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徐州首富之女,却被诬陷失贞,沉塘而死。
而始作俑者,竟是我父亲、丈夫,还有义妹。
我死后才知道,丈夫爱的是义妹,义妹是我父亲的私生女,他们狼狈为奸,一步步吞噬我的财富。
再睁眼,我重生回父亲夺东家之位这天。
他道我年纪尚小,让我把管事之权给他,我直接拒绝。
他接回来两个人,是私生女和故友之子,让我养他们。
我二话不说,让他们自己打工。
想在我家白吃白喝,没门!
1、
“不贞不洁之妻,我蒋某不需要!”丈夫把休书扔我脸上。
“从今往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父亲将我驱出府去。
“姐姐,别杵门口给家里丢脸了,脏!”义妹推我。
徐州的大街小巷都在传,我同几个流氓地痞睡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的杂种,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贴身衣物怎会在他们手中。
我冲到门前想要解释,结果被守门的小厮一棍子打开。
我摔在雪地上,脚崴了。
我爬起来,扶着肚子,一步一拐地流浪在街头。
有人朝我扔烂菜叶烂鸡蛋,我只得狼狈躲进一条窄巷。
雪越下越大,我又冷又饿,却只能裹紧单薄的衣衫,缩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昏倒在地,又猛地惊醒,因为疼。
丈夫和义妹不知何时找来的,带着大帮人。
他们架住我,棍子狠狠敲在我肚子上,“杂种,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他不是,”我忍着疼痛,倾身去抓丈夫的袖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
但丈夫一脚踹来,我下身见了红,孩子流掉了。
义妹笑出声来,“姐姐,不干净的东西掉了,你应该高兴才对。现在,到你了。”
他们一根根将我指骨掰断去,又用刀挑断我手筋脚筋。
雪红透了。
我四肢痉挛,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们则冷眼旁观,表情戏谑,“这样就挣不动了,来人,装进去!”
小厮打开猪笼,将我塞进去,抬到河边。
原来,州内德高望重的老者商议,要将我沉塘。
“淹死她,淹死她!”
纷乱的流言里,塘水封住我口鼻,一点点切断呼吸。
我落在冰冷的水里,死到临头,唯一的温暖,竟只有我母亲,病逝的母亲。
她是徐州首富之女,掌着万千家财,亡身后过给了我。我年纪尚轻,父亲代为掌管。
不久后,父亲接了两个人回家。
一个叫蒋温,是他亡友之子,借居我家,后成了我丈夫。
一个叫许圆,是个农家女,家里遭了火,甚是可怜,我父亲要收她当义女,我便拿她当义妹。
不曾想,厄运就此开始……
直到死,我的灵魂飘在林家,才了然了真相。
原来,许圆是我父亲的私生女,蒋温跟许圆相爱,是我父亲相中的女婿,而我父亲身为赘婿,不喜母亲的强势,亦不喜与母亲相像的我。
他们策划了这一切,一步步吞噬我的家财。
他们也不顾念我肚子里血脉相连的骨肉,买人污蔑我失贞,打杀掉孩子,害我沉塘致死。
就连我母亲,也不是病逝的,而是被他们下毒害死的。
而他们,享受着我的财富,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恨,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可惜河水汹涌,吞没了所有。
再次睁开眼,入目的厅堂景象恍了我的神。
“金玉,你年纪尚小,经验不足……不若……金玉……”一道嗓音响在耳际。
我目光聚焦,看清了父亲的脸。
我竟重生了,重生到了父亲夺东家之位这天。
2、
遭瘟的赘婿,算盘打得真是响。
上辈子我也是耳聋,竟听不见那算盘珠子蹦跶。
导致我林家产业全姓了周,母族叔伯婶子所控的商股也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旧恨涌上心头,我冲父亲微微一笑,“爹,死者为大,这是母亲的遗嘱,我不想寒她的心,想必您也是这样。我年纪尚小,就该多锻炼锻炼不是吗?”
“何况,有您和叔伯婶子在旁指点,相信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父亲尴尬附和,“……女儿长大了。”
碍于我母亲的脸面,他暂且不提,只控了些股份。
可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遂又跟叔伯婶子打了招呼,他们都是我林家亲眷,兼林家商股,又受过我祖上恩惠,看不起我父亲,若我不松口,他们自会站在我这边。
我父亲那厮,再想上位主事,怕是没人同意。
没多久后,我父亲带了蒋温和许圆入府,我并不阻止,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把他们弄到身边来,才能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日,父亲要让蒋温借居,并收许圆为义女,询问我意见。
厅堂正位上,我不紧不慢打开一个匣子,里面都是欠条,“蒋公子既是爹的亡友之子,借住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蒋家欠我家的债,是不是该还了?”
