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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的大年初三,窗外喜迎新年,燕舞新春,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
而贵州一男子,在留下一封遗书后,从五楼一跃而下,当场身亡,鲜血染红了旁边刚放完鞭炮后留下的炮纸。
而他的遗书上,赫然写着:“我只要我儿宋彦智。”
他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他的儿子怎么了?
一
1991年12月29日,这一天,对于张雪霞来说,是永生难忘的一天。
这天是张雪霞的生日。早晨醒来,外面下起了大雪,银装素裹,雪飘如絮。三岁的儿子宋彦智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今天像往常一样,张雪霞和丈夫宋怀南都要去上班,于是张雪霞打算把宋彦智送到自己父亲的工地上,让他和其他几个小伙伴一起玩,晚上回来全家人一起去看电影。
“智智,妈妈要去上班了,等下妈妈把你送到外公那里,晚上妈妈再接你回来好不好?”智智虽然只有三岁,却非常乖巧懂事,知道爸爸妈妈上班很辛苦,每次离开妈妈都不哭闹。
张雪霞在大楼里做售货员,宋怀南是五金公司的司机,二人都是贵州都匀人。平时夫妻俩都比较忙,没时间看孩子。但二人十分恩爱,小小的智智生活在虽称不上富裕却充满爱的家庭。
一路上,智智都边玩着雪边走,一蹦一跳非常可爱。
到了目的地之后,张雪霞带着智智找到了父亲,又叮嘱父亲帮忙照看好智智,别让他胡乱跑丢。
张雪霞正打算转身去上班,突然智智叫住了她:“妈妈下班要早点来接智智!”
张雪霞又抱起儿子亲了一口,温柔地说到:“好,智智要听外公的话,妈妈下班就来接你,晚上带智智去看电影。”
说罢,她便放下智智,转身走了。殊不知,从此刻起,她与儿子的距离,越来越远……
时值年末,来买年货的人络绎不绝,张雪霞忙得不可开交,但是生意很红火,她也干得起劲。
然而到了下午,张雪霞刚刚送走一个客户,还没能喘口气,便看见自己的父亲急急忙忙跑过来,也没见智智的踪影。
“爸,你怎么来了?智智呢?”
父亲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颤抖着声音说:“智智不见了!闺女,智智不见了!”
张雪霞感到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冲进脑袋,直接呆在原地。
“就是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就没影了!我跑遍了工地,都说没见到啊!这可咋办啊!”听着父亲焦急的声音,张雪霞才猛然回过神来。
“爸,你先别急,说不定智智只是看见商铺里有好吃的糖,被吸引住就进去了。我们一起再去找找。”
张雪霞此时也担心得不行,没来得及和老板请假,简单地把工作交代给同事,就冲出了大楼赶到工地。
一路上,张雪霞见到一个可能见过智智的人,就会上前拦住询问也没有看见过一个3岁左右的孩子,穿着黑色衣服绿色裤子。
到了工地,张雪霞也是四处寻找,喊着智智的名字,甚至所有智智可能会去的地方、认识智智的所有人,她都找遍了。可是直到天色暗下来,也没有智智的线索和踪迹。
张雪霞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智智的外公已经报了警,张雪霞原本怕影响丈夫开车,就没把事情告诉他。但现在看来,不能再瞒着丈夫了。
刚出完车的宋怀南接到妻子的电话,便意识到出了大事。他一边安慰着电话里情绪崩溃的妻子,一边也匆忙赶到工地。
夫妻二人找了一晚上,依旧是没有任何线索。二人精疲力尽,但都不敢停下来,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第二天早上,张雪霞看到昨天和智智一起玩耍的小孩,便走上前去问他们昨天有没有看到智智。
据其中一个小朋友描述,说昨天他们确实看到一个中年男人,非常强硬地把智智扛走了。孩子们以为是父亲或什么家里的亲戚,就没多想。
张雪霞听到这里,顿时感到万念俱灰。她不是不知道,那个人大概率就是人贩子,而自己的孩子被人贩子抢走,是什么后果。她不敢继续想……
但张雪霞和宋怀南还是怀抱着一丝希望。找不到儿子他们就一直找,直到找到为止。张雪霞心里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人不信邪,即使是大海捞针,他们也要捞;即使是千难万险,他们也要做。
