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王朝的首富之女沈明珠一连数日对月祈祷,愿以金山银山换情郎真心以待。
我:“成交!”
弹指之间,我进到了沈明珠的体内,成了沈明珠身体里另一缕灵魂。
我看到沈明珠未来会被情郎虐身虐心,最后冻死在冰天雪地。
我:“这种人也配金山银山?”
后来,那情郎跪在我脚边哭诉:“你对我,有没有一丝真心。”
怎么没有呢!你可是我的金山银山啊。
……
1
如果你是一个实习月神,没有供奉,没有人气,忽然有人捧着金山银山来找你,但代价是你会替她受苦被虐。
你愿意吗?
很明显,我的选择是,立刻马上别磨叽!
我在沈明珠体内一个月了,还没见到她那位情郎。
此时此刻,我还是那个大乾首富沈家的嫡女。
只等那情郎出现,我陷入爱河,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小姐,裴公子中了,高中了!”
丫鬟小翠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脸兴奋:“裴公子高中了进士,以后小姐也是官家夫人了。”
对,没错,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只要裴凌中了进士,我就能嫁给他过好日子。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他,对他一心一意。
似乎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裴凌的人生增加一点感情色彩。
不光小翠这么想,连沈明珠自己都这么想。
是的,我们神仙也有自己的考核体系,只有完成了许愿人的愿望才能得到许愿人承诺的供奉。
沈明珠再三确认:“裴哥哥马上回来了,我说的你记住了吗?”
“你得让裴哥哥全心全意地爱我,眼里没有其他女人,要离不开我,宠我,永远想着我。”
我有一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说。
我曾预测过未来,我会变成一个只会掉泪不会解释的受气包,任由裴凌误会,任由谢芝兰欺压。
只是,谢芝兰是谁?
为什么她陷害我,我不开口解释,也不反击。
为什么裴凌为了她要羞辱我?
为什么等我冻死了,裴凌又要去羞辱谢芝兰?
难道裴凌有羞辱别人的爱好?
这可不好办呐!
委屈自己,成全别人,这可不是一个月神做事的风格。
预测完未来,我就请了名医给沈明珠的身体做了保养,开始放弃清汤寡水,健康饮食,早睡早起,争取从根本上杜绝被冻死的可能。
毕竟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可不希望我替她实现心愿后,她转头就找阎王爷报道去。
这对我的职业声誉有很大影响。
小翠说得没错,裴凌考中了进士,二甲十七名。
他风光回乡,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谢芝兰。
在县太爷给他办的庆功宴上,裴凌带着谢芝兰一起出现了。
他们完全不顾别人看他们的眼光,更不顾别人私下对我的嘲讽。
就这样,裴凌和谢芝兰,肩膀挨着肩膀,视线缠着视线,一起走进了宴会厅。
众人的眼光在那两人身上转啊转啊转,最后转到了我身上。
我有点慌。
当月神以后第一次出公差,没经验,不知该怎么应对。
我想了想民间的话本子,或许我该咬紧下唇,欲哭不哭,柔弱不堪地唤起裴凌的心动。
只不过,这不合逻辑。
裴凌是进士不假,但他自幼家境贫困,是靠着沈家的支持才能进书院读书,真论起来,是他欠沈家的。
只是众人的目光太过热切,我不得不款款起身,面带微笑,走到裴凌面前:
“裴哥哥科考辛苦,快快入席。”
“听说京城地大物博,你可要跟我好好说说。”
作为他的青梅竹马,我想这样的措辞应该是得体的。
至于谢芝兰,她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干脆当看不见吧。
我举止大方得体,裴凌却显得有些窘迫,随我入席后便不再理会谢芝兰。
“京城好玩得多得很,我给你带了一个小玩意。”
裴凌带来的,是京城十分时兴的半月簪,精致可爱,只是与我不怎么相配。
我拿起半月簪,对着空气比画,霍然发现这簪子似乎戴在谢芝兰头上更合适。
这个渣男!
