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那段时间他水煮肉片里的辣椒都要挑出来当一顿菜吃,却还是会把最好的留给我。
他曾经很内疚地对我说:“小夕,对不起,你相信我,将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心疼地抱住他,“傻瓜,我当然相信,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努力最棒的人。”
可我失言了,我假装自己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吃苦,假装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贬低他,羞辱他。
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顾逸尘独自在雨里站了好久好久。
而我,就躲在街道的拐角处,陪着他一起流泪,一起淋雨。
幸运的是手术还算成功,我活了下来。
可是后遗症却比疾病更可怕。
起初的癫痫一天要发作四五次。
我会突然失去意识、倒地、头后仰、肢体强直。
由于膈肌痉挛,会发出“羊羔”样的吼叫。
再之后,全身肌肉开始有节律性的抽动、常常咬破舌头、口吐白沫。
甚至,大小便失禁。
没人知道这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意味着什么。
每次清醒之后,我都会检查身上因为磕碰所受的伤,然后在监控里回看自己发病时的样子。
我需要根据视频尽量将伤到自己的桌椅、利器转移到其他位置。
即使自卑、难过、痛苦,却还是想要活下去。
我需要每天按时吃药,需要花很多钱复查。
在原来的那个城市,我几乎被所有的设计公司炒了鱿鱼,拒之门外。
我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没想到,就是这么巧,顾逸尘竟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好在,我已经很少发作了。
凌晨,顾逸尘突然打来电话。
“明天早上九点,来我给你发的这个地址,买两杯热咖啡,再买一屉水煎包。”
我不想去。
我应聘的是婚纱设计师,并不是他的助理。
可他之前说了,“所有命令都不能违抗。”
第二天一早,我打车来到他的别墅,拿着买好的东西按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电话传来他发的两个字:“等着。”
我收回手机,站在瑟瑟的寒风中发抖,直到二十分钟门才被人打开。
顾逸尘穿着长浴袍,头发挂着水,看样子刚刚洗完澡。
我把东西递给他,可他没接。
“进来,把买的东西打开放到那边的餐桌。”
我拘束地往里迈了一步,站在地毯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这房子气派非凡,装修高档,是我只能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奢华。
“去啊,愣着干什么!”
他没有耐心了,我赶忙把东西放到餐桌上,打开,布好筷子。
“逸尘,是外卖送到了吗?”
一道甜腻又暧昧的女声从旁边的卧室传来。
紧接着走出来一位长发及腰的美女,身上围着抹胸浴巾。
“这位是谁啊?是你新请的保姆吗?”
她边擦着头发边看着我笑,表情里尽是嘲弄。
不难想象,两个人刚才都干了什么。
原来,他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从心底翻滚,又汹涌地冲到了喉咙。
顾逸尘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很温柔地对她说:“快吃吧,昨天晚上不是说早上想吃生煎包吗?”
美女不紧不慢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最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哎呀,这都凉了!”
随后又夹起一个生煎包放到嘴边。
“这个也都冷了!”
“逸尘,这怎么吃嘛!”
顾逸尘冷哼一声,语调里带着冰冷的讽刺。
“真是什么都干不好,连送个东西都出错,还做什么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