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长春(46):先吃“流”食

二哥雨二 2024-12-23 17:16:32

长春城外的流民、军队问题还没有解决,长春城内的粮价已经开始涨了起来,外粮不进,空投来的粮食又进入不了市场,加上流民围城的恐慌,粮价上涨是意料之中的事。尚传道虽说心中有数,也有很多想法,可此时的他却动不了大块的蛋糕,他急需郑洞国赶快赴任,实施他的施政计划。然而,长春城内外的情势,又迫使他不得不拿出一个临时的解决方案来。崔垂言随着郑洞国回沈阳了,对于项迺光等人,他不仅不屑一顾,不愿意和他们商量,更有些放心不下,更何况他们的人,正如同蝇子见了血般地在盯着第60军没有很好地执行炸毁小丰满水电站和永吉火车站的事不放,正在城内城外执行着监视、调查甚至是破坏计划,也没有空关心粮价问题。经过几番思虑,尚传道还是找来了新7军军长李鸿,逃到长春的原吉林省政府的要员、秘书长吴至恭、省财政厅代理厅长侯景文,长春市商会委员王元庆等人,商讨对策。

众人刚刚落座,尚传道即开诚布公地说道:“今天请诸位来,有两件急事商量,一是长春市政府存粮,已经捉襟见肘了,第60军军粮供应,这两天即将出现危机;二是长春粮价上涨,是不争的事实,如何办?”

王元庆想了想,说道:“尚市长,市政府在中央信托局采购的一百万斤黄豆,还在商会仓库里存放着呢,要不,拿出来先应一下急,等郑主席上任了,再倒腾一下,填补亏空。”

尚传道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是给全市公教人员预留的储备粮,一旦动用,会引起市政府内部不稳的。”

侯景文点了点头,说道:“尚市长说得对,长春城外之乱,现在只是个表象,断不可再引起长春城内乱起来,更不能让我们自己的人乱了阵脚。军粮供应,当走军粮供应的渠道,不能与民争食吗?要不,先从新1军的仓库里调拨出来一部分,等郑副总司令就任了,再予以调整。”

李鸿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可以,第60军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尚传道还没有开口,吴至恭便说了一句:“李军长此举,果然仗义,但他们未必会领情,反而会说他们要仰你新7军的鼻息就食,新7军是嫡系部队,富得流油,云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个第60军,故步自封,时时处处都感觉到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你就是给他砂糖吃,他都能咬着你的手指头不放。”

李鸿叹了口气,说道:“吴秘书长说的,有道理,更何况,项迺光他们已经关注上了第60军。听说,他们已经发现第60军在大量地吃空额了,还说,第60军3个师,充其量也不过3万人,可他们却按满员报来4万多人,水分约在三分之一左右,如果我们给他们提供军粮,到时候还真怕他们城门失火,殃及我们这条池鱼了呢。老项的人,顺藤摸瓜的本领,大得很。”

众人尴尬地笑了一回,尚传道这才说道:“动用新1军的军粮,等于动用第1兵团的军粮,这个主,我们几个做不得,那必须等到郑主席上任了,才能做出决定。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靠我们手中现有的权力和资金,进行局部的调整,我有一个不怎么成熟的意见,大伙看看行不行?”

众人笑了,说道:“尚市长恐怕早已有了腹案,倒让我们几个在这儿说了半天废话,还不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尚传道又客气了一番,这才说道:“未来之长春,必将是一座挨饿的城市,诸位或许看到了《大公报》的预言,说三十七年,也就是今年的东北,将捱不过‘沈阳的饿,长春的冷’,尚某给他翻过来,那将会是‘长春的饿,沈阳的冷’,为什么这样说呢?是因为我们到时候,长春必定是一个断粮断炊的孤城,而沈阳,也必定会紧缩到真正的‘南站到北站’了,煤炭进不了大沈阳,冷是肯定的了。因此,我们要储存粮食,从现在起,无论是空运来的,抢购来的,能多存一粒是一粒,存到仓库里的,就不要再出来了。如此,解决当前军队及公教人员的吃饭问题,便要在市场上解决,说句最直白的话,我们要用票子砸出粮食来。票子是什么?不过是一张凭证式的花边纸罢了,最后时刻,他救不了我们的命,能救命的,是一把高粱米。”

几个人点着头,他们对于尚传道的经济理论和城市管理经验,还是很信服的。尚传道接着说道:“因此,在郑主席没有到任以前的这几天,我们要采取以下手段,一是由市政府粮管处派出得力人员,对市内各粮食交易市场进行严格的监管,控制粮价,由侯厅长组织资金,对市场上流通的粮食,予以收购,除市民购买的正常生活用粮外,实行兜底式收购;二是由长春市警察局配合市政府粮管处,严厉打击黑市交易,无论牵涉到什么级别的人物,都不行,一律没收。三是由市政府秘书处、粮管处负责,给第60军拨付购粮资金,由吴秘书长牵头,给吉林省保安旅、警察总队拨付购粮资金,限定价格,对城外十余万流民所携带的大量粮食,予以限量抢购,迫使每户流民的粮食拥有量不得超过一个星期,这样下来,用不了十天时间,便会把他们逼回永吉去,以解我长春外围之忧。四是由市政府地方组织管理处和长春县政府负责,下强硬命令到郊区各保,让当地居民不得留宿流民,否则按流民政策对待,抢购其粮食。诸位,迫使流民离长,引导第60军进城,加强内外防守,深挖洞、广积粮,确保长春长期固守,也正是郑主席离开长春时,交给尚某的任务,我想,这样下去,才有可能交差啊。”

几个人大笑起来,说道:“尚市长胸有成竹,我们按此方案执行,也就是了。只是不知道,郑主席何时能够履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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