我轻轻晃了晃裴凌:“帮我插上。”
渣男有错,但簪子无罪,不适合我没关系,但能换银子。
裴凌看看簪子又看看谢芝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笑着温柔,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赶紧的,不给戴就还钱。”
凡人总认为两个没血缘的人之间最紧密的是感情,其实非也,最紧密的是利益。
沈家虽是商户,但沈氏族人中不少在京城做官,更何况沈家又扶持裴凌中了进士,不管裴凌喜不喜欢我,他都不能做任何有损沈家颜面的事。
在有利益牵扯的时候,说感情,是最愚蠢的方法。
我和裴凌眼神对视又插簪子,谢芝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或许,她认为我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闹,示弱,让我成为这场庆功宴的笑料。
她想得很美,可惜,我不是凡人,我没有感情。
2
沈明珠在体内十分无语。
她不能理解我的硬邦邦的威胁,她发牢骚发了一整个时辰。
直到她发现裴凌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尊敬。
“月神,月神,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吃了一口西湖醋鱼,眼角瞥向咬唇生闷气的谢芝兰,快要笑出了声:
“因为裴凌是聪明人啊。”
他是聪明人,所以他很清楚他的处境,一个刚中举的进士,或许声名显赫,但银钱却不多。
在他真正当官掌权,他都不可能得罪自己的钱袋子。
看吧,十几年的感情又怎么样,到头来,还是有没有用更重要。
连廊尽头,谢芝兰拉着裴凌的袖子小声抽泣:
“裴公子,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对不起,我不该缠着你的。”
“可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忍不住幻想,如果我早认识你十几年,会不会站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沈明珠情绪低落,她努力牵扯着身体想黯然离开。
可八卦是人的天性,更是神的天性。
我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些。
裴凌忽然慌乱起来。
他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谢芝兰的距离,还想开口解释。
我没有质问他,只是十分认真地向谢芝兰解释:
“谢姑娘,我不认识你。”
“你也不认识我,我想我们也没有认识的必要,但今日这场宴席是我沈家出的银子,县令牵头。”
“你不得邀请擅自进入,是不是不太礼貌?”
“在场的都是盛城有头有脸的人,裴凌刚中了进士,还需要这些人帮扶,你忽然出现,想让旁人如何看他呢?”
谢芝兰双眉紧皱,眼圈通红,一颗泪珠挂在眼眶里,欲掉非掉。
我转头看向裴凌:
“裴哥哥,你这件事做得十分不理智,我很不高兴。”
“你要知道,我沈家的宴席不是谁都能来的。”
“今天席面上有位老者是致仕的太医院太医,原本想介绍给你的。”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还有,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
我转身离开,裴凌匆匆跑来,想拦住我,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我们之间的私事你好好想一想。”
体内的沈明珠开始暴躁。
她咆哮着痛斥:
“你怎么能这么威胁裴哥哥,裴哥哥是进士,是读书人,最要面子。”
“你得哄着他,求得他的恋爱。”
求得他的恋爱?
求得?
“为什么要求他,真要说求,也是他求沈家。一个光杆子进士,没有银子没有家族,还想脚踏两只船?”
真是笑话。
裴凌此事做得极其不道德,但我的处理却十分得体大方,配得上沈家继承人的胸怀。
今晚丢脸的不是我,是看不清局势的裴凌和不知天高地厚的谢芝兰。
沈家是大乾首富,我是沈家继承人,我需要去乞讨一个男人的爱吗?
若是裴凌能看清形势,他该知道,现在是他想办法讨好我,毕竟没了他,我还可以培养出第二个进士,第三个,第四个……
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开个书院。
宴会结束没多久,裴凌的母亲就登门了。
裴凌身世凄苦,自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言而喻。
我和沈家当然不会为难一个老太太,我要的只是裴氏的尊重,不是表面上的尊重,是从心底里打心眼里真心实意地尊重。
“你这样做会惹裴哥哥厌恶的。”
“他怎么会厌恶我呢?怎么会有人厌恶金主呢?”