夫妻两人印了上百张寻人启事,在都匀市各处比较显眼的地方进行张贴。同时,他们还在民警的帮助下,将寻人信息提供给电视台和电台,进行滚动播报。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个月,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张雪霞因为这件事,每天食不知味、寝不安席,暴瘦了三十多斤;而宋怀南也面容憔悴,甚至差点出了车祸。
突然,公安局有了新消息……
二
1992年9月的一天,公安局突然通知张雪霞一家子前来,说是找孩子有了新进展。
原来,公安局抓获了一个人贩子罗某。据罗某交代,他曾在都匀参与了多起拐卖儿童事件。
在那天目击的小朋友的指认下,他们确认了这个罗某正是那天抱走智智的中年男人。
张雪霞挤压了大半年的情绪瞬间喷涌而发。她冲上前去抓住罗某的衣领,对他又踢又打,立刻被一旁的丈夫和民警拉开了。
张雪霞泣不成声,浑身瘫软了一般坐下来。
人贩子永远体会不到,他们抱走的一个孩子,拆散了一个家,夺去了一个家的全部生命力,抢走了孩子父母的心。
终于,在反复的审问下,罗某说:“你们去福建安溪找找吧。”
得到了新线索,宋怀南一刻都没有犹豫,直接乘车去往附件安溪。
但是,宋怀南是贵州人,他听不懂福建那里的方言,当地人也听不懂宋怀南在说什么。宋怀南拿出寻人启事给当地人看,也都说没见过、不知道,甚至还有人把宋怀南当成了骗子。
在安溪没有线索,宋怀南又去附近的莆田、泉州等地方寻找,也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年又过去了,夫妻俩的白头发都愁出来了,还是没有智智的下落。
家里人也劝张雪霞和宋怀南,要不再要一个孩子吧,有个孩子也能继续找智智,不耽误的。
张雪霞当即回绝了,“智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连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我们两个都没心思再去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了。”
1994年初,夫妻二人双双从单位辞职,一起来到了福建。这次,他们决定不找到智智就不回去了。
十多年间,他们走过了无数个省市,两人身上挂着寻人启事的牌子,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漫无目的询问。
两人身上带着的,就是全部的积蓄。但他们还是遇到了许多骗子。
有的人打电话来,说自己有智智的线索,但不给发照片,张口就要上千块钱。夫妻二人为了不错过任何可能的线索,就毫不犹豫地打了钱过去,随后对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有一次,有个人直接给张雪霞打电话,张口便叫“妈”,声称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智智一样。随后又要张雪霞给他一点回家的路费。张雪霞也是打了钱过去之后,就再没联系上那人。
这样被骗的经历数不胜数,而张雪霞和宋怀南的积蓄很快就见底了。
于是,两个人只好住最便宜的小旅馆,最后小旅馆也住不起了,就睡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有时候就在火车站里过夜。吃饭也是一天一顿将就着吃。
终于,夫妻二人还是承受不了巨大的经济压力。于是,在亲戚的资助下,张雪霞在热闹的地带开了一家茶馆。
茶馆向来是汇集社会各界人员的地方,这样既能有收入,也能趁此机会多多打听儿子的下落。
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了张雪霞的故事,关注这件事,并且也愿意向他们提供自己所知的信息。张雪霞觉得一切都在变好,一切都有希望!
可好了还没两天,2004年,丈夫宋怀南因为长期巨大的精神压力,患上了抑郁症。
张雪霞得知这个消息时非常震惊。那个曾经鼓励她,在她崩溃时温柔安慰她的丈夫,却患上了精神疾病。
但二人没有多余的钱治病,心想只要能找到智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很快,宋怀南就出事了。
2006年的春节,宋怀南坐在家中,外面几个孩子在放炮,笑声传到了他耳中。
宋怀南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智智在雪地里玩耍的样子,活泼可爱。他跑出家门,来到楼下,跑上前抱住了一个孩子,大声地喊着智智的名字。
“智智,你看看爸爸,爸爸真的很想你!”
