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和尚挑水”的交通灯政府终于撑不下去了,三党之间的争端早已从幕后打到了台前。在财政部长林德纳18页文件上书给总理朔尔茨和经济部长哈贝克被曝光之后的第四天,双方终于撕破了脸皮,德国的“交通灯”政府,结束了。
总理朔尔茨在会议现场将财政部长林德纳(自民党)当场革职,通俗点说,林德纳被踢出局了。交通灯联盟不复存在。朔尔茨在会议之后的讲话中表示,他将于 1 月 15 日向联邦议院请求进行信任投票。(信任投票Vertrauensfrage是一种议会程序,用于决定议会是否继续支持现任政府或领导人。通常由政府首脑(如总理或首相)主动发起,信任投票可以帮助测试他/她是否仍然拥有足够的议会支持来继续执政。如果信任投票通过,说明议会继续支持领导人或政府,他们可以继续执政;如果投票未通过,可能会导致政府解散、领导人下台,甚至重新举行选举。在一些国家,比如德国,信任投票是宪法中规定的程序。)而甚至很可能”最迟在3月就会进行新的大选“。
一.交通灯残酷的内部”撕杀“
周三(11月6日)上午开始,朔尔茨、哈贝克和林德纳两次会面,进行危机会谈。
在第一次的危机会谈中,朔尔茨呼吁宣布经济紧急状态,要求再一次暂停债务制动。目标是至少筹集150亿欧元的额外债务。而这个还没筹到的资金分配也很有意思,其中 30 亿欧元用于援助乌克兰,120 亿欧元用于填补德国财政预算缺口,13 亿欧元用于减少电网费用以帮助经济。也就是说,150亿用来援助和补窟窿,只有13亿用于经济。
据一位自民党与会者称,林德纳认为这在宪法上存在很大问题,要求进行审查。朔尔茨对此表示拒绝,并且提出”最终要求“林德纳今天立即执行。结果当然就是没有达成一致。
周三(11月6日)下午6点左右,第二场危机会议开始,关于债务刹车的争论再次出现,但是仍然没有达成一致。一个多小时后,林德纳提出了爆炸性的提议:在2025年初举行新的选举,届时政府秩序井然,自民党批准2024年补充预算。
这个提议直接造成会议中断。
晚上8点时分,朔尔茨给联邦总统施泰因迈尔(Frank-Walter Steinmeier)打了一通电话,要求将林德纳革职。
联邦财政部长林德纳在昨晚 8点30分被革职。
哈贝克在接受采访时表达的观点则是:“合乎情理,但没有必要。”
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在宣布将财长林德纳革职后也向德国公民进行了一番长篇演讲,他并将交通灯政府结束的全部责任归咎给了被革职的前联邦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纳。
朔尔茨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清算:“林德纳经常阻止立法提案,而且他‘心胸狭隘’、‘危害民主’、‘损害国家’、‘不尊重工人’。和这样的人一同认真工作是不可能的。”
朔尔茨解释说,我是宣誓过的总理,我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存在在我的政府之中。不过说到就职宣誓,前财政部长林德纳也在确认被革职后面对媒体表示,”从今天下午开始,总理向我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我暂停债务制动,但是我不能同意这一点,因为这违背了我的就职誓言。不幸的是,朔尔茨已经证明了,他没有能力给我们的国家带来一个新的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奥拉夫·朔尔茨没有认识到德国需要一个新的经济开端。他的反对建议乏味、缺乏雄心,对恢复基本增长毫无帮助。”
二. 交通灯破裂的诱因
那么林德纳的政见究竟是什么?真的如朔尔茨所说的那样不称职吗?还要说回上文提到的,林德纳那份发给朔尔茨和哈贝克的长达18页的政策文件。
在文件中,林德纳呼吁交通灯政府在政治上的彻底转变,以免继续损害德国的经济。文件中特别对社民党和绿党的基础政策发起了正面攻击,并被认为是对朔尔茨进行了挑衅和批评。林德纳的文件中,对红、绿两党下一步想要完成的项目做了全盘否定,认为统统应该丢进垃圾桶。
