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朵钰，从小跟姥姥一起生活。
朵钰=多余。
我是家里的老二，上面一个姐姐，父母想要男孩，就生了我，可我，又是女孩。
爸妈说，我是多余的，又是讨债鬼，他们想方设法得把我扔了。
没人喜欢我，只有姥姥和舅舅喜欢我，对我好！
没关系，我也只要姥姥和舅舅，其他人，靠边站吧。
1
寒冬的雪天，姥姥抱着小得跟猫一样的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那时，还没满月的我，瘦小的跟个猫儿一样。
我是姥姥“抢”回来的，对，是真的抢。
爸妈把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我，500块钱卖给了一个家里有2个傻儿子的家庭，那人家都抱着我走了，被来看我的姥姥看见了，姥姥把我夺了过来。
那时爸妈已经有一个女儿，我是老二，生我后，爸爸的工作出了差错，被公司开除了。
见我不是儿子，自己的工作也丢了，就认为是我克他，和他们犯冲，转头就给我找好了归宿。
姥姥不同意，他们偷摸着卖，被姥姥发现后，妈妈扬言，姥姥要是把我抱回去，她不会养，也不会给钱。
事实真是的，姥姥把我抱回去后，妈妈从来没给过钱。
姥姥家是村里最末尾的人家，家里就姥姥和脑子不灵光的小舅。
小舅当时12岁，小时候发烧，治疗不及时，脑子烧傻了，智商只有五六岁。
虽然傻乎乎的，但是对我特别好，姥姥说不让他碰我，他就站我旁边，只看，不摸。
姥姥去给我打米糊吃，他就站床边看着我，嘴里叫着含糊不清的宝…宝…
姥姥用米糊给我一点一点喂大，我实在太瘦小了。
满月后，姥姥带我去找爸妈，要他们把我出生证明拿着，把我户口上了，他们不同意，姥姥也不吵不闹，就抱着我坐他们家门口。
我们一老一小的，好不可怜，不管哪个邻居问，姥姥只低头抱着我，不言语。
爸妈先受不了了，同意给我上户口，但是不同意上他们家户口，只能把户口上姥姥家。
我就有了大名，林朵钰，爸妈坚持这个名字，不然不给上，姥姥也只能妥协。
家里穷，没钱买奶粉，姥姥就把家里的几只鸡给卖了，留下一个蛋鸡，下蛋给我吃，卖的钱买了只母羊，我就配合着米糊和羊奶长大了。
妈妈真是说到做到，从来没有回来看过我和姥姥，也没打钱回来过。
家里没劳动力，姥姥就只能带着我和小舅下地，把我放在地头，小舅在旁边看着，姥姥可以干点活，一直这样的模式，也没出过错。
可是那天，我过了两岁了，午睡没睡醒，在家哭闹，不愿意去地里。
姥姥着急地里的活，农忙准备收粮食了，别人家都是花钱找机器收，我家没钱，就只能姥姥人力收。
要赶时间收了，要是下雨，粮食就完了。
“漫漫乖乖跟舅舅在家玩，不要出门，姥姥去地里干活，一会在回来接你，好不好？”看我哭闹不愿去地里，姥姥只能哄着我。
漫漫是我的小名，我走路慢，性子慢，所以姥姥就叫我漫漫。
姥姥想着小舅带我一直没出过错，就把我跟小舅放家里，让小舅看着点我，她就急急忙忙赶去收粮食了。
“曹婶子…曹婶子…”隔壁邻居张大妈站在地头焦急的呼喊姥姥。
“怎么啦？”姥姥边说边往地头去，到了地头张大妈拉着姥姥就往家赶，边走边就快速说了事实经过。
姥姥被人从地里叫了回来，小舅打架了，给王家小孙子额头打出血了。
姥姥走后不久，我就不哭闹了，舅舅看我不闹人了，就带我出去玩，王家的两个孙子，七岁的王达和十岁的王凯也在外面玩，看见我和舅舅出来，就哄着我去钻他裤裆，舅舅不明白，但他看那些人笑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让我过去.
