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武帝拓跋焘一生英勇无比,他唯一的对手便是南朝的宋文帝刘义隆。“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宋文帝刘义隆在历史上是一个颇具争议的人物,他既缔造了南朝著名的元嘉盛世,却又因三次北伐失利而蒙羞。
人们往往以成败论英雄,一旦失败便视其为无能之辈。然而,谁又会想到他的对手是那位远征柔然、消灭匈奴、统一北方的盖世英雄呢?
元嘉北伐最终以平局告终,能在与拓跋焘的较量中打成平手的,当时也只有刘义隆了。
刘义隆,小名车儿,是刘裕的第三个儿子,他身材中等,外貌平凡,但博览群书,尤其擅长隶书,是一位典型的学者型人物。
他的母亲胡道安来自淮南,具体背景不详。在刘裕发动京口起义后,她成为刘裕的侍妾,并生下了刘义隆。然而,五年后她因犯错被赐死,享年四十二岁。由此推断,她在嫁给刘裕时已经三十七岁了。这位出身不明的贵妇究竟是谁?这个问题留给了后人去解答。
作为一位小妾所生的第三子,刘义隆起初离皇位十分遥远。然而命运多舛,辅政大臣们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废黜了当时的皇帝刘义符,并杀害了庐陵王刘义真。随后,他们派人前往荆州迎接刘义隆登基为帝。得知两位兄长遇害的消息,十八岁的荆州刺史刘义隆感到更多的是悲痛而非喜悦。
当时,辅政大臣傅亮已抵达江陵,并设立了大司马门,向刘义隆进献了皇帝印玺。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荆州的文武官员们心存疑虑,认为徐羡之等人擅自废立皇帝,必定包藏祸心,此行前往南京恐怕凶多吉少。然而,荆州的重要人物如司马王华、长史王县首以及南蛮校尉到彦之则力劝刘义隆果断前往南京继承皇位。
王华言辞犀利地表达了对执政大臣们的轻蔑:“先帝对天下有巨大贡献,四海之内无不敬仰。即便继位者才能平庸,民众对先帝的怀念依旧未改。徐羡之不过是一个出身寒微的人,傅亮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他们绝无司马懿或王敦那样的野心。他们之所以拥戴殿下,是因为害怕庐陵王的严厉手段,而认为殿下仁慈宽厚,希望得到殿下的感激。他们担心被废黜的君主复出报复,这才起了杀机,这只能说明他们是贪生怕死之辈,怎敢妄图谋反!殿下应当迅速启程前往建康,以安抚民心。”
刘义隆外表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他早已察觉到高门士族与辅政大臣之间的矛盾,尤其是王华和王县首均为琅琊王氏的成员这一事实。
刘义隆自信能够掌控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在与王华交谈时,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难道想成为第二个宋昌?”这里提到的宋昌是西汉时期的典故:在周勃铲除吕氏家族后,宋昌曾极力劝说当时的代王刘恒(即后来的汉文帝)前往长安登基。
刘义隆心中已有定计,当他接见傅亮时,一见面便悲痛欲绝,其哀伤之情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当询问起废黜并杀害皇帝以及庐陵王的经过时,他的哭声愈发凄厉,侍从们都不敢直视。傅亮此时已是汗如雨下,惊慌失措,无法回应。
通过这一系列举动,刘义隆巧妙地将自己置于政治斗争中的道德制高点,塑造出正义使者的形象,而非辅政大臣们的同谋。随后,刘义隆登上船队东行,并命令荆州军队严密守护,禁止任何来自南京的人接近船队。
抵达南京后,刘义隆登基成为皇帝,并改年号为元嘉。他不甘心仅仅担任一个名义上的君主,更无法容忍大臣们擅自废立、杀害其兄长的行为。因此,刘义隆开始施展他的全部才能与智慧,着手削弱辅政大臣的势力。
在刚刚即位时,为了安抚这些辅臣,刘义隆表面上表示不同意徐羡之归还政权,并且同意了谢晦担任荆州都督的要求。他借助高门士族的力量来抗衡辅臣,通过拉拢和分化策略,使握有地方军政大权的檀道济以及江州刺史王弘站到了自己一边。
当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之后,刘义隆果断地清除了徐羡之和傅亮,使得高门士族一时之间占据了上风。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召回了自己的四弟彭城王刘义康,分散了王弘、王华、王县首等高门士族手中的相权,从而重新巩固了皇权。
当时,对于新登基的皇帝的能力,傅亮早有评价。当刘义隆进入建 康时,百官前往新亭迎接,徐羡之曾问傅亮:“宜都王可以与何人相比?”
