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美国,却被老蒋“按”在海外
1937年7月,卢沟桥的枪声一响,抗日战争全面爆发,那时候杜建时正在美国留学,身边的同学可能还在讨论学术问题,他却已经坐不住了。国家危难当前,他顾不上时差和距离,赶紧提笔给蒋介石写了一封信,言辞恳切,要求立刻回国投身抗战前线。他在信里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能为国家出一份力,哪怕上前线扛枪也好。
可没过多久,蒋介石的回信就到了。信里说得很清楚:“现在国内打仗的人多得是,不缺你这样的热血青年冲锋陷阵,但真正懂得国际关系、能跟外国人打交道的人才却太少了。你现在要做的是留在美国,把书读好,把国际政治研究透,这才是国家更需要的。”蒋介石的意思很明确,杜建时就算回国,也不是去当普通兵,而是要发挥更大的作用。
收到这封信,杜建时也没啥办法。他当时在美国加州大学读书,周围都是英文书籍和外国教授,生活环境跟国内的硝烟战场完全是两个世界。虽然没法立刻回国,他也没闲着,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国际政治这门学科可不简单,涉及外交、军事、经济方方面面,他得从头学起,啃下厚厚的教材,还要跟上教授们的讨论。白天上课,晚上熬夜查资料,几年下来,他硬是靠着这份韧劲拿到了硕士学位。可他没停下脚步,又继续攻读博士,把研究方向定得更深更专。
就这样,他在加州大学埋头苦干了好几年,终于拿下了国际政治的博士学位。拿到学位的那一刻,他总算松了口气。他一毕业,蒋介石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同意他回国效力。
抗战外交场上的“得力助手”
杜建时从美国学成归来后,脚刚踏上中国的土地,就被蒋介石直接安排进了中央军校江西分校,担任主任。中央军校是培养军官的重要基地,而江西分校在抗战中承担了为军队输送人才的任务。杜建时到任后,抓紧时间整顿教学,把他在美国学到的国际政治知识融入课程,特别注重让学员了解世界局势和反法西斯战争的进展。
他没干多久,就被调到第九战区当高级参谋。那是1940年代初,日军还在华中地区不断推进,第九战区负责湖南、江西一带的作战,杜建时的工作主要是协助战区司令部分析国际动态,提供战略建议。他经常翻阅从国外传来的情报,结合国内战况,给上头提交详细的报告。
没过几年,他又被调到陆军大学担任教务长。他把国际关系和军事战略结合起来讲,课上常常提到英美苏等国的动向,让军官们明白抗战不只是国内的事,而是全球反法西斯的一部分。后来,他升任委员长侍从室中将参谋,直接为蒋介石服务,专门处理对外事务。
那时候,国民政府需要跟盟国协调物资援助、军事配合,他得把各国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还要起草文件、参与谈判。1943年,蒋介石要去开罗会议,跟罗斯福、丘吉尔商量战后格局,点名让杜建时随行。
会议期间,杜建时负责准备材料,整理中方立场,甚至在会场外跟外国代表沟通细节,确保蒋介石的意见能顺利传达。他流利的英语和扎实的国际政治功底派上了大用场,会议上谈到的对日作战计划、战后亚洲安排,他都参与其中。
抗战胜利后,从联合国舞台到天津市长
1945年8月,日本投降,抗战胜利,杜建时却没闲下来。他被国民政府派到美国旧金山,参加联合国首次制宪会议。那是4月到6月间的事,来自50个国家的代表齐聚一堂,商讨战后世界的和平框架。杜建时作为中国代表团的一员,整天忙着开会、起草文件。
他在会上主要负责协助制定联合国宪章的部分条款,特别是关于国际合作和殖民地问题的讨论。他在美国留学时积累的知识这时候全用上了,跟各国代表交流时条理清晰,提出的建议也很有分量。会议结束后,联合国正式成立,他还留在旧金山处理后续事务,比如跟美国方面对接一些援助项目的细节。
就在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蒋介石突然把他召回国。那是1945年底,国内局势已经变了样,国共谈判破裂,内战一触即发。杜建时一回国,就被派到天津,先是担任十一战区驻津、唐、榆代表。这个职位主要是协调天津、唐山、榆关一带的军事事务,当时国军在华北的部队不少,他得负责联络各方,确保防线稳定。