王凯就过来推舅舅，舅舅脑子不聪明，但他长的又高又壮的，王凯推不动，就拿我撒气，一脚把我踢一边去了，舅舅看我被欺负眼睛就红了，但是他记得姥姥的教导，不能打架，就嘴里喊着“不打架…不打架…”抱着我就想走。
可是王凯兄弟俩不让我们走，他们不敢上来打舅舅，就用石头丢我们，嘴里还喊着“一个傻子…一个灾星…傻子…傻子…傻子配灾星…哈哈哈…”
舅舅把我护怀里，还是有颗石子砸到我的额头，看着我被砸到，舅舅就疯了。
他把我放到地上就向王凯冲去，下手不知轻重的，几下王凯就出血了，大人们发现打架就去拉架，可是舅舅力气太大，拉不开，张大妈看不好就赶紧去叫姥姥了。
姥姥到时，舅舅也打伤了几个拉架的小伙。
姥姥从村长家里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她拽着舅舅就打“我让你打架…让你打架…说了不能打架还打…”
舅舅也不出声，就傻乎乎的让姥姥发泄着。
“姥姥…姥姥…”我哭着喊她。
姥姥抱着我哄“乖…漫漫不哭…不怕…姥姥在这呢。”
2
舅舅把王凯打伤太严重，姥姥没钱赔偿，就想去找妈妈借钱。
“要我说，你就把大志带远点，扔了得了，天天给你闯祸，挣点钱还不够赔偿人的。”妈妈看着姥姥劝道。
“他是你弟弟…”姥姥气愤的看着妈妈。
“反正我是没钱的，你也知道，我又生了个男孩，孩他爸工作还不够我们花的呢，哪里有钱借给你。”
“还有，你没钱赔偿别人，就把这个丫头片子卖了吧，也还能得两个钱，反正这丫头是丧门星，谁要谁倒霉，你还是别留着了。”看着指着我的妈妈，我眼里闪过好奇和期待。这就是我妈妈吗？她会抱抱我吗？王二丫的妈妈经常抱她，我也想要妈妈抱。
“她是你闺女，不是丧门星…”姥姥眼里闪过失望。
“一个你弟弟，一个你闺女，你一个都不管，都想扔掉，他们是人啊，不是东西，说扔掉就扔掉。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人。”
抱着我，姥姥的身体可能太气愤，有点抖。
回到家姥姥就到村长家里谈赔偿了。
赔偿王凯的加上其他村民的，这季的粮食赔偿都不够，还把地也赔给人家了。
我们没地种粮食了，姥姥就去给人帮忙收粮，村里好人还是多的，看我们一家老的，小的，傻的，有什么活都会让姥姥去帮忙，也还能挣点钱。
日子就这样过到我五岁时.
五岁的我和姥姥给人帮忙摘菜，回家时淋了点雨，半夜就发起烧了，姥姥给我吃了退烧药还是不行，早上姥姥让舅舅自己在家不要出门.
她带我去村里卫生院，那时我高烧不退，卫生院的医生给我打了退烧针后，烧还是没退下来。
“你这孩子不行，要到县医院去看才行，可能是肺炎，我这里看不了。”医生对姥姥建议。
“肺炎，严不严重啊，要好多钱嘛？”姥姥抱着我无措的言语。
“多少钱都要给娃看呀，赶快去，晚了孩子脑子在烧糊涂了。”
姥姥一听，脑子烧糊涂，吓得赶快带着我就往县城赶。
我家没有车，只能去找村长借板车拉我去，村长知道后叫他大儿子大壮用自行车载着我和姥姥去县医院。
到医院一查，果真是肺炎，要住院，钱不够，还是大壮先垫的钱，姥姥麻烦大壮先看着我，她去找我妈妈要钱去。
“壮娃子，你先看着你妹妹，我去找你姑拿钱去。”