傅亮回答说:“他的才能在晋景帝(司马师)、晋文帝(司马昭)之上。”
徐羡之听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他一定会明白我们的忠诚。”
然而,傅亮却摇头表示:“未必如此。”
尽管辅政大臣们对新皇帝心存警惕,但他们根本不是这位年轻皇帝的对手。后来,王夫之评论刘义隆时称赞道:“他在经历重重困难后登上大位,掌握大权,铲除奸佞,平定叛乱,以一介书生之力统领大军!”这位身体虚弱但意志坚强的君主不仅希望缔造一个太平盛世,还立志像其父刘裕一样收复中原,建立不朽功勋,成为千古传颂的圣君。
面对外敌入侵,刘义隆表现出坚定的决心。他引用古诗表达自己的壮志豪情,将诗歌中的激昂化作实际行动。他与柔然汗国的纥升盖可汗、匈奴夏国的赫连定结盟,积极训练军队,建造战舰,密切监视北魏帝国的动向,随时准备应对挑战。
三国结盟,意图对北魏帝国形成包围之势。为了打破这一局势,拓跋焘决定将打击目标锁定为柔然汗国,希望通过对其实施致命一击,削弱柔然的反抗能力。
然而,魏国群臣并不赞同这一计划。他们认为,柔然地处漠北,主要军事力量为骑兵,机动性极强。如果魏军深入沙漠作战,即便匈奴夏国军队遭受重创可以忽略不计,但南方宋军若趁机入侵,又该如何应对?
只有崔浩理解了拓跋焘的真实意图。他私下里对其他大臣说道:“如果不先击败柔然,就无法有效对抗南方的敌人。南方人见我们攻克统万城后,心怀恐惧,因此扬言要北伐,实际上只想守住淮河以北的土地。如果我们能够击败柔然,在往返之间,南军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此外,南北地理环境差异显著,南方河道交错,北方则是一片平原。即使我们将河南之地让出,他们也难以长期占据。以刘裕之雄才尚且守不住关中,更不用说刘义隆和他的臣子们了。柔然自恃其地远,必定毫无防备,只要我们抓住时机,便能一举将其消灭。最怕的是诸将犹豫不决,错失良机。”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之时,前往江南的外交使节返回平城,并带回了宋朝皇帝刘义隆的口信:“速速归还河南之地,否则将以武力夺取!”
听到此言,拓跋焘冷笑一声:“这龟鳖小子自身难保,还能有何作为!即便他真的敢来,若不先灭柔然,我们必将腹背受敌!”
拓跋焘喜欢用绰号称呼敌人,称柔然人为“蠕蠕”,称宋朝人为“龟鳖”。当时长江宽阔,南方军队多依赖水路行军,或经海路或沿江进兵,因此拓跋焘戏称他们是住在水中的龟鳖。
在公元429年(刘宋元嘉六年)的四月,北魏军分成两路进攻。长孙翰带领一支军队从西道向大娥山进发,而拓跋焘则率领另一支军队从东道向黑山(现今位于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进军,他们的目标是柔然可汗庭(现今位于蒙古国哈尔和林西北)。
魏军迅速穿越漠南,轻骑兵快速奔袭,直抵粟水(现今位于蒙古国翁金河)。柔然部落对此毫无准备,人群与牲畜四处逃散。柔然牟汗纥升盖可汗被迫烧毁帐篷,仓皇向西逃窜。拓跋焘指挥魏军沿着粟水追击,一直追到了距离平城三千七百多里的菟园水(现今位于蒙古国杭爱山图音河)。
鲜卑骑兵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纵横驰骋,东至瀚海(现今位于蒙古高原东北部),西至张掖水(现今位于甘肃弱水),北越燕然山(现今为杭爱山),覆盖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之遥。他们分兵搜寻并讨伐柔然残余势力,同时,那些曾经被柔然奴役的高车诸部落也加入了魏军,一同劫掠柔然人。
最终,柔然汗国的三十多万帐落相继投降,魏军获得了超过一百万匹战马,以及大量的牲畜、车辆和帐篷,这些战利品遍布山谷和水边。这一结果导致北魏国内的马、牛、羊及毡皮的价格急剧下降。
拓跋焘率领军队沿着弱水向西行进,最终到达了涿邪山(现今的阿尔泰山东部)。然而,北魏的将领们担心进一步深入可能会遭遇伏击,纷纷请求撤军。于是,魏军凯旋返回平城。
后来得知牟汗纥升盖可汗实际上藏匿在距离涿邪山一百八十里外的南山中,而魏军已经撤退,使得他侥幸逃脱。
一位来自凉州的匈奴商人告知鲜卑人:“如果你们再往西进军两天,柔然汗国将彻底覆灭!”