……
话本子里,没有哪对男女主的感情是一帆风顺的,现实中也一样,幺蛾子总会来的。
如意金楼里,谢芝兰与我看中了同一只步摇。
店小二十分为难:“就这一只了,要不然……”
谢芝兰眉眼弯弯,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姑娘,这是我先看中的。”
“原本今日是裴公子陪我的,可县令大人邀他过府,他让我自己逛逛,喜欢什么买什么?”
喜欢什么买什么?
裴凌这么有钱吗?
不会是拿沈家给的钱在这儿冲土豪吧。
我悄悄对体内的沈明珠说:“直接揍她,怎么样?”
沈明珠吓得语不成句:“别,别,千万别,裴哥哥会伤心的。”
我只是说说而已,毕竟打人是犯律法的。
“那就送给你吧。”
我指了指步摇旁边的耳环和镯子:“给谢姑娘包起来。”
谢芝兰攥紧拳头,抿唇不语,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
我耸肩摊手:“你还喜欢什么,我送你。”
她愣怔:“你打的什么主意?”
“谢姑娘初来乍到,裴凌可能还没告诉你,这家店是沈家的。”
这些凡人好无聊啊,好好的为什么要抢别人的男人呢?男人明明满大街都是。
她为什么放着首富不讨好,却讨好一个穷进士呢?
有时候,我真的难以理解凡人的脑回路。
“你在讽刺我?”
她昂着头,脆弱又坚韧。
我靠近她,捋了捋她的头发,压低声音,呼吸喷到她脸上:“我在宠你啊,小美人儿。”
谢芝兰惊恐万分,一把推开我。
“你想干什么?”
我笑得开怀,接过店小二打包的首饰:
“送给你,祝你在盛城……”
“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体验。”
3
沈明珠气呼呼:“你搞什么啊?”
我对着谢芝兰的背影吹了口气,看到了谢芝兰的身世。
她是官宦家的嫡女,知书达理,学富五车,却不料父亲革职后病逝,家产被谢家族人抢光。
母亲每日给人浆洗衣服供养她继续学琴棋书画,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遇到个官老爷,最好能恢复家族荣耀。
平心而论,谢芝兰学得很好,待人接物十分得体,为人谦和,察言观色更是一绝。
只是她明明可以靠自己,却非要靠一个靠不住的物种。
卖包子还能混口饭吃呢,跟着一个穷书生,还以感情的名义,闹不好最后就人财两空。
沈明珠见我不理她,一再提醒我:“我可告诉你哦,只有裴哥哥满心满眼都是我,你才能拿到金山银山哦。”
我反问她:“你周围里,你最爱的是谁?除了裴凌。”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爹了。”
沈明珠是沈家唯一的孩子,在这个男子才能继承家业的时代,沈父辛苦教导,精心呵护,一心将女儿捧在手心里。
只是得到了足够多的爱以后,沈明珠开始误以为所有人的爱都是这么纯粹的,包括裴凌。
她甚至觉得,只要她像父亲对她那样无条件地纵容,总有一天,裴凌就会看到她的好。
很显然,她想错了。
我告诉沈明珠:“我明白了。”
沈明珠不明所以:“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了要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你,没有二心,那就做他的依靠,让他离开你就寸步难行。
比起裴凌的虚情假意,我更希望他真的能做到为了谢芝兰不顾一切。
只有他理亏了,才能日夜担忧我会不会离开他,这样我才能更好地控制他。
一个没有道德的人,是无法用道德捆绑住的,只能用惶恐。
裴凌是沈家培养出来的第一个进士,我们之间的关系紧密,他需要沈家的钱财打点官场,沈家需要他的进士名头来壮大声势。
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坚实的关系。
凡人总是把感情看得重于泰山,却不知没有利益牵扯的感情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就散了。
当我丢掉感情的时候,最先慌的不是我,是裴凌。
就像男人在家里会欺负妻子,却不会在官场上欺负上峰。
富家女子为爱一掷千金,一点也不感动。
愚蠢至极。
那包首饰很快被裴凌发现了。
他来找我,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解释,我却制止了他:
“裴公子,”这是沈明珠这具身体第一次叫他裴公子,
“如果你实在觉得我的存在阻碍了你的感情,那么请你还钱,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你意下如何?”
这篇文质量居然出奇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