“好嘞，奶奶，你放心去，我看着宝儿妹妹。”
姥姥嘱咐完就去找我爸妈了，他们也在县里做小生意。
“我没钱，现在生意这么不好做，哪个有钱去看病？还住医院，哪个那么金贵呦！”妈妈朝姥姥抱怨。
“你看康娃子都三岁了，你也没给他买过东西，你一来，就找我拿钱，我哪里有钱？”
“你就偏心那个死丫头，要我看，现在得病刚好，没钱就不看了，死了草席一卷，埋了就行了。”
“啪”得一声，姥姥给了妈妈一巴掌。“你才得病埋了，有你这么诅咒孩子的吗？那是你生的。”
“算我借的，回头我还给你，行不？”姥姥眼里有泪，放缓声音道。
“没有就没有，不管是不是借得，钱是没有的。”妈妈直言拒绝。
姥姥没想到从小那么孝顺的一个孩子，现在变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舅舅2岁时，姥爷就去世了，姥姥带着妈妈和舅舅艰难度日，但是从没委屈过妈妈，吃得喝的用的，什么都是先紧着妈妈来。那时妈妈也会为姥姥和舅舅着想，没想到，妈妈结婚后全变了，变成了现在得模样。
姥姥没借到钱，我的吊针也打完了，姥姥坚持让我出院，大壮哥劝说，说他已经付了住院的钱，让我好了在出院，姥姥同意了。
幸亏村长一家都是好人，而且是本家的堂亲。所以一直帮着我们家，我们和姥姥过得，才没有那么难。
“妈，你看这是我给小弟买的衣服，这是给漫漫买的。还有这是给你的。”这是从我到姥姥这里，妈妈第一次回姥姥家，妈妈来给我们带了礼物。
“你想干嘛？”姥姥不信亲妈这么好心给我们买东西。
“这不是知道漫漫病好了嘛，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们。”妈妈拉着姥姥的手摇了摇。
“妈，前面是我说的不对，你走过后，我也想了很多，确实是我们夫妻做的不对，不该把漫漫放你这里就不问了，这不，孩他爸跟我商量一下，就想把漫漫带回去，这样你也能轻松点不是。”
“不行，漫漫跟你们没相处过，不能跟你走。”
“妈，你问问漫漫想不想跟我走吧。”妈妈俯下身抱着我，轻声问我“漫漫，想不想和妈妈回家啊？”
我看着姥姥，眼里是对妈妈的渴望，姥姥明白，每次我看别的小朋友被妈妈抱着时，我都会搂紧姥姥。我从没说过我想要妈妈，可姥姥明白。
“妈，你看我把漫漫带走，你就只用看着小弟就行了，漫漫这次生病，我也没钱付，我把漫漫带走，你还能多挣点钱还债，是不？”
“唉，你带走吧，有空就带她回来看看我。”姥姥看着我渴望的眼神，妥协了。
3
我以为妈妈把我接回家，我就能和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妈疼，可是我错了。
和妈妈回到那个家，爸妈直接就都不理我了，吃饭也不准我上桌，让我端个碗，到一边吃，弟弟也欺负我，妈妈给姥姥买的鸡蛋糕，姥姥给我放包裹里，让我带回来吃，也被弟弟抢走了，我不让抢，爸妈就很凶得斥责我不懂事，不懂得让着弟弟，拿过鸡蛋糕全都给了弟弟，还罚我晚上不准吃饭。还是姐姐偷偷给我半个馍馍吃。
在家里待了一天，妈妈说带我赶集，把我带到一个小屋前，敲敲门，一个大妈开门把我们让了进去.
大妈对我微笑着点点头,给我妈妈一叠钱，我有不好的预感.