拓跋焘回想起崔浩的建议,心中充满了懊悔。
面对鲜卑骑兵对柔然大漠草原的肆意破坏和掠夺,牟汗纥升盖可汗郁久闾大檀无力阻止,悲愤交加,最终吐血身亡。他的儿子郁久闾吴提继承了汗位,号称敕连可汗,这个名字在汉语中有神圣皇帝的意思。
与此同时,刘义隆与赫连定都在观望局势,他们未曾预料到柔然会如此迅速地败亡。短短两三个月内,魏骑便横扫蒙古高原。震惊之余,刘义隆与赫连定迅速结成同盟,计划联合出兵消灭北魏,并预先商定了瓜分北魏领土的方案:恒山以东归宋国,以西则归夏国所有。
在宋朝时期,一位外交官向北魏的拓跋焘递交了最后通牒:“河南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宋国的领土,却被你们无端占据。现在我们要恢复原有的边界,仅收回河南,并不会涉及河北。”
然而,拓跋焘的性格暴躁再次显现,他愤怒地咆哮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君主,我从出生起就知道河南是大魏的领土,怎么可能属于你们!我现在命令各镇军队撤退以避其锋芒,但等到寒冬来临,黄河冰封之时,我们自然会重新夺回!”
拓跋焘有时表现得如同一个孩子般任性且言辞轻率,如此关键的军事计划本不应轻易透露给对方。双方都试图为自己的行动找到正当的理由,竞相将自己描绘成正义的一方,各自宣称对河南拥有主权,并相互威胁。但是,无论是拓跋焘还是刘义隆都无法通过恐吓使对方屈服,这标志着南北两大帝国皇帝之间争夺中原控制权的第一轮较量正式拉开帷幕。
那些曾跟随刘裕在京口起义、平定江南并北伐中原的名将们大多已经离世。沈田子因谋害王镇恶而被处决,朱龄石与朱超石战死于关中地区,蒯恩则被俘虏后遇难,向弥和沈林子也因病去世。此时,只剩下四位经验丰富的将领,分别是檀道济、到彦之、王仲德以及胡藩。这些老将成为了宋国抵御外敌的重要支柱。
在北伐后秦的战役中,檀道济、王仲德和胡藩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檀道济当时担任前锋,其战功与王镇恶不相上下,是此次北伐的主要将领之一。然而,刘义隆对檀道济心存疑虑,因为他曾参与废黜并杀害皇帝的行动,因此不愿让他再次获得声望。
相比之下,到彦之曾因在对抗卢循的战斗中表现英勇并立下赫赫战功,且长期在荆州任职,被视为刘义隆的心腹之一。
因此,在这次北伐行动中,刘义隆任命到彦之为总指挥官,王仲德与竺灵秀担任副将,率领五万精锐部队沿清水(今济水)进入黄河,逆流而上;骁骑将军段宏则统率八千骑兵直取虎牢关,刘德武带领一万士兵紧随其后。
长沙王刘义欣坐镇彭城,广陵守将胡藩负责后勤补给工作,标志着元嘉第一次北伐正式拉开帷幕。
到彦之所率领的部队从淮河进入泗水,但由于天旱水浅,每日行军仅十里,宋军进展缓慢。从元嘉七年(430年)春三月出发,直到秋末才抵达黄河。此时,拓跋焘已按计划将河南的守军撤至河北邺城,宋军轻易占领了洛阳、虎牢关、滑台和碥磝(今山东茌平西南古黄河道南岸)等重要城镇。
尽管河南地区已被平定,洛阳也收复,诸将皆面带喜色,唯独王仲德眉头紧锁。他解释说:“各位将军并不了解北方的真实情况,极易中敌人的圈套。敌人今日弃城北归,必定正在集结力量。一旦黄河冰封,他们必将卷土重来,怎能不令人担忧?”
然而,刘义隆并未重视此警告,命令宋军沿河布防,准备迎击匈奴军队。与此同时,夏国皇帝赫连定正率领匈奴军进攻鄜城(今陕西洛川)。
在北魏朝廷内部,关于应优先对付夏国还是宋朝军队的争论十分激烈。大多数官员反对攻打夏国,担心南朝刘义隆会趁虚而入,直接进攻河北地区。
然而,崔浩再次与拓跋焘达成共识,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刘义隆和赫连定表面上看起来相互呼应,但实际上这只是虚张声势,并无实质行动。刘义隆希望赫连定能率先发起大规模进攻,但赫连定却在等待刘义隆先动手,双方都不愿意冒险。这就像两只绑在一起的鸡,谁都飞不起来。起初我以为刘义隆可能会控制黄河中游地带,然后兵分两路向北推进,东路攻击冀州,西路则直取邺城。如果是那样的话,陛下必须亲自出马应对。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因为宋军分散在东西长达两千里的战线上,每个据点仅有数千兵力,显得非常薄弱。由此可见,刘义隆的真实意图只是想守住黄河防线,并没有渡河作战的计划。至于赫连定,他已如枯木残根般脆弱,只需轻轻一击就能将其击败。一旦我们消灭了夏国,就可以挥师东进,通过潼关,席卷整个北方地区,那时江淮以北将不再有任何阻碍。”
凭借之前多次战役积累的信心,这对君臣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于是,拓跋焘派遣安颉抵御宋军,并采用围魏救赵的战略,率领主力部队直接袭击夏国首都平凉,迫使赫连定回师救援。这样不仅解除了夏国对北魏的威胁,还为后续统一北方奠定了基础。
