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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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是著名的叛徒，因为他的叛变，地下组织遭受很大损失。如果不是钱壮飞等人的努力，连周公等首脑人物都可能被捕，因而也被称作“最危险的叛徒”。

顾顺章叛变的过程，许多文章都有记载，然而看了《聂荣臻回忆录》之后会发现，顾顺章叛变前后发生的很多事，可谓鲜为人知。

在聂荣臻元帅在回忆录中，是怎么记载顾顺章事件的呢？

在我们原来的认知中，顾顺章被捕纯属偶然。

顾顺章1895年出生，上海宝山人，由于身手好，胆大，心细，出手狠，曾经担任过烟厂的工头，混迹于上海青帮等团伙，小有名气。

这个人虽然有江湖习气，但有其进步的一面，1924年就被发展为党员。

他入党的时间，比林彪（1925年）、刘伯承（1926年）、彭德怀（1928年）、贺龙（1927年）、徐向前（1927年）和罗荣桓（1927年）6位元帅都要早。

顾顺章在工厂威信很高，在工人运动中崭露头角，受到关注。

1926年，组织上决定挑选一批精干人员赴莫斯科，学习政治保卫工作和武装暴动经验，顾顺章和陈赓入选。

在苏联，他们主要学习训练射击、爆破、侦察、驾驶和跟踪、反跟踪等技能。

1927年回国时，顾顺章刚好赶上北伐军进军上海。

他众望所归，被选为上海工人武装纠察队总指挥，为发动工人起义迎接北伐军作出了贡献。

“四一二”事变后，表现突出的顾顺章受到周公的赏识，进入特科，负责日常事务。

除此之外，他还兼任第三科（行动科）科长。

三科的主要工作，是清除奸细，打击变节投敌的叛徒，保卫首脑人物的安全，以及营救被捕的同志。

顾顺章在那段时间，工作表现突出。比如在1929年，军委秘书白鑫叛变，就是顾顺章带领“红队”队员将其击毙的。

备受重用、前途无量的顾顺章，为何叛变？

【顾顺章作为特科的主要成员之一，掌握大量绝密情报，被称为“最危险的叛徒”，这张模糊的照片取自1927年3月23日的一张合影】

大多数文章中，顾顺章被捕的过程大体是这样的：

1931年3月，陈昌浩和张国焘要从上海到鄂豫皖苏区去工作，周公安排顾顺章全程护送。

圆满完成任务之后，顾顺章到武汉下了火车，他想起了自己在这里有一个情人。

他来到离大智门车站不远德明饭店，在那里开了一个房间住下，把情人约了过来。

好久不见，非常想念，顾顺章流连忘返。

但在一起是要花钱的，顾顺章带的钱很快花完了，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

怎么办呢？顾顺章灵机一动，来到新市场游艺场，公开表演起了魔术。

无巧不成书，刚好一个叫王竹樵的也来看热闹，看到台上表演的人之后大吃一惊，这不是我们过去的头儿顾顺章吗？

这样一条大鱼，如果抓住了，肯定要升官发财。

想到此，他心中狂跳不已，不由自主把手伸向腰间的手枪。

但他很快就把手缩了回去，因为对方身手好，自己贸然上前去抓人，弄不好反而会被对方干掉。

于是，他耐着性子，等对方表演结束，然后尾随着看他去了什么地方，到了哪个房间，暗暗记牢。

【特务抓捕革命者】

回去之后，他马上向特务机关报告，将顾顺章逮捕。

这是1931年4月下旬的事。

顾顺章被逮捕后，中统武汉负责人蔡孟坚精心制定了审讯方案，准备了刑具，打算撬开对方的嘴，获取我方的核心机密。

不料，顾顺章一见面就开门见山地说：“整那些东西（刑具）多费事，你问什么我说什么……

——从上述这些记载中，顾顺章的被捕似乎是偶然的。

如果不是他在武汉下车，如果他不是去找情人，钱花完之后去表演魔术，就不会被捕。

其实顾顺章在莫斯科受过专业培训，他的化装术是一流，人称“致命魔术师”。到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上台之前少不了会有装扮，并不容易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王竹樵认出来。他的被捕，实际上另有原因。

