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道士说我身负凤命,第二天便传来入宫的旨意,殊不知是改朝换代的开始

筑梦文学 2023-12-27 11:36:13

在我及笄礼上有一位云游道士行至府门口,指着东方大呼:「天府星已然归位,此女乃凤凰命格!」

凤凰命格,母仪天下之相,入主中宫可使社稷安稳,国泰民安。

那道士只道我身负凤命,余下的话未说完便双目染血不敢妄言。

流言传出的第二天,宫中传来一道圣旨。

我便身披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被轿子抬进了巍峨的皇宫。

我趁仪仗队旁掌事嬷嬷不注意,伸手挑开了轿帘一角。

正北方苍穹之上,紫微星衰微,天府星逐渐偏移方位,似有抢占命宫取而代之之意。

1

元贞三年初春,大晟朝连续两年苦于干旱,边境隐有饥荒之势。

可偏偏在我接过凤印时,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

百官见此场景齐齐俯首作揖,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氏子嗣单薄,当今皇上李卓是先帝唯一的儿子。

大婚之夜和李卓对上眼时,我便知道他不喜我。

我长相虽不丑陋却也算不得出众,和后宫里娇嫩欲滴、风格各异的娇花相比,我着实对不上他的口味。

李卓尚未到而立之年,却也比我长了近十岁。

立我为皇后,一是因为流言我身负凤命,二则是因为我身为太师的父亲。

太师虽无实权,但我父亲桃李满天下。

朝中不少官员都曾拜读于我父亲门下受过照拂,因此当朝文官多以我父亲为首。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李卓虽不喜我,大婚当天却依旧给足了我面子。

第二天,宫人看着素白干净的喜帕满是为难。

「皇上体恤本宫年纪尚轻,你如实禀报便好。」

宫人低声应喏,拿着喜帕便低头告退。

2

各宫妃按例,晨起来凤仪宫请安。

等我到时,她们已经颇为自觉按位分在殿里静候。

为首的是冠宠后宫的张贵妃,从李卓还是皇子时便伴其左右,育有皇长女和皇三女。

众嫔妃看我来,纷纷起身行礼,唯独这位张贵妃敷衍地甩了下手怕。

我照例训诫宫妃,春桃双手朝张贵妃奉上一篮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妃嫔为皇后簪花,意为伏低作卑。

如今后宫之中,自我之下便是张贵妃,这簪花便也应当她来。

张贵妃以粉色为妾室所用难登大雅之堂当众讽我。

我回以牡丹为花中之王告诫她:

「我为妻,她为妾。

「我看张贵妃今日面色疲乏,想来是终日为后宫操劳,如今本宫手掌凤印,往后你便不用这般费心了。

「还望各位往后不论品阶,皆要尽心服侍皇上,不可行腌瓒之事,若被本宫发现,定严惩不贷!」

张贵妃被罢免了协理六宫之权心中郁结,回宫后便摔了一屋子的名贵瓷器,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当天李卓一下朝便赶去了张贵妃那里,接着便是一箱一箱的珠宝首饰往张贵妃所在椒房殿送。

3

太后身边的嬷嬷来请我时,正巧遇上我乘撵前往慈宁宫。

当今太后并非皇上生母,年龄上也不过虚长李卓两岁。

都言先皇昏庸,终日沉溺美色,宫中妃嫔一个赛一个年轻貌美。

今日见这位太后,方知此言非虚。

太后保养得宜,我虽占年龄优势,在她面前却依旧自惭形愧。

「母后……你好美啊!」

太后被我孩子气的话逗得一笑。

「你这孩子果然还小,说话都这般稚气,怪不得皇帝如此疼惜你。但你身为皇后,也当尽早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我娇羞一笑,做尽小女儿家的娇憨样。

