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桂花，六十岁，来自一个小县城。年轻时，我只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只读到初中便辍学回家帮忙。

后来，嫁给了我丈夫王建国，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靠着在镇上做木匠活养家。我们一共生了两个孩子，大儿子王强，小女儿王玲。

王强是我和丈夫倾尽全力培养的孩子。从小到大，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供他读书，供他上大学，甚至在他结婚时，我们把家里唯一的一套房子给了他。

至于王玲，她从小就被告知，家里的资源要先紧着哥哥，她作为妹妹，要学会懂事。她确实很懂事，毕业后就去了外地打拼，逢年过节才回来一次，生怕给家里添麻烦。

丈夫在五年前因病去世，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儿子家，帮着带孙子、做饭、打扫卫生。

我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既然把房子给了儿子，那我住在这里，照顾他们一家，也算是理所应当。可我没想到，等孙子入了幼儿园，我的“利用价值”似乎也就到了尽头。

那天上午，我牵着小孙子的手，把他送进幼儿园，看着他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走进去，心里还有几分欣慰。回家的路上，我想着中午做点什么饭，想着想着，心里就泛起了酸涩——这么多年，我一直围着这个家转，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生活呢？

可我没想到，回到家没多久，儿子和儿媳妇就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不对劲。

“妈，”儿子咳嗽了一声，似乎在组织语言，“你也知道，强子已经上幼儿园了，我们这两年经济也挺紧张的……”

我心里一沉，直觉告诉我，他们要说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

“对，”儿媳妇接过话头，语气比儿子还要直接，“家里地方其实也不大，您住在这儿，我们夫妻俩也不方便。再说了，您年纪也不算太大，正好可以回老家过自己的生活。”

我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妈，您不是还有点存款吗？”儿子讪讪地笑了笑，“我们也不是赶您走，就是觉得您可以回老家享享清福。”

我抬眼看着他们，心里忽然一阵悲凉。自己辛辛苦苦带大了儿子，如今却被一句“享清福”打发了。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行，我走。”

儿子和儿媳显然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但他们不知道，我根本没打算空手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他们上班，把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收拾起来。这房子是我和老伴攒了一辈子的钱买的，家具、电器，甚至连锅碗瓢盆，大多都是我和丈夫置办的。既然他们要赶我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特意找了搬家公司，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都搬走了。沙发、冰箱、电视、洗衣机，甚至连厨房里的米面油，我一样不留。

等到下午，儿子和儿媳回家时，家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儿媳妇尖叫了一声：“妈！你怎么把东西全搬走了？！”

我坐在唯一剩下的一张小凳子上，微微一笑：“哦，这些东西，当初都是我和你爸买的，既然你们让我走，那我就把我的东西带走。”

“可是……”儿子脸色涨红，“家里什么都没了，我们怎么住？”

“这我就管不着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们不是要让我回老家享清福吗？那我可不能两手空空回去。”

儿子气得发抖，儿媳妇更是脸色铁青，但他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走出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曾经我以为是“家”的地方。

回到老家，我把东西安置好，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缓缓落下。

手机响了，是女儿王玲的电话。

“妈，听说哥让您搬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怒气，“他怎么能这么对您？”

“没事，妈自己也想清楚了。”我轻声笑了笑，“以后，妈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坚定的声音：“妈，过几天我回来接您，跟我一起去城里住吧。”

我的心猛然一颤，眼眶有些湿润。

“好。”我轻声应道。

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