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啊,那可是妖宅啊,听说里面有妖怪,还不止一个呢,你何必要住在那里呢?要是没钱,可以想办法啊!”那老人耐心地劝说着徐玄芝。
徐玄芝并不介意,笑着说:“老丈啊,多谢你提醒我。不过我不怕这些,我一身正气,也没做过亏心事,就算有妖怪,想来也不会害我。再说了,我看那房子里有不少奇花异草,正是我喜欢的。”
“好吧,那你可多保重啊!”
就这样,徐玄芝住在了妖宅之中。起初,他还有些担心,但这里并没有妖怪出没,于是他用心经营着房子里的花草,每天没事就看,自觉很快乐。
一个月后,徐玄芝正在读书,他看到有几百名士兵,从床的西南角出来,在被子上弄着打猎的工具。只见这些人或是架着老鹰,或是牵着细犬,或是射箭,或是围猎。捕猎结束后,外面又有一支队伍,前面有人扛着大旗,带着数百骑兵,从外面来到床上西北角,这些人也都拿着兵器。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人带着窗帘、盘子、碟子或者大锅等,也有几百人。还有带着陆地海中珍味的人,也是几百人。道路之上,还有奔走者,打探消息者,传递消息者,也有几百人。
徐玄芝觉得有趣,一直看,很快目光便看到了中军。
这里有许多旗帜,还有一位带着赤帻、身穿紫衣的人,侍从极多,似乎有七八千人。他骑在马上,看来是主将。在他右边,有一位带着铁冠的人,手执铁简(兵器,类似于鞭),他大声说:“殿下准备去紫石潭观鱼,先锋、后军,以及手执戈戟的人不要跟着去。”
说完后,殿下从马上下来,带着几百侍从,来到了徐玄芝的砚台上。
很快,随从们搭起了红色的帐篷,里面备好了床榻、食案、杯盘,还有不少穿着紫色、红色或者绿色的宾客一样的人,等大家都坐好,准备吃饭的时候,还有乐队演奏音乐,还有美人在跳舞。
酒过三巡后,客人都带着酒意,殿下说:“把工具拿来,准备捕鱼吧。”
很快,几百人拿着渔网,撒到了砚台里,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捕捞了几千条小鱼。这时候,殿下又说:“我学过任公(传说中善于钓鱼的人,曾经用五十头牛做鱼饵)的钓鱼术,现在我亲自来展示一下,你们记得给我配乐。”
殿下手拿着钓杆,在砚台南侧,在音乐声中,他钓到了上百条大鱼,有鲂鱼、鲤鱼、鲈鱼、鳜鱼等。随即,他让厨子把这些鱼做成美味,分给众位宾客品尝。他也放下钓杆,继续和大家喝酒。
殿下又走到徐玄芝跟前,看着徐玄芝,对众宾客说:“我没学习周公的礼仪,也没读过孔夫子的书,却能贵为王子。而你们看看这个书生,头发秃了,脸色苍白,孜孜不倦,那么用功读书,又有什么用呢?他若是能低头,做我的宾客,今天的宴会也就有他了。”
因为这些人太小了,徐玄芝就去拿蜡烛,想要仔细看,并驱赶这些人,免得他们掉入墨水里淹死。结果,等他拿来蜡烛后,人都不见了。
徐玄芝觉得奇怪,也没管那么多,正好他累了,打算睡觉。
刚要上床,徐玄芝又看到,从西边窗户下面,出现了数千名骑兵,一个个披坚执锐,分成两行,喊着军令,直奔徐玄芝的床。这些人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徐玄芝有点害怕,打算喊仆人来帮忙。
此时,两个骑兵已经到了他床前,拿出一张纸,读者说:“蚍蜉(有毒的蚂蚁)王子正在羊林打猎,在紫石潭钓鱼。徐玄芝你这个庸奴,居然趁机捣乱胁迫我,以至于士兵溃乱,车马震惊。你没有好心,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因此,我命令大将军蠪虰(音同龙丁,表示大蚂蚁),来讨伐于你!”
读完之后,几十个人过来,用白布套着徐玄芝的脖子,然后一起拉着他走。徐玄芝本想挣扎,结果这些人力气很大,他就好像棉花一样,被人拽着,很快就进入一座城中。
先是进入了瓮城(城门外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用来保护城池),走了好几里路后,才进入到主城、内城。
这时候,有一位红衣红帽的人,大声说:“蚍蜉王很生气,他说:你这人穿着儒生衣服,读者儒家书,不好好修行自己,反而冒犯殿下,以下犯上,实在可恨。现在,把你交给三公处置!”
