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军训，女友的竹马学弟晒了条朋友圈。

“我一句口渴，她就点了五十二杯奶茶，青梅姐姐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而女友点奶茶的钱，正是我刚转给她的兼职工资。

我点赞评论：别喝，这家绿茶变质了。

学弟立刻删了文案，给我发小猪道歉的表情包。

十分钟后，女友怒气冲冲打来电话。

“小弟弟开个玩笑而已，你阴阳怪气他是绿茶干嘛？”

“他都道歉了，至于害他内疚得吃不下晚饭吗？。”

她吼完我又开始安慰旁边人：“好了别哭了，他一下班都是那个死牛马脸。”

学弟听完破涕为笑，我沉默听完，然后将置顶聊天拉黑删除。

周妍，你已经彻底脏了。

1、

那条朋友圈底下很热闹。

周妍的朋友发了个叹号。

“我靠，弟弟你是真勇！”

许秦：“嗯，谁让我有人宠，你嫉妒吧。”

“所以你现在上位了？”

许秦回了个狗头。

刚下班回到寝室，汗水浸湿衣领，我握着手机的力气渐渐增大。

许秦不可能不知道我会看见。

我直接点了个赞，原本持续互怼的评论停了下来。

“绿茶变质了，别喝。”

“我之前在这家打过工。”

一分钟后，那条朋友圈没了。

我将截图甩给周妍，等她的解释，她回了三个问号。

过一会儿，许秦突然发了个表情包。

一头小猪一边跳舞，一边下跪道歉。

“学长不好意思哦，我从小就这种性格，妍妍没和你说过吗？”

“就当那只下跪小猪是我行吗？哥哥别针对我啦。”

理所当然的语气，自以为可爱的表情包，我当然不会回复。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洗完澡准备和室友出门吃饭，周妍的电话突然打过来。

“哟哟哟，女朋友啊。”

室友星星眼，略带猥琐靠上来，我嫌弃躲开，按下接听键。

周妍的声音几乎要震碎耳膜。

“谢屿池你别太过分，小秦就开个玩笑，你至于羞辱他是绿茶吗？”

全寝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面面相觑然后走开，将空间让给我。

我深呼一口气，反问。

“玩笑？我也可以发表白其他女生的朋友圈吗？”

电话那头声音一停滞，继而爆发更大的怒火。

“这能类比吗？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姐弟，这点我很早就和你说过。”

小秦主动道歉求和，你还把他气哭，挂了挂了，我现在还得哄他吃饭。”

可能是忘了按挂键，截然不同的宠溺语调传入耳内。

“好了宝，你这个月伙食我包了行吗？救命，我从小就受不了你哭。”

“谢屿池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哎呀，他一下班就是那个死牛马脸。”

原本在抽泣的男声突然哈哈大笑，电话随着挂断。

回过神时，我发现自己手指都在发抖。

2.

追求我半年，交往半年，周妍对我总是无限温柔，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态度。

我颤抖着拉黑了她，委屈地闷在被窝里，眼泪止不住流。

不吃晚饭换来的是胃疼的后果。

我捂着肚子从寝室出来，背后被人轻轻触碰，一份鲜香的馄饨落在我面前。

“给你带的，宝宝我错了，刚刚不该和你吵架的。”

夜色中周妍的眼神格外温柔，笑着搂住我，俩人走到附近凉亭里。

胃疼难受，我没矫情，打开就赶紧吃。

对面的人松了口气，半开玩笑的语气道:“这么馋啊？小秦挑的你果然爱吃。”

握住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眼色一沉，不再碰那碗馄饨。

周妍还在自说自话。

“小秦都教训我了，女孩要温柔点，不该对刚下班的男朋友那么凶。“

“宝宝，我发誓绝不会有下次。”

“但是你...”

周妍欲言又止。

“你去和小秦道歉好不好？要不然这小子又要睡不好了。”

她满眼期待，丝毫感受不到我渐渐冰冷的脸色。

我忍了又忍，还是尽量保持理智。

“周妍，我是讨厌你今天的态度，但这点我完全可以包容。”

“我生气的点是，你心里其实更在意许秦。”

我说完静静看着她，周妍的脸色从迷茫到布满愤怒。

“胡说什么？能不能别乱吃醋？先把人骂哭，现在还要闹王子脾气。”

“谢屿池，你之前性格不挺好的吗？为什么小秦一来你就全变了？”

我简直被她的话气笑了，原来在她眼里全是我的问题。你们可以没有边界感，我却不能有丝毫情绪。

“你要是觉得我有问题，大不了就分手吧。”