比如说,文件的主要主张包括删掉以气候目标为导向的政策、删掉会对德国企业造成伤害的供应链法、删掉工会的集体谈判法、削减难民福利。财政部长呼吁暂停所有新法规,禁止新的官僚机构成立。
文件中针对绿党的政策所提出的要求包括,供暖法(热泵)必须“推迟五年”、 “取消可再生能源补贴”、“取消不必要的气候政策法规和补贴”
还有, “取消团结附加费“(专门给前东德地区的钱,从工资中扣除)、”降低企业税”、“难民庇护和劳动力市场政策应该转变”、“公民福利金率应降低”,仅此就可以节省10亿欧元
林德纳在文件中分析道:“不断增长的监管和官僚丛林正在扼杀德国传统的高水平的创新和创业精神。”最必要的是:“为了避免德国作为商业所在地受到损害,有必要对关键政治决策进行部分根本性修改来实现经济复苏。”
周日(11月3日),一位自民党高级官员表示:“林德纳提交了一份文件,明确了我们自民党认为政府在这最后的十一个月里必须做的事情——更确切地说,是总理必须准备好支持我们的分析和建议的要点——否则一切都将结束。”
周一(11月4日),自民党预计周三晚间的交通灯联盟领导人峰会将做出根本性决定。自民党秘书长萨莱( Bijan Djir-Sarai )表示,预计这次最重要的会议必须就“非常具体的事情”达成一致,主要目的是推动德国经济。
周三(11月6日),一切真的结束了,也真的有”非常具体的事情“发生,自民党提前出局了。
此前,自民党执行委员会成员托尔斯滕·赫布斯特(Thorsten Herbst)公开表示:“如果经济政策没有根本性的改变,联邦预算就没有基础,本届政府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基础。“
三.债务制动就那么重要吗?
首先,我们来回顾一些辉煌的历史:
2019年德国产生了135亿财政盈余和55亿没动用的政府专项资金。自2015年来,这已经是德国政府年度财政盈余第三次超过百亿了。而2019年更是打破了2018年的纪录,创下历史最佳。
时间来到了2024年,交通灯政府治下的第三年,财政问题从预算缺口进行到债务制动分歧。
2023年,德国已经恢复债务制动,但仍然面临高额债务管理的压力。
而2024年,朔尔茨又顶不住财政预算缺口的压力,准备再次暂停债务制动,再以国家的名义举债来帮助现任政府度过眼前危机。
那么,为什么会有财政预算的缺口呢?我们简单来看一下,2025年财政预算缺口的原因:
税收减少:预计2025年的税收收入将减少约219亿欧元,原因是经济增长缓慢导致税基缩小。
支出需求增加:政府在基础设施、军事支出、对外援助和气候保护等领域的支出需求持续上升。
债务规则的限制:根据债务刹车机制的限制,德国需严格控制借款,导致难以通过增债解决缺口。
也就是说,财政预算缺口原因有三的情况下,德国联邦总理朔尔茨选择了解决第三个,举债。
而已经成为了”前“财政部长林德纳的做法刚好相反,他坚持在预算缺口的情况下控制债务,同时推进减税,是为了提升经济增长和吸引外资,以减轻企业和个人负担,增强德国的竞争力,再达到因为营收高所以税收总额高的目的。他认为通过简化法规、鼓励投资和提高经济活力,才能在不依赖举债的情况下拉动增长,从而弥补财政收入的不足。
结尾
不管怎么说,三年的闹剧终于以闹剧的方式进行了终结。回想2019年德国丰厚的国库,再看看现在的财政大窟窿,很难讲到底是掌舵人的问题还是管钱人的问题。毕竟2019年时,默克尔是总理,而财政部长则是如今的联邦总理朔尔茨。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民党的确离开了执政舞台,同时跟林德纳一起打包离开的还有莫名就失去了联邦部长身份的同样来自自民党的司法部长马可·布施曼、交通部长沃尔克·维辛和教育部长贝蒂娜·斯塔克-瓦青格。但是据6日晚德媒小道消息称,交通部长维辛可能会退出自民党以无党派的身份留在部长的位置上。
更新:11月7日早上8:40,一切关于交通部长维辛的猜测都落实了。维辛确认留任交通部长,与自民党分道扬镳。据《图片报》爆料,维辛的家族在莱法州是有名的豪门富贾,也许对他来说手握权力是更重要的事情吧。
一直以来,我们都尽量将Ampel翻译成交通灯,毕竟翻译成红绿灯不够严谨,没有体现“黄党”自民党。现在好了,可以正式称德国政府为“红绿灯”政府了。留给”红绿“两灯的时间也不多了。未来几个月里,让我们看看社民党和绿党会去拉拢谁和被谁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