那些人听到后,把徐玄芝脖子上的布扯了下来,然后押着他到了大堂里。
这里有十名穿着紫色衣,戴着紫色冠的人,徐玄芝不敢再逞能,挨个拜见并施礼。那些人看着徐玄芝,愤怒无比,一个个眼珠子都快出瞪出来了。这些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儿,又说王子受到惊吓,吓出来病了,要把徐玄芝杀了。
正商量着呢,太史令(负责记录史书的官员)大人坐不住了。
太史令叫马知玄,他向蚍蜉王递了状子,大概说:“王子不遵守法律,肆意外出游荡,不顾危险,受惊是早晚的事。徐玄芝颇有气性,还很渊博,又按照儒家的要求修行,更不可如此处置他。大王不反思王子的责任,反而随心所欲,指使大臣害徐玄芝,实在不应该。我看外面云雷激荡,也是不好的兆头,更不能杀徐玄芝啊。以前,商纣王不顾危险,去杀害猛兽,结果商朝灭亡了;秦始皇派人射巨鱼,结果秦朝二世就灭亡了。大王如果害死徐玄芝,只怕我们国家也要灭亡了。”
国王看了状子后,勃然大怒,马上叫人斩了太史令大人,同时告诫所有人,再有人敢乱说话,就一块儿杀了。
这时候,外面果然雷声阵阵,大雨倾盆。
又有大臣来上奏说:“臣听说,身为国王殿下,如果恣意享受,捕鱼打猎,其位必定不长久;如果杀害贤臣,听不得逆耳的忠言,那么国家必定会灭亡。王子殿下,不顾礼仪,动辄带领上万人外出打猎钓鱼,而且都是在很危险的地方,还瞧不上读书人,与无赖一样的人,纵情于酒色之中,这难道不是取祸之道?这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大王如今不去追究王子的责任,反而怪罪徐玄芝,不是很糊涂吗?”
国王听了后,气得哇哇直叫。
那大臣还没有停止呢,继续说:“老臣知道,马知玄乃是我国的元老,三朝老臣,曾经帮助先王立下许多功劳,堪称我们国家的大柱国,是我们国家的顶梁柱啊!他如今仗义执言,忠肝义胆,难道是为了功名吗?是为了富贵吗?都不是,他是为了大王您,是为了我们国家考虑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忠厚之人,大王却把他杀了,请问还有天理吗?”
这番话实在是有理,却也是很大胆。许多大臣听了后,都吓得不敢抬头看蚍蜉王。蚍蜉王沉默了,似乎觉得有道理。
“我以前读书,书上面说,无云而雨折,天泣。如今正臣死了,外面果然下起了大暴雨。恐怕就算当年的比干,屈原,死得都没有马知玄这么冤枉啊!即便如此,大王还是执迷不悟,非要杀了徐玄芝,难道以前伍子胥说‘捂吾眼而观越兵’的悲剧(伍子胥临终让人捂住他的眼睛,他不想看到越国灭亡吴国的悲剧),今天又要上演吗?吴王夫差不听伍子胥之言,果然被勾践灭国啊。这样的教训太多了,数不胜数,我就不多说了,希望大王能听进去我的话吧!”
蚍蜉王看了后,三次叹气,下令拜大臣为谏议大夫,追赠太史令马知玄为安国大将军,以其子为太史令,并赠五百匹布,三百石米。
然而,马知玄的儿子并不接受,还说请求大王把他贬到远处。这显然是他心中有气,不愿意再为蚍蜉王效力的意思。蚍蜉王自知理亏,虽然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回寝宫中睡觉了。
醒来后,蚍蜉王宴请群臣,徐玄芝也在。蚍蜉王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中天帝对我说‘助尔金,开尔国;展疆土,赤玉泊。’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谁说对了,我就给他加官进爵。”
大臣纷纷庆贺,说要开疆拓土了,肯定是兼并邻国的征兆。
然而,谏议大夫却说:“我们国家要被灭了。助尔金,是锄头的锄;开尔国,是辟;展疆土就是国家要被分裂;赤玉泊,就是放火流血啊。看来,我们要被锄头给灭了。大王纵容王子,迫害好人,这就是天帝给你的报应。”
他说到这里,已经哭了,脸上都是绝望。
蚍蜉王听了后,大为生气,认为谏议大夫是在诅咒自己!他再次下令,把谏议大夫处死!群臣中,有一人说“唉,最后一个忠臣也没了。”同时,蚍蜉王也还是害怕,叫人赶紧放开徐玄芝,还给他许多珍珠宝贝,又叫人恭敬地把他送回去。
徐玄芝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
天亮以后,徐玄芝带着仆人,在窗户下挖了五尺多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蚁穴,有三个巨瓮那么大,房子的根基都毁掉了不少。照这么下去,房子早晚得倒塌。难怪之前有妖怪,肯定就是这些蚂蚁了。
他找了半天,果然发现了蚁王蚁后,巨大无比,许多蚂蚁拼了命给它们送食物。它们吃得着急,常常连送食物的蚂蚁也吃了。
徐玄芝叫仆人放火,这些蚂蚁全被烧死,从此以后屋子里再也没有闹过妖怪。
身为国王,却包容王子,杀害正臣,甚至不顾实际,只想着靠梦来“自我壮大”,被灭亡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即使知道对面来的不是人,我也不会对它说。动物接生孩还知道找白大褂,这白大褂不是用来戳穿对面不是人的。白大褂只负责看病,仅此而已,是人不是人的不是该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