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玉门油田地质勘探的日子:人生低谷,屋漏偏逢连夜雨…(六)

石依琴 2024-03-27 18:26:59

回家探亲本来是高高兴兴的事儿,自从76年部队探亲到78年转业离开老家已经是第三个年头没有回家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家呀!想久别的父母,想兄弟姐妹们,想我的侄男侄女外男外女和结婚才六天就久别分手的新婚妻子。

这些年苦了妻子,一个人在家里和一大家子人搭伙过日子,婚后六天丈夫一走就是三年,累了苦了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她常常眼巴巴苦苦盼着自己的丈夫有一天能回来。

日日夜夜,婚后一千个日夜,她没有哪一天不想念着自己在外当兵的丈夫。婚后三年连个孩子都没有,她更担心有一天丈夫安排了工作会嫌弃自己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最终会抛弃自己。

那一刻,她无数次地在想,当初结婚的时候假如丈夫如果在家多待些日子该有多好,或许早就有了他们的骨肉,那样即便丈夫再长时间不回家毕竟有孩子骨肉依赖。有了孩子就能牵绊住远在外地丈夫的心啊!那样就是再苦再累再孤单活着毕竟有盼头啊!

然而…婚后六天丈夫就走了。一走就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渺无音讯。

就在她苦思冥想的日子里,丈夫突然回家了。并且带来了她所期盼的好消息。部队给丈夫安排了工作。

也就是那次回家的第二天,和亲人久别重逢的好心情还没有散去。有一天父亲将我们弟兄四个叫到一起,提出给我们把家分了。弟兄四个只有三个院子,还有一块三间房的空地。父亲武断做主将三个院子给了大哥,三弟和四弟。空地归我自己去盖。

听到这样的分家结果,我的头一下了嗡地一声大了。我怎么办?刚转业哪里有钱盖房?我是野外勘探,常年奔波在沙漠戈壁滩上,有时一个月要搬很多次家,居无定所。单位不可能允许带家属,就是带出去也没有住的地方。

当时我每月的工资只有48元,野外补贴四十元,每月还要定期寄给父亲二十元,剩下的一部分除去我的吃喝也就剩不下什么钱了,长此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分家的那天晚上,回到暂时借住在弟弟偏房的小屋里,面对妻子我失声痛哭,看到我哭,妻子也哭了。那一刻,我真得感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是那样的无助。难道就这么将妻子抛下走吗?盖房子没钱,带妻子回单位更不可能。本来回家探亲很高兴的事儿一下子被父亲分家的不公平冲散了。

转眼一个月的探亲假到了。收拾好行李,要走的头天晚上,妻子对我说:贺江,你就这么走吗?你走了我怎么办?住没住处,吃没吃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在家里我跟谁过日子啊?我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她便大哭了起来。我一时也是没了主意。带着妻子一块走吧!我自己都还没有安身之处。再说野外勘探队就不允许带家属。不带她走吧!将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也真真地不是个长久之计。

离婚…除非离婚。这个念头闪过的那一刻,我不禁想起有一次妻子对我说过的话:贺江啊,既然我嫁给了你,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再说了,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大兵…

看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妻子,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妻子一块走。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先凑合两年,等以后省吃俭用有了积蓄再回家给她盖房子。

说走就走,我让妻子简单带了几件换洗衣裤第二天我们便从北京买了到玉门油田的火车票,经过四天四夜的奔波到了我的单位:玉门石油管理局2264地震队。

到队上我赶紧去队部和队长说明情况,告诉他我的妻子在老家实在没法生活,一块来了队上。

淡乃勤队长一听急了说:你让她来干嘛?我没法给你安排住处,自己想办法去(那段时间队长的家属带着孩子正住在队里)听他这样说,气得我真想狠狠质问他:既然不让带家属,你为什么可以带来家属长期住在队上。后来想了想自己刚转业分配工作了,和领导闹翻了没什么好处。忍了吧!

于是我无可奈何失魂落魄般回到了宿舍。回宿舍后我一筹莫展,咋办呢?

没有熟人的帮助,到处看到的都是陌生面孔。

妻子来队的第一个晚上就在我的帐篷里(一顶帐篷四个男职工)让妻子和衣躺在我的床上,一个晚上我坐在床边一夜未睡,一根接一根的吸了整整两包多香烟。

前思后想,我无路可走,让妻子返回老家,老家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留下来队里又不给安排住处…唉!人在难处啊!真是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步…

那些日子,不苟言笑的我常常夜半收工回来一个人跑到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发呆。

正在我为了住处一筹莫展焦头烂额的时候,指导员阮开凤来了(山东人,65年兵)

那天,天刚蒙蒙亮,阮指导员早早来到我的宿舍说:小王,家属来了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苦笑笑,地方上的有些事儿我不懂,先去找了队长,队长说没有多余帐篷,没地儿安排。

知道了我面临的处境后他对我说了很多客气对不起我的话…说队员家属來队探亲没有及时安排好住处是他们领导的失职。

随后赶紧又帮我去处生活管理科里联系安排宿舍。

找汽车拉着我们去市里的宿舍。

帮我去处管理科领取床铺和桌椅板凳液化气罐。

看着阮指导员为我忙碌的身影,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呀!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忘不了阮指导员对我的好,此时,真得好想叫一声:阮指导员,阮大哥,你现在哪里?身体好吗?

也就是那一年,从不吸烟喝酒的我学会了抽烟喝酒,有时常常喝的酩酊大醉。越是这样,工作越是不顺利,队长淡乃勤开始听前背后指责我的不是,党员大会小会找茬子和我过不去。什么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什么怕苦怕累…本来我对他因为我带来家属说的那番话痛恨不已,如此一来矛盾更是日益加重。

命运的转折一直到我转业第二年,(79年)这期间我一直在2264队开解放钻机车。

偶然的一个机会,我去大队部送一份材料,有幸认识了地球物理地震大队长冯秀芳。可以说,在我人生的转折关头他对我有知遇之恩。

冯大队长是河北石家庄赵县人,(82以后调到河南濮阳油田)中等身材的他逢人就笑,待人和蔼可亲。同是部队转业军人。三十七八岁年龄,心地善良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

他详细询问了我的履历和目前的工作情况,渐渐他喜欢上了我。

有一次他对我说:小王,你有文化,开车技术也不错,以后看看有合适的机会将你调到地球物理大队机关工作。就不要在小队开钻机车了。

其实我也清楚,和队长淡乃勤的疙瘩总是解不开了,只要我还在2264队,淡队长对我的看法不会转变,何况我对他的怨恨也不会消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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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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