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岭小城的夜空,星光稀疏,老李头家的窗户透出温暖的黄光。李大强坐在客厅的老旧沙发上,摆弄着手中的遥控器,电视里正播着一出老戏码。他的妻子王桂芝悄悄走到身旁,轻声说道:“大强,还是把电视关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去看看那房子呢。”
十年前,当李大强决定为儿子李浩置办婚房时,他说过,“咱们存了一辈子,不就图个儿子能安稳过日子吗?”
次日,灰蒙蒙的天空下,铁岭的街头异常繁忙。李大强和王桂芝穿过稠密的人群,走进新开发的小区。房子布局合理,采光好,眼前这套精装修的三居室是他们精挑细选给李浩准备的结婚礼物。站在未来儿子婚房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山,李大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地方不错,景色也好,将来孩子们住这儿肯定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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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芝忙不迭地附和:“是啊,跟儿子说说,换新家就换新气象,过日子得朝前看。”
一转眼,十年过去,儿子李浩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美满。然而,未曾料想,好日子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却降临在了他们的女儿李晴的家中。
“大强,你听说了吗?晴晴给打电话来了,说她女儿,我们的外孙女,得了急病,得马上做手术,花费不小啊。”王桂芝脸上写满了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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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强皱了皱眉,心想该来的总是会来:“花多少钱?”
“听说得几十万,这怎么办啊?大强,咱们是不是该帮一把?”王桂芝眼中闪烁着期盼。
“几十万?”李大强狠狠吸了一口烟,“那得是你外孙女,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己的儿子才是血脉相连,本来老本就不多,万一以后有个什么,留给儿子的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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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那终究是咱们的亲外孙啊。这事你就不能狠下这颗心!”王桂芝的眼睛红了,“亲情还能有价钱么?”
“桂芝,你不懂!男孩儿大了就是咱们的顶梁柱,哪能跟女孩儿一样?这年头,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李大强的声音不免提高了几分,他的眼神坚定,口气也变得硬梆梆。
正当两人相持不下之际,李浩推门进来,听到这段对话,不由得问:“爸,妈,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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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儿,你外甥女儿得了大病,晴晴他们家现在困难,想让咱们帮帮忙。”王桂芝将目光投向李浩,等待着儿子的反应。
李浩愣了一下,然后说:“这事我听晴姐提起过,她也挺无奈的。不过这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是不是应该…”
话还没说完,李大强打断了他:“你少掺和这些,咱们自己的日子要过,谁家的事儿不是事儿?你今儿也别管了,听你爸的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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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晴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捧着一摞账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女儿小芳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嘴唇干裂,呼吸微弱。
“晴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张明华轻声安慰着妻子,但他的眼中也隐藏着绝望。
“明华,我都快崩溃了,医生说如果再拖延,小芳的病会越来越重,可我们现在连一半的治疗费都凑不齐。”李晴的哭声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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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两天去问了几个朋友,看能不能借点儿钱。”张明华的手无力地摆弄着手机,刚尝试的小生意失败,几乎倾家荡产,现在借钱如同无底洞。
“你说,你爸妈真的就那么狠心么?我们这样困难,他们竟然……”李晴的话还没说完,张明华打断了她。
“晴晴,这种话别说了。我们的事儿,我们自己想办法。”张明华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失望已经淹没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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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微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妈妈,我是不是很快就会好起来?”
李晴忙不迭地去抚摸小芳的头:“当然,小芳最坚强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李浩,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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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听说了小芳的事,这是我刚凑的一点钱,你先拿着。”李浩递过一个信封,脸上满是歉疚。
李晴和张明华面面相觑,这点钱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让他们心里稍微温暖了一点。
“谢谢你,浩,但这都是你自己的积蓄,你和嫂子也不容易啊。”李晴的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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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也是有责任的。我不能看着小芳她……”李浩没有说完,转而话锋一转,“爸那边,我也试试看,但是你也知道他的脾气。”
“算了浩儿,你也别难为自己了。”张明华劝解着,“我们会想别的办法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李浩坚定地说,“我这就回去跟爸谈谈,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帮小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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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家,李浩站在客厅,神情坚决:“爸,你真的就不能帮帮晴姐吗?”
李大强一抬头,见是李浩,面无表情:“我说过了,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自己的原则。”
“那个原则就包括眼看自己的亲外孙女病危也不闻不问吗?”李浩的声音不禁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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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我顶嘴,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李大强也提高了音量,“你以为你身上的责任轻么?将来你自己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是出了事,谁来养活?”