妈妈蹲下摸着我的头，说不要怨她，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谁让我克他们，我在，他们就挣不到钱，发不了财。说完不顾我的挣扎和哭喊，把我扔给那个大妈，大妈用布捂着我的嘴巴，我就失去知觉了。
“曹婶子…曹婶子在家吗？”邻居张大妈焦急得拍着姥姥家的门。
“来了…来了…”姥姥把门开开，看是张大妈。
“什么事啊，侄媳妇？”
“你家漫漫呢？”张大妈往里张望，寻找我的身影。
“回她妈妈家了，怎么了，你找她啥事？”
“哎呀，婶子，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我今天到县里我小闺女家，碰巧看到漫漫和她妈，刚想打招呼，就见你闺女带着漫漫进了一个院子，我以为她有事，就没跟去。我和我闺女逛完回家时，又路过那个院子，刚巧碰见你闺女出来，没看见漫漫。我就顺带和闺女说起那个院子，结果，我闺女说那院子…”张大妈看着姥姥不敢说了。
“说啥了，你快说啊，那院子咋了？”姥姥有不好的预感，急了。
“我闺女说，那个院子的人，有拐卖孩子的人，他们一般都不和那家人打交道，我没见着漫漫出来，所以我怕…”望着姥姥，张大妈不敢说了。
姥姥当场变了脸色“你没看错？”
“没看错，绝对是漫漫。”张大妈肯定道。
“谢谢她婶子了，我去县城一趟，你帮我看着点我家，行吗？”姥姥边向舅舅嘱咐别出门，在家乖乖等她回来，边和张大妈道。
“行，你去吧，我看着点大志。”
“妈，你怎么来了。”妈妈给姥姥边开门，边问。
“漫漫呢？”
“她跟大妮出去玩了。”刚说完，姐姐大妮就回来了。
“大妮，妹妹呢？”姥姥看着姐姐问。
“姥姥，我不知道啊！”
“你说，你把漫漫怎么了？”姥姥拽着妈妈衣袖道。
“我不知道，可能跑哪玩去了吧！”
“还不说真话，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漫漫卖了？”姥姥紧紧的拽着妈妈的胳膊。
“妈，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
“你说，你把漫漫弄哪去了？啊？弄哪去了？”姥姥拉扯着妈妈手臂。
“卖了，满意了吧。”妈妈从姥姥手里扯出自己胳膊。
“你真卖了？”
“卖了”
“啪”
“我不多说，你去把我的漫漫给找回来。”
“她是克我们的，是个灾星，要她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生病你来找我们借钱，你刚走，我们的菜摊子就被查了，到现在都不让开摊。”妈妈捂着被打的半边脸，朝妈妈述说她的委屈。
“妈，她就是来克我们的，她出生就把她爸的工作克没了，一碰到她的事，我们家就要倒霉，她死了才好。”
“我不管你说啥，你赶快把漫漫给我找回来，不找回来，我就去报警。”
“妈…我才是你女儿，你为什么总是偏袒那个贱丫头？我不找，你有能耐，你就去报警。”
姥姥。。。
4
转身就走，不理会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妈妈看姥姥往外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妈，你干啥去？”
“我报警去，你不去把漫漫找回来，我让警察去找。”
“你疯了吧？我是你亲闺女，你去报警？”
“漫漫还是你亲闺女呢，你不也一样卖了她？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求漫漫回来，你们不把她给我找回来，我就让警察去帮我找，谁劝都不好使。”姥姥看着妈妈语气坚硬。
我被卖的第五天，终于看见姥姥来接我了。
“姥姥…姥姥…”抱着姥姥，我哭得委屈极了。
“姥姥，你看我的手…”把冻通红的手举给姥姥看。
“漫漫不哭，姥姥接你回家！”
姥姥来时，我正在洗衣服，冬天的水很冷，可是他们要我洗衣服，还不让我用热水，冷水冻得我整个手红肿，看着姥姥，我眼泪流个不停。
“不要妈妈了，妈妈坏。”我把头埋在姥姥怀里，看着那边的妈妈，呜咽着哭。
姥姥叹口气，“你妈妈也有她的苦衷。”
和姥姥回家后，和爸妈的关系直接降至冰点，直接断了联系。
姥姥说，让我不要再相信爸妈的任何话。
我快到上学年龄了，姥姥不停得帮人做活，挣点钱存着，给我上学。
我们在吃的方面很省，村里人大部分都是好人，他们有的会把自家孩子穿小的衣服拿给我穿，有的会给我们一点他们自己种的蔬菜，他们自己家的粮食下来了，也会给我们点，我们就在有限的食物里，东一餐，西一餐的，到也没饿着。