聂荣臻在回忆中说，顾顺章被捕之前，武汉书记尤崇新就已经被捕了。

【位于上海静安区武定路930弄14号的特科机关旧址】

此人曾任沪中区委书记，长期追随顾顺章，跟着他参加了上海工人起义。

二人同吃同住几年，对方的举手投足刻在脑海，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出对方来。

尤崇新是1月被捕的，他就在武汉。

实际上，是尤崇新于4月24日在游乐场认出了顾顺章。

还有一个问题，上海地下组织当时是有工作经费保障的。作为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去出差，哪能不带钱，并没有必要去卖艺赚路费。而且他是老资格的地下工作者，难道不知道出去表演很危险吗？

聂荣臻的回忆录中说：“顾顺章这个人过去耍魔术，在上海开过一家魔术店，是个流氓无产者……调我来，就是为了约束他的放荡行为。”

陈赓则回忆，顾顺章虽然精明能干，但是作风奢侈，喜欢吃喝玩乐，更喜欢寻花问柳，这样的人迟早会出事。

从这些回忆中可以看出，顾顺章更多的是其习性使然。

【特科时期的陈赓】

聂荣臻回忆说，顾顺章被捕之后，钱壮飞冒着生命危险，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了周公。

周公随即做出两个决定：通知地下组织转移；抢在敌人动手之前，搜查顾顺章的家。

结果你猜怎么着？在顾顺章的枕头底下，发现一封写好的信，收信人你绝对没有想到，是老蒋。

这说明，顾顺章投敌的念头由来已久，并不是被捕之后被迫投降的。

一个可能是，顾顺章想投敌，但没有门路、没有机会，贸然去找特务机关也存在风险，因为他很清楚，当时的地下斗争情况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方潜伏到敌人内部的卧底，有不少是单线联系，顾顺章并不完全掌握。如果顾顺章叛变时恰好遇到我方卧底，很可能会被锄奸。

再说，顾顺章这样有头有脸的人，自投罗网叛变，他恐怕也会觉得有失颜面。

【特科机关旧址】

在他看来，被捕之后叛变，相对来说“好看一点”，也不影响他在敌营卖友求荣。

这样，顾顺章没有明目张胆去投敌，便在大庭广众下表演魔术。

他也知道老部下尤崇新叛变了，而且就在武汉。

他还知道，尤崇新喜欢看魔术和马戏表演。

顾顺章虽然进行了化装，但只要是尤崇新，肯定可以认出来。

之后，尤崇新肯定会派人抓他。

这样顾顺章就能如愿以偿，投靠老蒋以求大官。

通过聂荣臻回忆录，还发现一个令人吃惊的秘密。

聂荣臻在回忆中说，顾顺章吃喝嫖赌抽大烟，样样都干，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再一个特点，就是乱干，为所欲为。

比如，他曾经策划一个惊人的计划，准备几箱炸药，要把上海最大的旅馆给炸了，制造轰动效应。

他还打算组织精干力量，到海上抢劫走私毒品的外轮，以获取经费，引起国际舆论关注。

他的这些计划，跟当时的斗争策略是背道而驰的，因此一提出来就遭到了上级的坚决反对，最终没有实施。

原来，顾顺章在此之前就生活腐化，引起同志的侧目，大家纷纷向上级反映。

领导也多次找他谈话，他都当作耳边风。

在上海地下组织负责人中，只有周公的话他比较听，但后来也听不进去了。

周公痛下决心，决定将他调出特科。

【周公】

当时已经有了新的人选，那就是让担任组织部长的康生接替顾顺章的职务。

谁知，顾顺章非常敏感，他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知道组织上不再信任他，便产生了投敌的念头。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疑问。

顾顺章是地下工作出身，给老蒋写的信为何丢在住所，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成为自己通敌的证据吗？

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顾顺章出发前就已经拿定了主意，打算去瑞金回来就投敌，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在他看来，当组织上发现他的信之前，特务已经将上海地下组织全部摧毁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我方安插在敌营的卧底钱壮飞、李克农和胡底（龙潭三杰）及时应变，顾顺章叛变后，周公即时采取措施止损，并没有对组织造成毁灭性的损失。

反倒是顾顺章自己，在叛变第四个年头死于非命。

【“龙潭三杰”，中者为李克农。另外两杰钱壮飞、胡底，均牺牲于长征途中】

1，《聂荣臻回忆录》

2，《军统内幕：黑暗时代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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