被抱住的孩子非常惊恐,挣扎着想要逃开。一旁孩子的家长看见了,以为是抢小孩子的人贩子,立刻上前把自己的孩子揽进怀中。
“干什么呢!抢孩子啊!”别的家长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宋怀南猛地从恍惚中走出来,这才发现是别人的孩子。
宋怀南感到自己不正常了。他赶忙道歉,慌忙跑回了家。他感到世界都是灰暗的,在他心中,没有儿子的每一天,都好像溺亡前的那种窒息感,从未消散过。
宋怀南崩溃了。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于是,在羞愤之中,宋怀南在纸上用尽全力写下几个大字:“我只要我儿宋彦智”,随后便从五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悲惨的生命。
张雪霞听到动静,立刻跑来查看。那一瞬间,她愣住了。
没有悲伤,没有哭嚎,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三
事情的转机发生于2014年。
事实上,在丈夫去世后,张雪霞整整三年没有再出去找儿子。但是,她学会了用网络。她开始逐渐在网上发布消息,通过更加便捷的方式去寻找儿子。
2014年,张雪霞把自己寻子的经历发给了节目组,而节目组也帮忙播出了,一瞬间,更多的人知道了张雪霞的事情,并对她表示同情。
节目播出后,有很多人来添加张雪霞的联系方式。有的人会提供一些线索,有的人来安慰张雪霞,甚至还有来捐款的。但张雪霞一分没收。
不过,曾经被骗的经历让张雪霞慎之又慎。有很多人打电话来,但张雪霞听到是要钱或者不太可信的,都会直接挂掉。
但是,2016年年初,有个电话引起了张雪霞的注意。一个男人打电话来,说自己可能是张雪霞要找的那个孩子。
起初,张雪霞只觉得又是一个来骗钱的,便挂断了电话。但对方再次打过来,说自己右手有个痣。
“我的孩子是左手有痣,所以你不要再打过来了!”张雪霞有点生气,就要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赶紧制止了张雪霞,他说出了一个让张雪霞震惊的信息。
“我的臀部有个胎记。”
张雪霞一直觉得臀部这种隐私的地方没什么人会看见,就没把这个信息在电视台公布,只在当年找孩子的板子上写过。
难道,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儿子吗?张雪霞好像看到了希望。
随后,张雪霞与这个男人添加了联系方式。张雪霞这才发现,原来早在四年前,他们就已经是好友了。
但当时,这个人告诉她痣在右手后,她就没再和对方确认。
但这次,对方却发来了胎记的照片。张雪霞记得很清楚,就是月牙弯弯的胎记。
“小伙子,可以和我一起在贵州做个亲子鉴定吗?”张雪霞试探地问。
“当然可以。”没想到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也没要路费,这让张雪霞更加觉得有希望。
终于,2016年3月,年轻人和张雪霞一起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要等几天之后才能出结果。于是张雪霞便邀请年轻人来到家里看看。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墙的寻人启事,和各种各样的照片。就连儿子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玩过的玩具,张雪霞都好好地保存着。
年轻人就这么一点一点地看着照片,张雪霞就这么看着年轻人。举手投足之间,的确有几分像自己已经去世的丈夫。
几天之后,鉴定结果终于出来了。张雪霞拿着鉴定结果,颤抖着声音,边哭边说:
“找到了,我的智智,找到了……”
张雪霞和年轻人,拥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张雪霞也记错了孩子手上的痣在哪边,所以才错失了四年前相认的机会。
而这个年轻人,目前也已经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当年被拐卖时的年龄差不多。所以,他特别能理解父亲宋怀南的感受。
张雪霞带着年轻人来到了宋怀南的墓地,张雪霞强忍住情绪,说:“怀南,孩子找到了,来看你了。”
宋怀南死前的心愿是找到他的儿子宋彦智,如今儿子找到了,他却再也看不见了。
去者已去,生者复还,对于张雪霞来说,也算是完成了这辈子最大的执念。
四
宋彦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被拐卖了,但养父养母对他很好,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如今的宋彦智,做着茶叶生意,冥冥之中和张雪霞在同一行业中相遇。
可是,并不是所有被拐儿童都能这么幸运。
一些被拐卖的儿童,可能会被人贩子虐待,甚至打断了手脚、割掉舌头,上街乞讨以博得路人同情。而乞讨得来的钱,就会全部收入人贩子囊中。
甚至一些长得漂亮的被拐儿童,可能会以一个更高的价格,被卖到大山里。大山里的人花了很多钱买来的孩子,一定会让他通过各种方式来偿还花掉的钱,做苦力,甚至成为发泄欲望的工具。
还有一些孩子,可能会被摘掉器官,把器官卖入黑市,再把孩子遗体找个地方埋了。
种种遭遇,惨不忍睹。
残忍的人贩子,只需要十秒钟就能带走一个孩子。而孩子的父母,却需要用一生来弥补这种痛苦。
只愿天下无拐,所有的孩子都能在父母身边健康快乐长大!
🤣🤣🤣我也是1990年底~1991年初快过年期间被一对莆田人贩子偷走卖到福建。如今32年多,还没有找到在云南热带地区的妈妈和爸爸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