姥姥总把好点的饭给我和舅舅，舅舅也知道把好东西给我吃，我则是让姥姥和舅舅一起吃。
那时我们虽然没钱，但是每天都是开心的。
到上学时，姥姥给我做了第一套新衣服，村里的学校不收学费，只要一点书本费，姥姥带着舅舅给人干点零活，回家又接点糊纸盒的活，我放学了，写完作业后，姥姥就带着我和舅舅一起干活糊纸盒。
就这样，时间在慢慢的过，我在长大、学习，舅舅呢，则是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在学校门口接我放学。
而姥姥的白头发，则慢慢的多了起来。
读初中时，姥姥的身体就大不如以前了，经常咳嗽，让她去医院看看，她怕花钱，一直不肯去。
“姥姥，你看你今天咳成什么样了，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写完作业，我从后面搂着姥姥的脖子，脑袋担她肩膀上，和她脸蹭着脸。
“不用那么麻烦，我今天去拿药吃了，快好了。”姥姥笑眯眯的用手摸着我的头。
“真的？”
“真的，姥姥骗你干嘛。”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啊，不脸红啊！”
“不脸红，我多大都是孩子，都是姥姥的小宝贝！”我撒娇的蹭蹭姥姥的脸。
“不知羞！”姥姥笑的更开心了。
“蹭…蹭…”舅舅在旁边看我们开心的蹭蹭，也跑过来要求蹭。
“别过来啊，舅舅你脸太大了，离我远点。”看着舅舅那个体型，我慌忙跑开了。
“漫…漫…”舅舅追着我要蹭蹭。
姥姥笑眯眯的看着我和舅舅玩闹。
5
我初三了，成绩一直保持着前十名。
舅舅又闯祸了，赔了人家一千块。姥姥手抖的厉害，不能糊纸盒了。
每天我上学时，她就带着舅舅去捡废品，一天也能卖个十几二十的。
但是姥姥从不要我跟她一起去捡，她说我是上学的料，手是写字的，不是捡废品的。
我知道她是怕我同学看见，怕我丢人。
我不听，也不怕，我就知道她是我姥姥，我的命是姥姥给的，我用自己的劳动去挣钱，不丢人。
中考我超常发挥，考上了我们县的重点高中，在同学家查完分数，我等不及的跑回家去跟姥姥分享。
推开门，就看见我名义上的爸妈来了，在屋里跟姥姥说话。
他们说，他们知道错了，说我是个好孩子，想把我接过去，他们现在在县城里做点小生意，刚好我高中考到了他们那，让想让我跟他们生活，他们对我很愧疚，想弥补我。
我看着姥姥，说我不同意。
姥姥看着我没说话。
过了一会，姥姥单独把我叫进房间，从我小时候说起，絮絮叨叨的一直说到我长大，她让我以后好好读书，一定不要放弃读书，她跟我说，读书是我唯一出头的机会。让我跟父母回去。
我坚决不同意，姥姥就没在坚持，让爸妈先回去。
高一快开学时，姥姥病的更严重了，我告诉她，我打的暑假工，挣钱了，可是不管我是威胁，还是哄着，哪怕跪下求她，姥姥都不愿意去医院。
“姥姥，求求你了，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我不想失去你，我不能没有姥姥…”
我哭着给姥姥磕头。
“漫漫，姥姥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别浪费那个钱了，姥姥就要你好好活着，能过得好就行了。”姥姥摸着我的头，颤颤巍巍的。
我知道她是怕花钱。
最后我说，她不去医院，我就不去读书了。
那是姥姥第一次打我，她说，如果是因为她，我不去上学，那她现在就死。
爸妈又来了，他们用姥姥的病威胁我，说我同意跟他们回去念书，他们就给姥姥看病，听着姥姥那快把肺咳出来的声音，我妥协了。
我跟他们回去，但是他们要给姥姥治病。
姥姥还是没撑过那个冬天，姥姥去世时，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哭，就是没感觉，好像对外界的感知，一下切断了，感受不到喜怒哀乐。
姥姥丧事办完，和爸妈讨论了舅舅的问题，他们说他们会拖人帮忙看着，让我去安心读书，我就回学校了。
高一暑假，爸妈说舅舅又惹事了，让我回家商量舅舅的事。
我回去后，他们把我带上车，说舅舅被他们放外地了，让我跟他们一起去接舅舅。
到地方后，他们把我介绍给一户陌生人家认识，没看见舅舅我就起了疑心，给村长发了消息。
果然是他们又把我卖了。
被救后，我问他们舅舅呢，我威胁要报警，他们才告诉舅舅在奶奶那个村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