后来,他又被任命为北宁护路司令,管的是北平到宁波铁路沿线的安全,这条铁路是华北的交通命脉,经常遭到破坏,他得安排部队巡逻、修补线路。没过多久,他升任天津市副市长,1947年又接了市长的大印。那时候,天津是华北的重镇,人口多、工厂多,又靠近北平,战略位置关键。可国民党在战场上连连失利,先丢了东北,华北也摇摇欲坠。
杜建时接手天津时,城里已经挤满了从东北撤下来的部队,物资短缺,治安混乱。他上任后,先是组织人手清点仓库里的粮食和物资,分发给部队和市民,又跑去跟工商界商量,稳定市场物价。虽然内战打得激烈,他还是尽力维持天津的运转,但局势恶化得太快,他能做的也越来越少。
专机等了三天,他却没走
1948年秋天,东北战场上国军接连失利,先是沈阳、长春落入解放军手中,紧接着整个东北都丢了。到了年底,华北的局势也跟着崩盘,解放军步步紧逼,天津这座重镇眼看就要守不住。蒋介石心里清楚,杜建时这样的人才不能轻易丢下,他在美国学过国际政治,又在抗战和联合国会议上历练过,放到哪儿都是块宝。
于是,他派了一架专机到天津,专门来接杜建时去台湾。那架飞机是军用的,停在天津机场的跑道上,飞行员和随行人员都待命等着,准备随时起飞。蒋介石的命令很明确,杜建时必须尽快撤离,别让共产党捡了这个“宝贝”。
可杜建时接到通知后,天津城里乱得像开了锅。从东北败退下来的国军有十多万人,拖家带口挤进城里,街上到处是溃兵,军纪早就散了,有的抢粮,有的闹事,治安一天比一天糟。杜建时作为市长,每天得处理这些烂摊子,安排人手维持秩序,还要安抚市民。
他手下的官员忙着统计粮食库存,部队指挥官来找他要补给,城里的情况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更麻烦的是,天津的工商界、金融界、知识界的头面人物也坐不住了。这些人里有开工厂的老板,有管银行的行长,还有大学的教授,他们联名找到杜建时,恳求他别走,说要是他一撒手,天津就彻底乱套了。
杜建时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对这座城市有割舍不下的感情。专机在机场等了一天,他没去,第二天也没去,第三天,飞行员实在等不下去了,催了好几次,他还是没上飞机。最终,他决定不走,谢绝了蒋介石的安排,选择留在天津迎接解放军的到来。
交出天津,晚年平反
1949年1月,解放军发动了天津战役,杜建时以市长的身份紧急下发了一份通知,要求天津市政府、各机关、团体和学校迅速行动,把所有公家的财产清点一遍,登记造册。1月15日,解放军正式进城,天津解放,杜建时带着一摞厚厚的账册,找到解放军的首长,把这些财产和资料一股脑儿交了出去。交接过程很顺利,解放军接手后,城里的工厂、银行、学校基本没受太大影响,市民生活也很快恢复了秩序。
可交完这些东西,杜建时的日子却不好过了。因为他曾是国民党的高官,委员长侍从室中将参谋、天津市长,这些头衔让他成了重点目标。不久后,他被收押,列为“战犯”,关进了监狱。这一关就是十几年,直到1963年,他才被特赦放出来。出来时,他已经五十多岁,满头白发,但身体还算硬朗。关于他“战犯”的身份,当时就有不少争议。
他在抗战时没跟红军作对,反而帮着协调国际援助,解放战争中也没带兵打过仗,天津解放时还主动交了城,有人觉得他这算不上战犯,最多是投诚。可法律程序走完了,他还是得接受判决。直到1982年,党和政府重新翻看了他的档案,查了他过去几十年的经历,确认他在天津的交接确实起了积极作用,才正式为他摘掉了“战犯”的帽子。
重获清白后,杜建时没闲着。他先是被选为全国政协委员,后来连任三届,还当上了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副主任,负责整理历史资料。他还加入了民革,担任中央委员和监委,参与了不少政策讨论。改革开放后,他又兼任了港、澳、台工作组组长,忙着联系海外华人,推动交流。1989年11月7日,杜建时去世,享年8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