魏军在鹑觚原(今甘肃灵台东北)重创夏军,夏国君主赫连定在这场战役中身负重伤,随后逃往天水。魏军借此机会重新控制了关中地区。
由于无法战胜魏国,赫连定决定向西扩展领土,并成功灭掉了西秦。然而,在他准备进军凉州时,却落入了北凉国王沮渠蒙逊的圈套。沮渠蒙逊暗中联络青海的吐谷浑部落,声称匈奴人意图消灭吐谷浑人。
吐谷浑可汗随即派遣三万骑兵,在赫连定率军北渡黄河时发动突袭,最终俘虏了赫连定,并将其押送至平城处决,夏国也因此灭亡。
初冬来临,红叶纷飞。魏军开始反攻河南地区。安颉统率的魏国骑兵强渡黄河,猛攻洛阳,迫使宋军将领弃城南逃,魏军迅速向虎牢关挺进。同时,另一支魏军在七女津集结并成功渡河。
到彦之派遣副将千蟠龙试图夺回船只,但不幸被魏军击毙。魏将陆俟抓住这一机会渡过黄河,与安颉汇合,联手攻占了虎牢关,并逼近滑台。
刘义隆没有预料到夏国如此脆弱,魏军竟能迅速组织起强大的攻势。面对黄河防线的崩溃,他不得不启用征南大将军檀道济,命其率领援军紧急驰援。
檀道济刚刚启程,到彦之却无视部下的劝阻,以军队中疫病蔓延以及自己眼疾发作、疼痛难忍为由,擅自决定放弃滑台撤退。
宋军沿清水进入济水,抵达济南后焚毁船只、抛弃铠甲,徒步逃往彭城,须昌守将竺灵秀也率军南逃。
由于宋军主力未战先退,边境士气低落。北魏大将叔孙建和长孙道生的骑兵趁机渡过黄河,包围济南。
济南太守萧承之手下兵员稀少,于是他决定采用空城计,大开城门,撤去旗帜,整个城内一片寂静。
魏军心怀疑虑,担心有诈,未敢贸然进城,转而继续向南追击溃逃的宋军,在兖州一战中击败了竺灵秀,歼灭了宋军五千余人。
刘义隆闻讯后大为震怒,立即下令将到彦之与王仲德收押监禁,并处死了竺灵秀,同时命令檀道济火速前往滑台进行救援。
此时,安颉指挥的魏军在滑台展开了猛烈进攻,而檀道济则沿着清水河向滑台进发,但遭到了叔孙建与长孙道生率领的大批魏国骑兵的阻击。
檀道济英勇作战,成功击败了魏军,随后继续前行至高梁亭,在那里斩杀了魏将悉烦库结,然后乘胜追击直至济水。在这期间,檀道济与魏军交战超过二十次,宋军屡次取得胜利,一路推进至济南。然而,叔孙建派遣轻骑兵袭击宋军,烧毁了他们的粮草并切断了补给线,导致宋军面临粮食短缺的问题,难以继续前进。
朱修之带领守军坚守滑台数月,城中粮食耗尽,士兵们甚至捕捉熏烤老鼠充饥。拓跋焘在夏国战役中大获全胜后,不断增援安颉所部魏军。
最终,滑台失守,朱修之及数万名士兵被俘虏。由于滑台沦陷以及粮草断绝,檀道济被迫撤退。在撤退过程中,部分士兵叛逃并将宋军粮食告罄的消息透露给了魏军,于是叔孙建集结大军南下追击。
面对漫山遍野的鲜卑骑兵,饥饿疲惫的宋军士气低落,人人自危,陷入了极度恐慌与绝望之中。檀道济却镇定自若,命令部队扎营休整。
当夜幕笼罩大地,宋军营地内灯火辉煌,粮官们手持竹筹,一边吟唱着计数歌,一边仔细清点粮食。士兵们则一斗接一斗地量取谷米,一袋又一袋的白米堆积如山,将营帐填得满满当当,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清晨时分,魏军的侦察兵迅速将宋军粮食充裕的情报传递给了主将叔孙建。叔孙建听闻后,误以为前来投诚的宋军士兵是来诈降的,便将其处决。
实际上,檀道济早已布下了迷局,那些看似装满白米的袋子底下全是沙子,仅仅在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谷米,以掩盖真相。
凭借兵力优势,叔孙建指挥魏军将宋军营地重重围困。檀道济命令部下穿戴好盔甲,全副武装,自己则穿上白色长袍,乘坐轻便马车,从容不迫地驶出营门,沿着大路向南缓缓行进。
魏军的数万铁骑远远望见这一幕,只见宋军将士镇定自若,主将更是神态悠闲,仿佛是在引诱他们发起攻击。
叔孙建等魏国将领目睹此景,心中疑惑重重,担心有伏兵,遂下令撤退,无人敢上前追赶。檀道济凭借其非凡的智谋和冷静的态度,成功挽救了濒临绝境的宋军,并安全返回。从此,“唱筹量沙”的故事成为了军事史上一段脍炙人口的传奇佳话。
檀道济的勇气与镇定是在无数次战斗中磨练出来的。他自少年时期便追随刘裕在京口起义,历经多次南征北战,并在北伐关中的战役中勇往直前。政变前夕,谢晦因紧张而彻夜未眠,但檀道济却能安然入睡,显得十分平静。
尽管檀道济战绩辉煌,但这并未给他带来好运。他的部将们经验丰富,儿子们也颇具才华,这使得朝廷对他心存疑虑。由于刘义隆体弱多病,担心自己去世后继承人无法控制这位声名显赫的北府名将,因此每当病情加重时便想除掉檀道济。然而,檀道济卓越的军事才能使他在出兵作战时不可或缺,每当刘义隆病情稍有好转,便会暂时放过他。
到了元嘉十三年(436年),刘义隆再次病重,当权的刘义康假传圣旨将檀道济召至南京并杀害。
檀道济被捕时愤怒不已,目光如炬,他摘下头巾狠狠地摔在地上,怒斥道:“你们这是在毁掉自己的万里长城!”