用膳时,太后似是提点又似试探的话被我尽数躲开,只装做是一个教养良好无甚心机的世家女。

「娘娘,太后娘娘看起来很喜欢您。」

春桃是我随身丫鬟,自是希望我过得好些。

「她哪是喜欢我,她是在磨刀啊。」

太后虽表面教我后宫生存之道,却无时无刻不在提一个人——张贵妃。

她说,我若想坐稳中宫,便要提防张贵妃。

我若想得到皇上宠爱,便要比张贵妃更会媚主。

我若想走到更远,张贵妃便是个阻碍。

「太后娘娘……想让您和张贵妃斗起来?」

春桃心里一惊,这才品出太后那些话里不寻常之处。

「她想要把刀,那我就给她一把。

「只是这把刀,怕是要劈开这天地。」

4

后宫里琐事繁多。

什么刘贵人冲撞了张贵妃被打了板子、周答应侍寝被张贵妃截胡、吴婕妤的猫惊扰张贵妃被乱棍打死。

张贵妃那边有李卓偏袒我自然管不着。

其他宫妃我赏罚分明,倒也博了个好名声。

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其余时候李卓基本不曾踏入凤仪宫。

张贵妃看我也没有争宠的打算,倒也没有再主动招惹我。

自先帝开始,晟朝选秀由每三年一次改为一年一次。

作为皇后,今年这担子自然落在了我肩上。

看着面前一排面若芙蓉的秀女。

果真应了那句,这后宫里不会有女人一直年轻貌美,但一直有年轻貌美的女人。

这次选秀最为出彩的当属大理寺少卿的嫡女,才气样貌家室皆是一等一。

李卓越级封她为安贵人,当天晚上就翻了牌子。

次日清晨,新入宫的宫妃来凤仪宫请安受训。

那位安贵人便姗姗来迟。

她弱柳扶风似的盈盈朝我一拜。

「嫔妾服侍皇上更衣方才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注意到安贵人的眉型画得奇怪,一高一低颇有点滑稽。

「皇上嫌嫔妾婢女手艺不精,特意亲手为嫔妾画眉,乃是效仿张敞画眉的典故。」

安贵人貌美,却实在愚蠢。

「啪!」

张贵妃一巴掌将安贵人扇倒在地,尖锐的护甲在她脸上画出了一道血痕。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怎敢和皇上以夫妻相比!」

张贵妃这人爱皇帝胜过爱权力。

她想做皇后也只是为了成为李卓的妻,而这安贵人却偏偏踩上了她的雷点。

安贵人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慌乱地叩头认罪。

这事传到李卓耳里,他自然是偏向张贵妃,对于安贵人也只是赏了些金银首饰权当安抚。

受过教训后,安贵人倒学会了进退得宜,只一心扑在了李卓身上。

从前一个月,李卓至少宿在椒房殿半个月,而张贵妃现在却只分得到十天。

安贵人圣宠的风头隐有盖过张贵妃之意。

5

中秋宫宴上,安贵人趁夜泛舟湖上为李卓献上一曲。

李卓龙心大悦,亲自于湖边接安贵人上岸。

怎料小舟突起大火,安贵人坠于湖中,一冲而起的火光险些伤了李卓。

侍卫们忙做一团。

安贵人被救上来后身下出血。

太医查出她已怀孕一月有余。

只可惜遭此劫难,孩子落了。

李卓本就子嗣单薄,到如今也只有几位公主。

他大怒命禁军彻查此事。

今日晚宴在场的宫妃都被羁押搜查。

「皇上!」

禁军统领手里拿着一件衣裳,衣裳上有一片暗色污渍。

「皇上,这上面所沾乃是石油,遇火即燃,安贵人所乘小舟上亦有此物!」

李卓将衣裳狠狠掷于地上:「从哪个宫搜出来的!」

我隐约觉得这件衣裳有些眼熟。

果不其然,下一秒禁卫军统领抱拳语气犹豫。

「是凤……凤仪宫……」

刚转醒的安贵人听此声音沙哑,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嫔妾不知何时得罪了皇后娘娘,娘娘竟要如此对我?就算我惹得娘娘不快,皇后娘娘罚我一人便是,为何要害我肚子里的皇子……」

「皇后,你可还有话说!」

我看着上方的李卓、太后等人,于众目睽睽中一叩首。

「臣妾有错,望皇上责罚。」

6

「陆鸢,你这可是承认了?!」李卓指着我,示意禁卫军上前。

「臣妾有错,错的是身为皇后却没有管理好后宫,造成这副局面。

「可臣妾万做不出这等阴损之事!宫里的吃穿用度皆有记录,每宫嫔妃的衣物来去都有记载,这件衣裳臣妾早就穿不得了,春桃早在两个月前就交于尚衣局,这些皇上大可让人去查。」

禁卫军去而复返,手里的名册证实我所言非虚。

「残害皇嗣,陷害皇后……好!好得很!待朕找出是谁,朕必将他扒皮抽筋!」

天子一怒,宫内呼啦啦跪下一片。

「我招……我招!」

一个宫女突然哆嗦着爬上前,旁边张贵妃身形一僵。

那名宫女指控在安贵人船中撒石油、点火折子的宫人和让我当替罪羊全是张贵妃谋划。

她这时候选择揭发,实在是因为胆寒于天家威严。

张贵妃面色惨白,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安贵人反应激烈地强撑着上前撕打张贵妃。

「我知你怨我分走皇上的宠爱……你处处针对我不要紧,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害我的孩子!皇上……皇上,你要替臣妾和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啊……」