前世,蒋温父亲是个赌鬼,被债主打死。生前,他向我们林家欠过不少债,都没有还。
而我父亲亦爱赌,引其为知己,只不过我母亲拘着,他不敢放肆。
我母亲死后,他便大人大量,把债务一笔勾销。我见人都死了,又可怜蒋温,遂未曾置喙。
如今我活过来,一笔账都不能少。
对此,我父亲不满,“金玉啊,这朋友有难两肋插刀,何况蒋家与我家关系匪浅,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可笑,是同你关系匪浅吧。
“这亲兄弟还明算账,”我反驳道,又转向蒋温,“俗话又说,父债子偿,蒋公子是个读书人,最是明理,不会想赖账吧?”
“这……”蒋温抓着袍子,结巴了半晌,终究,尊严面子占据上锋,“自然不会,家父所欠,我会尽快补上。”
话说到这份上,我父亲不好多言。
可蒋温哪有钱还,他连生活都讨不到。
我遂善心大发,排他去我家码头当搬运工,以工钱抵债。
许圆心疼,急急出言,“蒋大哥是读书人,如何做得了重活,何不安排个别的差事?”
我父亲也表示不妥。
我唇角一勾,问了蒋温一系列经商问题。
他支支吾吾,答不上一个,只好吐出一句,“老子有云,三百六十行,不分高低贵贱。”
老子说过个屁。
敲定了他,我又面向许圆,泫然欲泣地念起母亲来,“对许姑娘的遭遇,我亦是痛心万分。只不过我母亲曾托梦给我,说此生唯我一个女儿,这义女也是女儿,怕是做不得。如今她人已去,我和父亲怎好负了她心愿,你说是吧,爹?”
我父亲愣了下,这才无可奈何故作深情,“啊……是是是。”
我呷了口茶,继续道,“而且,这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总不能人人都收作义女,自食其力才是长久之计。”
我父亲脸干干的,“女儿说得在理。”
于是,在许圆隐忍的愤怒里,我排她去棉花地里当了长工。
想在我家白吃白喝,没门!
3、
河边码头,人影幢幢,货物堆积如山。
我站在暗处,觑着蒋温弯曲的背影,招来了管事,“给大家伙涨工钱,你们好生照顾他。”
管事得令,一下去就往他背上添了两袋货,“扛这么点,没吃饭吗?干不了就滚蛋!”
他摔趴在地,被压了个灵魂出窍。
路过的工人一脚一脚碾过,“哎呀,货物挡着眼了,对不住啊!”
管事甩了他几鞭子,“你知道这货值多少钱吗,就你摔,摔坏了怎么办,十个你卖了都赔不起!”
他自尊心严重受创,却不得不低头,咬牙挨训。
管事见他不服气,又抽了两鞭,“别以为你是读书人,就高贵到哪去,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手下的鹌鹑!”
蒋温被“读书人”三个字戳得脸色铁青。
我看得解气。
林家不会随意打骂工人,他,是例外。
几天下来,他被压成了驼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整个人灰头土脸,不复书生模样。
而且看样子,他也当不了书生了,每日累死累活,房里的书都要积灰。
饶是这样,他还拼命追求我,并承诺,“林小姐,我是真心喜欢你,此生唯你而已。等我高中状元,必定娶你为妻,可不可以等等我?”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骗了我一颗真心。
我早早嫁与他为妻,资助他读书,他高中后,归乡成了刺史,却看不起我一介商女,我父亲也让我不要抛头露面,给丈夫丢脸。
我忧心他仕途不光彩,遂自锁于庭院,不再帮着父亲经商。
直至死过一回,我才明白,他不过是贪恋我的钱财。
我扫了扫那张獐头鼠目的脸,嫌弃万分。
真搞不懂,我上辈子怎会喜欢这种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再说吧,”我摇着罗扇,不温不火,“这高中的事还没个影。”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下工休息后,他发愤念起书来。
可白日疲了一天,哪里还读得进去。
我变着法给他出主意,“听闻古人头悬梁锥刺股,闻鸡而起舞,终学有所成,造就大业,公子何不效仿?”
他还真就刻苦起来,在我面前卖弄。
不日下来,效果显著,他活像个被吸了精气的男鬼。
饶是这样,许圆还是对他一往情深。
据我安排的探子来报,夜深人静时,他们几乎日日见面,不是你潜入我房中,就是我潜入你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