那些曾饱受其困扰的魏国将领们闻讯后欣喜若狂,纷纷表示:“檀道济已死,其他人不足为惧。”
匈奴夏国覆灭,北伐宋军失利后,拓跋焘调转军队方向,目标直指辽东。
慕容后燕政权在经历了一位有恋尸癖的君主——慕容熙之后,权力逐渐转移到冯家手中,这段历史被称为北燕。然而,北燕王室内部纷争不断,国家实力日益衰退。
公元432年(刘宋元嘉九年)六月,拓跋焘亲自率领大军沿濡水(即今日的滦河)向龙城(今辽宁朝阳)进发,并占领了辽东的大片领土。
尽管如此,北燕国王冯弘坚守都城,龙城作为慕容燕国的旧都,城墙坚固,魏军一时难以攻破。但拓跋焘不屈不挠,连续四年对北燕发动攻势,最终成功攻克龙城。
冯弘逃往高句丽,最终在那里被杀害。高句丽是辽东地区的原住民,其创始人高朱蒙出生于今天的吉林省。高句丽曾怀有入主中原的野心,但在与慕容鲜卑争夺辽东的战争中惨败,导致一度衰落。此后,历代高句丽王意识到西进无望,便转向南方扩展领土,进入了朝鲜半岛的大同江地区。
就在拓跋焘攻陷统万城之时,高句丽王高琏将都城从长白山脉中的丸都(今吉林集安)南迁至平壤,开始与南方的百济、新罗争夺朝鲜半岛的霸权。因此,拓跋焘并未对高句丽采取军事行动。
随着北燕的覆灭,北方仅存的一个割据政权便是位于凉州的北凉国,由卢水胡匈奴人建立。
国王沮渠蒙逊凭借其敏锐的政治嗅觉预感到了危机的到来,明智地选择了全国投降,从而实现了北方的和平统一。凉州七郡及西域三十余国名义上归附了北魏。
尽管如此,人终究难逃一死。在晚年,年迈的沮渠蒙逊不得不离开了他精心经营三十多年的美丽凉州,最终离世。他的去世带着深深的遗憾,因为他的儿子们都被认为是平庸之辈。资质相对较高的沮渠牧犍即位后不久,北魏帝国的大军便踏过了凉州的丰茂草原,直逼姑臧(今甘肃武威)。沮渠牧犍无奈之下只得投降。
至此,十六国时期的最后一个国家宣告灭亡,结束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北中国分裂局面。然而,北方的统一并未给北魏带来真正的安宁。赵王石虎、秦王苻坚曾经面临的民族矛盾,在战争的掩盖下逐渐浮出水面。
自开国皇帝拓跋珪起,北魏便推行与汉人豪强合作的政策,最初集中在代北地区的汉人,后来扩展至整个中原地区。然而,随着鲜卑贵族与汉人豪强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北魏政府采取了强硬措施,强行迁徙中原地区的汉族豪强及其附属农民到半城定居,引发了各地汉人的武装反抗。
鲜卑贵族内部也出现了更换皇帝的声音,迫使拓跋珪实施白色恐怖政策,对反对派进行无情打击,但最终还是众叛亲离,被自己的儿子所弑。
明元帝拓跋嗣继位后,为了缓和局势,向鲜卑贵族做出让步,恢复了君主制下的部落大人议政制度,并邀请包括汉人崔宏在内的八位大臣组成“八公团”共同参与朝政,试图重新引入奴隶社会时期的民主元素。
一个缺乏文治的国家注定难以长久统治,这也是孔子为何被历代王朝尊为圣人的原因。通过文治来巩固政权,才能实现长久的稳定与发展。
为了巩固儒家思想作为国家主流意识形态的地位,太武帝拓跋焘积极推行汉化政策,以增强皇权。凭借一系列军事胜利所积累的威望,北魏在公元429年(元嘉六年)进行了机构改革,设立了左右仆射、诸曹尚书等职位,恢复了魏晋时期的中央行政体系。文化方面,提倡复兴儒学,并改变了前两朝对汉族士族的强硬迁移策略,转而发布诏书招贤纳士。
经过多年的努力,逐渐缓解了汉族士族的抵触情绪。崔浩被提拔为司徒,进入三公行列;范阳的卢玄、赵郡的李灵、河间的邢颖、勃海的高允、广平的游雅以及太原的张伟等汉族才俊相继入仕北魏朝廷。
中书省和门下省聚集了大量的汉族官员,文人荟萃,呈现出自西晋灭亡后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北魏著名的大臣高允满怀憧憬地展望未来:“千载难逢的机会,从今天开始!”