“我知道我的责任。可晴姐也是您的亲闺女啊,小芳也是您的孙女,您能这么狠心吗?”李浩的话里充满了责问。
李大强猛地站起来,面孔愠怒:“我养你们长大,供你们读书,这就是我的责任。至于晴,她既然嫁人了,就该跟她丈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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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您会这么说。那好吧,我不求您了,我自己想办法。”李浩说完便气冲冲地走了,他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尽管自己也陷入两难。
时间仿佛在这一家的痛苦中缓缓流逝,转眼间,小芳的病情更是时好时坏,但却一直没有足够的资金进行必要的手术。张明华筹措资金毫无进展,李晴则是日渐憔悴。
一天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了小芳苍白的脸上。她今天的状态看起来更加不好,肩膀时不时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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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好难受…”小芳微弱地说,她的病情显然又急转直下。
李晴手足无措,她伸手紧紧抱住女儿,“别怕,宝贝,妈妈这就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
就在此时,李大强意外地出现在了门口,他紧皱的眉头说明他的内心同样在纠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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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父亲,李晴的目光里满是复杂的情绪,“爸,小芳她…她又犯病了,咱们得赶紧送她去医院。”
李大强的目光落在床上痛苦挣扎的小芳身上,他的心蓦地一紧,忘了自己原来坚持的所有原则。他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我,我这就去开车。”
在医院,医生紧急检查后,急促地对李晴他们说:“孩子的情况很不稳定,必须马上进行手术,但手术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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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说!不管多少钱,我都出!”李大强突然打断了医生,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坚定到了极点。
李晴和张明华都震惊地看向李大强,不敢相信这是刚才还斩钉截铁拒绝帮忙的老人。
“你,你真的愿意帮忙?”李晴的声音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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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废话了,快救孩子。”李大强的声音哽咽,他转过头不让家人看见自己的泪水。
待李大强填写完相关手续,支付了手术费用后,他疲惫地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他抬头看着医院的白色天花板,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我拷问。
“我这是怎么了?”他自言自语,“难道我这些年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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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强不知道,在这不断自问的过程中,他的心墙正在逐渐崩溃,他不仅是拯救了外孙女的生命,更是在拯救自己干涸已久的亲情之心。
手术室的灯亮了好几个小时,当医生终于推门而出,并告诉他们手术非常成功的时候,李大强的脸上滑过了泪水,而这一次,他没有转过身去。
“谢谢您,爸爸。”李晴紧紧抓住父亲的手,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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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强望着李晴,嘴角抽搐着,“晴儿,是爸对不起你们,别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在这场生死考验中,一个固执的老人终于认清了亲情的重要性,而这个家,也终于迎来了转机。
小芳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整个家庭都因此松了一口气,而这一切的转机都来源于那一次家庭的危机。在那之后,李大强不仅用自己的积蓄帮助了小芳,还开始主动联系亲戚朋友,并在邻里间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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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强哥,你们家晴晴的女儿,我们也看着长大的,咱们虽然不富裕,但拿出一点是一点。”邻居王大娘递给李大强一个红包。
“是啊大强,虽然我们帮不了大忙,这点心意您就收下吧。”另一个邻居也表示支持。
李大强感动地接过,眼眶再一次湿润,“谢谢大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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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张明华在网上发布了筹款信息,许多不认识的人也伸出了援手。小芳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人,善良和温暖在虚拟的网络世界中传播。
小芳康复后的某一天,李家准备了一桌感谢宴,邀请了所有帮助过他们的邻居和亲朋。
“大强叔,您这次算是领悟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张明华笑着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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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强回以感慨的笑容,“是啊,我才发现,有时稳坐钓鱼台的念头需要放放了,有些东西比金钱更重要。”
李晴端着一碗汤走到父亲跟前,“爸,这次的事情,给我们全家上了一课。以前的事我都理解,不怪你。”
“晴儿,是我太固执了。”李大强轻声道,“这些年,我一直忘了为什么我们要努力赚钱,其实是为了家人能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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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家人间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都比以前更加真切。一家人团圆在一起,家的温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当夕阳铺满天空,家族的老老少少坐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欢快的玩耍。李大强突然发问:“你们说,这个家,是不是应该一直是这样温暖和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