吧。」
回到房间里,桌子上放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门外,是伯父关灯的声音。
我拿起牛奶,站在窗口往下看,渝南的车刚刚启动,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一口饮尽牛奶,温热细腻的甘香,让我鼻子一酸。
眼泪模糊了双眼,我靠着落地窗,压抑着内心的崩溃。
当年,我刚刚高中毕业。
大伯父跟大伯母因为是否让我继续上大学发生了分歧。
伯母说我已经长大,农村的孩子谁不是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的?
大伯却坚持让我读书。
那天,伯母指着我,坚决的问大伯:「要她,还是要我?」
大伯父气的打了伯母一耳光,伯母发疯一样撕打着他。
我抱着年仅6岁的弟弟,躲在屋里。
屋外,是伯母声嘶力竭的质问。
「你儿子心脏病,都快死了。」
「你妻子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吗?」
「大学学费一交,你儿子怎么办?活活等死吗?」
最后,伯母走了,丢下了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还有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儿子。
都是因为我,让本该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
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哐啷”的清脆响声,把我从记忆里拉出来。
豆大的眼泪,终于压抑不住的连成珠,不断往外掉。
说起来,渝南也算是我们家的贵人了。
弟弟心脏病住院,大伯卖血在医院昏迷,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是他帮了我。
我记得那晚,我瘫坐在医院冰凉的座椅上,渝南带着一身的清冷,出现在医院长长的走廊里,仿佛踏光而来的神明。
可能是那个时候起,我把自己放在了不该奢求的位置,起了不该起的情丝。
3.
第二天一大早,陈景就出现在我房间门口。
他带着阳光帅气的笑脸,「早呀,你的田螺男友上线咯。」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就看到客厅里,一大桌的早餐。
「那么早起,去买早餐。」
「肯定啊,不早起,怎么能当田螺男友,快刷牙去吃早餐吧。」
「陈景!」
「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没事,你先出去吧。」
我深呼一口气,还是没有勇气,跟他说。
客厅的饭桌上,大伯,弟弟,还有陈景,都在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餐。
这一幕,是我多年梦寐以求的烟火,可是我不配拥有它。
我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餐。
耳朵里却响起渝南的话。
「如果他愿意接受一个被自己舅舅包养过的女人,做女朋友,那我就放了你。」
「给你三天时间。」
我看着如孩童般没有长大的陈景,心跌入谷底。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如果我不能体面的跟陈景告别,那渝南一定会让我很难堪。
晚上,陈景开着车带我跟朋友聚会。
他喝了点酒,我扶着他在酒店开了一间房休息。
房间里,陈景翻身将我抵在床与他之间。
带着酒气,「书书,你……你愿意给我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让我心疼。
近在咫尺的俊脸,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尾上翘,英挺的鼻梁,单看眼睛,真的很像渝南。
这一瞬间我愣了。
想起第一次在学校遇见陈景,他带着黑色鸭舌帽,还有一个口罩,露出像渝南一样的丹凤眼,我盯着他看了好久。
「学姐,我脸上是有花吗?」
我窘迫的红了脸。
直到柔软的唇触碰到我的牙齿,一股酒味包裹着我全身。
我才清醒过来,他不是渝南,是陈景,那个干净的像纸一般的少年。
我不能玷污他。
我用尽力气,推开了他。
「陈景……你喝多了。」
「我没有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书书。」
「对不起,我……我没有准备好。」
我慌忙起身,陈景拉住了我。
「你是不是害怕我家人不接受你?」
我没有回答。
「我父母不会嫌弃你的出身,连我舅舅都夸你漂亮,我家里人没有人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书书,放下你的顾虑,好不好?」
我慢慢回头,看着这个天真的少年。残忍的话在嘴边打转,终是他真诚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他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都22岁了,还跟辰辰的爱好一样,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他从身后紧紧的抱着我,「往后余生,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推开他,「对不起!」
陈景红着眼眶,「书书,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陈景,你并没有吓到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纯洁。」
「不,你在我心里面,就是圣神不可侵犯。书书,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你很漂亮,很优秀,又孝顺。知道吗?我一直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你。」
他的小心翼翼让我无地自容。
「如果说,我曾经当过人家的金丝雀呢?你还会这样觉得吗?」
他的脸,从潮红变得苍白,眼神慌乱不可置信。
我甚至看到他身体都在发抖,只是他自己克制住了。
门“吱”一下,被我关上。
他在屋内,我在屋外。薄薄的一扇门,把我们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4.