集权体制下,朝廷官员的作用举足轻重。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也是一部反腐倡廉的历史,哪个朝代的官员最为廉洁,那个朝代就最为强盛。高度发展的文化和法制建设是确保国家繁荣昌盛的关键因素。
为了整顿官场风气,防止官员贪污腐败,拓跋焘特地在皇宫左侧设置了一面登闻鼓,让那些蒙受冤屈的人可以通过击鼓的方式进行申诉。
尽管北魏的官员没有固定的俸禄,但这并没有削弱反贪工作的力度。拓跋焘亲自巡视各地,考察官员们的政绩表现。对于那些不称职的官员,他会直接罢免;而对于有恶劣行为的官员,则会依法严惩。例如,征西将军皮豹子因为侵占公款而被流放到统万;镇西将军王斤由于随意征用民力,导致百姓苦不堪言,最终被处以极刑;
在一次巡访中山的过程中,拓跋焘一次性罢免了十余名有贪污劣迹的地方官员。这些举措使得北魏涌现出一批尽忠职守的官员。
随着越来越多汉族文人进入朝廷的核心决策层,这一现象引起了原本崇尚武力、文化素养相对较低的鲜卑贵族们的强烈不满。拓跋焘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严重损害了鲜卑贵族的利益,他们便借助佛教来对抗这些变革。
鲜卑贵族们意识到,草原上原先信奉的各种宗教,如萨满教等,已经无法满足治理国家的需求。而作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其强大的生命力显而易见。
佛教从外部传入中国,中原人最初称其为“胡教”,这正好被一些胡族利用来与儒学相抗衡。石虎率先取消了皇帝的称号,改称大赵天王,并运用佛教的思想来治理国家。此后,中国北方的许多胡族统治者纷纷效仿石虎的做法,采用了天王制度。前秦的苻坚、后秦的姚兴以及北凉的沮渠蒙逊等都曾大力推崇佛教,在关中和凉州地区,佛学得到了极大的繁荣。
在魏军平定凉州之后,大量佛学大师涌入中原,并受到鲜卑贵族的高度尊敬,一时间高僧云集。其中,惠始、师贤、县曜等人尤为杰出。
拓跋焘受这些佛教思想的影响,起初对僧侣们非常敬重,经常邀请德高望重的僧侣共同探讨哲学、玄学及治国之道。每逢四月初八,即佛诞节,他必定亲自登上城楼,观赏散花仪式。
尽管儒学在中国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但它并不具备宗教的性质,因此对普通民众的影响远不及佛教。深知这一点的崔浩,作为一位大力推崇儒学的政治家,他意识到需要借助其他力量来平衡佛教的影响力。于是,他推荐了天师道的领袖寇谦之,期望通过发展道教来削弱佛教在北魏的影响。
道教宣称能够通过画符诵咒、祈福消灾等手段,最终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自东汉以来,天师道逐渐传播开来。寇谦之隐居嵩山修行,并声称自己得到了太上老君的亲自册封,成为正统天师。这一事件导致了南北天师道的分裂,而他在嵩山创立的分支被称为北天师道。
寇谦之带着他的道书来到平城,声称李谱文(自称是老子的玄孙)降临嵩山,并传授给他《录图真经》六十多卷,授予驱使鬼神和炼制金丹的秘法。他还被赋予了辅佐北方“太平真君”的使命。
这里的“太平真君”暗指当时的皇帝拓跋焘。听到这些言论后,拓跋焘非常高兴,并采纳了寇谦之的建议,将年号改为“太平真君”。从此,天师道在北方迅速兴起。
在北魏时期,释、道、儒三教并行,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繁荣景象得以呈现。然而,背后的利益集团之间的较量使得宗教逐渐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最终引发了悲剧性的后果。
北方胡族所建立的政权,其统治者在称帝的同时也常常自称为天王,即便是以尊崇儒学著称的苻坚也不例外。然而,拓跋鲜卑历代君主却坚决拒绝使用“天王”或“大单于”的称号,以此表明他们汉化的决心。
鲜卑贵族对拓跋焘心怀不满。
到了公元443年(即元嘉二十年),趁着北伐柔然的机会,由刘洁为首的一批鲜卑贵族策划并实施了一次军事政变。
刘洁属于匈奴族裔,他的祖父刘生定居于长乐信都,并在什翼犍时期作为前燕慕容公主的家臣迁至代国。明元帝时期,刘洁与古弼等人一同被选入东宫,成为太子身边的辅佐大臣。当拓跋焘登基后,任命刘洁为尚书令,赋予他重要职责。