安贵人貌美,哪怕此刻都是梨花带雨之貌,李卓心疼地将这个刚丧子的爱妃搂在怀里。

「皇……皇上,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我不知道她怀了身孕……我不知道……」

张贵妃哭着扯住明黄色的衣角。

她只是想让安贵人出丑失宠,却没料到她竟怀了身孕。

李卓一脚踢开了她。

「到现在你还满嘴谎话!你太让朕失望了,从前你怎么任性,朕都纵着你,却不成想你竟如此恶毒!

「残害皇嗣,其罪当诛!朕念在你伴驾多年,哥哥为国征战沙场,且饶你一命。来人,把这毒妇拉下去!褫夺封号,降为嫔位,禁足于椒房殿,无诏不得出!」

7

椒房殿内张贵妃除去珠钗面容憔悴。

白日里她还是风光无限的张贵妃,现在却是一个被禁足于椒房殿的张嫔。

看到我来,她强撑着抹去脸上的泪。

「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安贵人落水是我设计的,我认,但……」

「但陷害我的人不是你。」

张嫔握住衣襟的手一紧:「你相信我?」

张嫔这人虽然在后宫跋扈惯了,却从未沾染过人命。

她针对安贵人也无非是因为她分了皇帝的宠爱。

而我,一个后宫皆知不受李卓宠爱的皇后,她不屑给我使绊子。

连我都能想到的事,和她同床共枕多年的李卓又怎会看不出。

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

「这世上男子的爱淡泊如水,何苦沉溺其中?张将军知晓此事,如今已在养心殿前跪了两个时辰,李卓到如今都未曾露面。他是一位好将军、好哥哥。」

张嫔听后是长久的沉默,在我一脚踏出椒房殿时,她自嘲地笑了笑。

「陆鸢,你当真不曾爱过皇上一丝一毫?」

「不曾。」

「那你为何进宫,只为了皇后的虚位?」

我抬头看向正北方,那是紫微星在的方向。

夜晚的风吹散了我的回答。

我要的不仅仅是皇后,我要的是站在权利的巅峰。

斩开世俗教条枷锁,让男人对我俯首称臣,让万民以我为尊!

8

「既然不是张嫔,那是谁敢陷害娘娘?」

「自然是这后宫里比皇后更厉害的人。」

「比娘娘更厉害的……太……太后?」春桃捂着嘴,手里的宫灯险些拿不稳。

我曾听说尚衣局的尚宫是太后贴身女官出身。

也许别的妃嫔无法拿到春桃送去尚衣局的衣裳,但太后若想要却是轻而易举。

我刚进宫时,她便处处暗示我和张嫔必是敌对关系。

张将军是武官之首,太后不敢亲自动张嫔,便想借我的手和张嫔斗一斗。

只是为什么她如此想要扳倒张嫔呢?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我隐约看见远处闪过了一个黑影。

而黑影去的方向正是慈宁宫!

我甩下宫女侍卫,独自跟上。

我眼见那个黑影翻身进了太后的寝宫,随后刚刚还亮着的灯火就一闪而灭。

我欲再往前靠近些,不料脚下一个踉跄。

「小心!」

一个纤长白嫩的手拉住我,入目是个长相英气,身着蓝色宫装的女人。

「安宁长公主?」

「安宁见过嫂嫂。」

安宁长公主规矩行礼,她是先皇最小的女儿。

虽然喊我嫂嫂,年龄上却长了我五岁。

「这么晚了,安宁长公主怎还没出宫?马上就要宵禁了。」

「许久没回宫里了,趁中秋回宫便四处转了转。时间也不早了,那安宁就先行告退。」

「且慢。」

我拉住安宁,将她带回了凤仪宫,吩咐春桃将我从家里带来的书匣拿给了她。

「这是我入宫时从家里带来的一些杂书,今天见到安宁长公主甚合眼缘,便将这些书赠予公主了。」

安宁扫了眼,大都是些《女论语》、《女范捷录》等规劝女子言行举止的书。

「能得太师府中之书,是安宁的荣幸。」

「那便好好研读,方不辜负此书。」

送走了安宁长公主,我摸了摸方才被她握过的手腕。

虎口生茧,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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