我刚打算离开,隔壁的房门开了,一双男人的手,瞬间把我拉了进去。
「谁?」
屋里的灯光让我看清眼前的人。
渝南?
他把我双手禁锢在身后,使我的身体呈弓形贴向着他。
目光从我的嘴唇到脖子,上下打量着,好像在找我身上有没有留下陈景的印记。
「别看了,我跟他,没有做。」
我说的很直白。
他紧抿的唇向上翘起,弯出好看的弧线。
「书书,做生意是要讲诚信的,当初说好三年,你还欠一年。」
「而且当初我说过,不要继续出现在我世界里,我就放过你。但是,现在你出现了……」
他停顿了一下,薄唇轻启。
「你说,是不是该还了?」
我紧紧要紧牙关,他话里话外的羞辱,是我的报应。
「能不能不要选今天?」
我并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渝南吃软不吃硬,他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
「是因为你小男朋友就在隔壁,是吗?」
他挑了挑眉,笑的意味深长,「我倒觉得很刺激……」
「不!我求求你了,不要,不要现在……」
他可以把我踩进尘埃里,但是我不想跟陈景仅仅隔一道墙,就做这种肮脏的交易。
「呵,出来卖的,自尊心那么强干什么?」
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的刺入我心脏,使我疼痛的浑身发抖。
记得当年,我们刚刚在一起两年,我提出结束这段肮脏的关系时,他也这样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那时,他刚刚跟残废的妻子领了结婚证,在接受新闻采访。
所有人都敬佩他,娶了自己残废的青梅竹马。
媒体大肆渲染,那令人羡慕的爱情。
他们公司的股份,一直在疯狂上涨。
只有我,看着电视里的他,心在滴血。
他用现实狠狠击碎我的奢求,包养就是包养,没有爱情,只有身体的需求。
「可不可以放我走?剩下的五十万,我不要了。」
他一头短发微乱,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修长的手指间夹着根烟,他眯着眼睛放嘴里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丢掉。
一双大手握住了我的腰,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由头顶散发出来。
他喉结滚动,双目赤红,声音干涩。
一只手粗鲁的撕扯着我的衣服,「出来卖的,自尊心那么强干嘛?」
「说好的三年,你做生意那么没有诚信吗?还欠一年怎么办?」
他嘴上说话,身体却没有停着。
「痛……」
我浑身疼痛的弓起。
「既然你那么想离开我,那好啊,我放你走。从此以后,不要在我世界里出现,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那一次,他粗鲁的占有了我。
只是第二天一早,等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他走了。
是真的走了,偌大的房子里,除了桌子上的房产证,还有一张50万的卡,没有一件属于他的用品,好像凭空消失一样,无影无踪。
这一走,就是三年。
5.
星期天一大早,陈景就像没事人一样,开着车来载我们去辰辰心心念念的动漫展。
我也心照不宣的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一天辰辰玩的很开心。
晚上的时候,我让伯父带弟弟回家,想留点空间,跟陈景坦白。
陈景打断我想说的话,「我不介意你的过去,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的拉着我,推开了一间高档酒店的包间。
推开的瞬间,里面满满一桌人,而且大多数是老熟人。
渝南和他的残废妻子,还有陈景的父母,阿叔阿伯这些。
三年前,渝南就带着我,出现过在他们面前。而且陈景的爸爸,甚至都给我们安排过酒店房间。
我跟陈景的闯入,让他们猝不及防。
「妈,爸,这就是我女朋友,陈书书。」
我没想到,陈景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宣告他不在乎我的过去。
他带着满腔的期待跟决心,带我去见他父母。
可是幼稚的他,不成熟的考虑,把一切都打乱了。他就像掀开了臭水沟的遮羞布,里面的老鼠,蟑螂,无处可藏。
陈景的父亲面色铁青,妈妈突然像疯了一样,提起酒瓶,向我扑来。
「你个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