刘洁掌握了权力之后,开始滥用职权,提拔那些依附于他的人,贬黜得罪他的人。鲜卑贵族和各级将领从攻城掠地中获取的财富,也被迫要分给刘洁一部分,因此他积累了巨额财富。
崔浩以其卓越的谋略和精准的预判能力,逐渐取代了刘洁在拓跋焘心中的地位。在一次针对柔然的军事行动中,两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刘洁反对北伐,但最终拓跋焘采纳了崔浩的建议,决定出兵。
刘洁对此心怀不满,暗中联络了一些鲜卑族的将领,密谋发动一场叛乱。他们预先确定了一位新的君主候选人,并约定:“如果这次出兵不顺利,皇上遭遇不测,我们将拥立乐平王为新君。”
乐平王拓跋丕是拓跋焘的弟弟。然而,刘洁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曾向一位术士询问过关于自己未来的预言:“据说‘刘氏应王’这句话暗示着我将继承魏国的皇位,我的名字是否也在其中?”
术士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一旦起了篡位称帝的心思,刘洁便开始不顾一切地采取行动。趁着魏军出征柔然的机会,他准备与拓跋焘决一死战。此时的柔然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已经重新积聚了力量。当魏军西征凉州之时,柔然曾一度攻至魏都平城,这无疑给了刘洁更大的信心去实施他的计划。
拓跋焘决定再次给柔然人一个沉重的打击。魏军依旧采取了分路合击的战略,到达漠南后,他们抛弃了辎重,以轻骑兵的形式袭击柔然。
拓跋焘与各位将领商定了具体日期,并兵分三路穿越沙漠:乐安王拓跋范和建宁王拓跋崇各自率领十五名将领从东路进军;乐平王拓跋丕则带领另外十五名将领从西路进军;拓跋焘亲自率中路大军前进;中山王拓跋辰则率领十五名将领作为后续部队。
拓跋焘率领的中军迅速推进,按时抵达了柔然汗国牧连町汗可汗庭所在的鹿浑谷。他远远地看到许多帐篷环绕着柔然可汗的金色大帐。然而,让他感到困惑的是,东西两路军队却迟迟未到。
太子拓跋晃建议趁柔然毫无防备时立即发起攻击。但刘洁急忙阻止道:“敌营尘土飞扬,说明敌人数量众多,我们兵力不足,贸然进攻可能会被包围,不如等待各路大军会合后再行动。”
拓跋晃反驳说:“尘土弥漫是因为士兵们在慌乱中四处奔逃所致,否则怎么会在军营上空有如此浓密的尘土?”尽管如此,拓跋焘还是犹豫不决,最终错失了战机。柔然人得以逃脱,拓跋焘追击至石水也未能赶上他们。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柔然部落首次对魏军的粮草储备地发动了突袭。幸运的是,负责守护粮草的将领司马楚之展现出了非凡的机智,迅速用冰冻柳树构建起防御工事,成功保护了粮草。
司马楚之心思缜密,在敌军来袭前就察觉到了潜在威胁。
当时,有士兵报告说营地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头驴的耳朵被割掉了。
司马楚之心生警觉,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内奸传递投降信号的行为。一旦敌人掌握了我方的具体位置、兵力部署和虚实情况,必将发起大规模进攻。
情急之下,司马楚之想到了一个办法。北方天气严寒,他命令士兵们砍伐柳树,并用水浇筑。一夜之间,水结成了坚冰,将柳木固定得牢不可破,形成了一座坚固的临时营寨。刚一建成,大批柔然骑兵便蜂拥而至。
然而,由于营寨表面光滑且坚硬如冰,战马无法攀越,柔然人无奈撤退,粮草得以保全。
这次突袭未果后,柔然军队在归途中不断骚扰魏军的补给线。拓跋焘被迫从漠北撤军,穿越沙漠时,因粮食短缺,许多将士不幸牺牲,夜晚扎营时也常常受到惊扰,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刘洁建议拓跋焘放弃军队,轻装返回京城,并要求惩治崔浩,因为他提议攻打柔然。然而,拓跋焘并未采纳这些建议,他认为自己在遇到敌人时没有出击,诸将未能按时到达会师地点,责任在于诸将,而非崔浩。
由于诸将误期、粮道被袭,军中多次发生混乱,崔浩最终得知这一切都是刘洁的阴谋。刘洁先是伪造诏书,私自更改了拓跋焘与诸将约定在鹿浑谷会师的日期,导致拓跋焘在鹿浑谷等待六天而其他将领未到;
随后,他又唆使士兵叛逃至柔然汗国,泄露魏军的屯粮地点给柔然可汗;撤退时,他还煽动士兵扰乱军心,劝说拓跋焘单独回京,准备半路劫杀。
当拓跋焘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他震惊不已,立即下令逮捕刘洁,并对其同谋进行审问,揭露出一个惊人的阴谋。此案涉及三路大军的主帅,其中包括拓跋焘的两个亲弟弟——乐平王拓跋丕和乐安王拓跋范。拓跋丕参与了此次阴谋,而拓跋范知情不报,许多鲜卑族将领也因此受到牵连。原来,这是一个旨在推翻拓跋焘帝位的兵变计划,将领们支持皇弟拓跋丕继位,意图恢复兄弟相传的部落传统。
为了应对这一危机,拓跋焘与崔浩迅速采取行动,在半路上发布太子监国的诏令,任命太子拓跋晃总管朝政,统领文武百官,明确父子传承的皇统不可动摇。同时,诏书巧妙地解除了鲜卑功臣们的军权,迫使他们全部退休。
回到平城之后,中山王拓跋辰、尚书奚眷等八名将领因攻打柔然误期,被斩首于平城南郊;刘洁及其同党皆被夷三族;皇弟拓跋丕与拓跋范也神秘死去。这次未遂的军事政变削弱了鲜卑贵族势力,为崔浩大力推行儒家意识形态提供了契机,由温和改革转变为激进的大变革,兴复儒教从灭佛开始了。
各种不端行为让佛学所倡导的普度众生理念显得无力。就像一颗老鼠屎能毁掉一整锅粥,每个和尚和每座寺庙都象征着佛教的尊严,正如每一位官员代表着国家的形象。原本就对佛寺占地广阔、庇护人口心存不满的拓跋焘被这些丑行激怒了,而崔浩则在一旁煽风点火,鼓动彻底清除所有僧侣。
到了元嘉二十三年,拓跋焘自称为灭佛圣人,发布了一道震惊全国的诏书,宣布要消灭佛教。他在诏书中指责佛教是导致政治腐败和社会道德沦丧的主要原因:“只有非凡的人才能做出非凡的事,若非朕,谁能除去这延续多代的伪物!凡崇拜胡神或制造泥塑、铜像者,全家处死。所有浮屠雕像及胡文经典,一律捣毁焚烧,僧侣无论老少全部活埋!”
此令一出,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灭佛运动就此展开。
顿时之间,僧人们要么惨遭杀害,要么四处逃亡,寺庙建筑也化为乌有,中国佛教遭遇了首次“法难”。那些由石虎、苻坚、姚兴等君主耗费巨资建造的佛塔和寺庙,在北方几乎全数被毁。
这场灾难甚至连道教领袖寇谦之都无法坐视不管,他极力劝阻此事。然而崔浩并未听从他的意见。幸好监国太子拓跋晃一向尊崇佛法,他扣下了诏书暂缓执行,使得平城的僧侣得以幸免于难,其他地方的和尚大多也逃过一劫。
事物总是有得必有失,有利就有弊。中华民族的性格中蕴含着一种激进的特质,从一个极端迅速转向另一个极端的现象屡见不鲜。
历史上既有焚书坑儒、灭佛杀僧这样的激烈行为,也有尊崇儒学、温和变革的时期。世界上其他国家能做到的事情,中国同样可以实现;而世界上其他国家无法完成的任务,中国也有能力达成。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华民族必将成长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民族之一。
意识形态如同一种强大的凝聚力,能够将不同民族团结在一起,形成统一的国家。例如,在中国这样一个多民族国家的形成过程中,儒家思想发挥了重要作用,许多民族因为向往儒家文化而逐渐融入了中华民族大家庭。
在魏晋南北朝这一历史阶段,由于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之间的剧烈冲突,涌现出了许多具有卓越见识的思想家、哲学家及政治家。特别是在北方地区,学者们通过传播儒家理念来弘扬华夏文明,并致力于对社会结构、民族文化以及国家体制进行改造。继北魏汉化先驱张衮之后,崔浩成为了推动儒家文化的坚定倡导者。
自魏晋以来,九品中正制的实施导致了门阀士族制度的形成。
身为士族豪强的一员,崔浩希望能够在北魏建立起以世家大族为核心的儒家文化价值观体系,以此确保国家的稳定与发展。凭借皇帝的信任,他着手整顿官僚体系,明确划分出身和姓氏等级,严格推行门阀制度。
然而,崔浩的做法过于激进,最终引起了鲜卑贵族的不满。其张扬跋扈、不顾后果的行为方式为他后来的悲惨结局埋下了隐患,“国史事件”最终使他走向了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