周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抓住我的手。

“你不要我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许你那么轻易放弃。”

我垂眸无语。

的确，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其实大一那年我们就互相暗恋了，但周妍为了拒绝不喜欢的男生，谎称自己有男朋友，刚好被身后的我听见。

以至于后来她追我时，我都觉得她是渣女，一次次忍着喜欢拒绝。

要不是室友提醒，可能我们现在都没法在一起。对于这段感情，我无比珍惜。

见我眼神松动，周妍由悲转喜。

“我第一次谈恋爱，宝宝，我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包容好不好？我一定会改的。”

我心软了，忍不住揉揉她的头。

“除非你答应我，以后没事绝不和许秦见面，没别的理由，就当我不喜欢他。”

闻言，周妍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

其实我的情绪也很复杂，但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胃也一直在难受。

“馄饨冷了，去买个煎饼给我，胃疼。”

我不客气地命令道。

她乐滋滋起身。

“好嘞，我就是宝宝的跑腿。”

但话音刚落，手机响了，看见来电显示，她刚刚放松的笑容立刻消失。

最后还是接起了那通电话。

许秦痛苦的声音传入耳朵。

“大姐你带我吃的什么垃圾餐馆，肚子疼死了！快来送你爹去医院！”

周妍听罢立刻跑出凉亭，语气里满是慌乱。

“好好，我马上来，别怕别怕。”

电话那头的声音委屈又可怜。

“真的能来吗？你现在应该和那谁在一起吧，不怕人家生气？”

真奇怪，明明疼得不行，居然还有空膈应我。

周妍一愣，回过头时，我脸上已经写满了失望。

她瞳孔放大，狠下心道。

“在这种时候闹脾气，该失望的人是我。”

说罢便消失在夜色中。

3、

我拿着诊所的药，又在路上买了个烧饼。

天色渐晚，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远处几只野狗狂吠。

我怕狗，和周妍第一次见面，就是她帮我赶狗，我吓得差点摔倒的尴尬场面。

狗主人是个中年大叔，不牵绳，反而阴阳怪气我。

“现在的男孩这么娇气的呀？走路吓到我家宝宝，被咬了也是你活该。”

周妍挡在我面前和他理论，但转过头面对我时，可爱的脸上全是担忧。那一刻，我心脏砰砰狂跳。

在一起后，我将她宠在心尖，她也一直温柔善良。只有在聊到许秦时，脸上才会流露出一丝嫌弃。

“我家隔壁的弟弟，从小到大就知道烦我。”

“说要考到我们学校，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见他。”

“宝宝，这是小秦，以后有事就招呼他。”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小秦才刚成年，你至于和一个孩子吃醋吗？”

......

失望是在一次次隐忍中爆发的，我不表态，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越线。

下一秒，我捡起路上的石头，野狗瞬间逃跑。

看啊，没有周妍，我也可以好好保护自己。

第二天下午的课结束，周妍就堵在了男生寝室楼下。

她晒得通红，一看就待了很久，我略带无奈地走向她。

“别在这自我感动，躲在树下都不会晒成这样。”

女孩委屈巴巴地看着我，不敢顶嘴，慢吞吞从身后拿出一只手表。

“道歉礼物。”

可我丝毫没有感动。

因为昨天半夜，许秦又发了条朋友圈。

手上分别拿着两只手表，配文：

“傻直女，买了我讨厌的颜色，我一生气她得又带我去买新的，哈哈哈。”

刚发完没多久，他就立刻删了。

而那只被百般嫌弃的手表，现在成了安抚我的礼物。

“我不要。”

周妍急了：“你先试试啊，我为你挑了半天的，求求你了宝宝。”

推搡中，手表掉在水泥地上，金属处断裂，格外刺眼。

周妍沉默地捡起手表，声音也渐渐冷下来。

“不管给小秦送什么，他都会给我情绪价值。”

“可是你，只会一次次践踏我的真心，谢屿池，我真的累了。”

看着她这幅无奈的样子，我挑眉反讽。

“所以，你昨晚送许秦去医院后，又陪他逛了商场对吗？你们姐弟感情可真好。”

我将“姐弟”两字说得很重，被拆穿后，周妍的脸一片煞白。

“不是的，其实我...”

“妍妍姐，你看看谁来了？”

闻声我们同时回过头，许秦正牵着一位衣着得体的女人，笑着朝我们招手。

他撒娇似地贴近周妍妈妈。

“伯母，我把妍妍照顾得可好了，你该怎么奖励我。”

中年女人周妈妈宠溺一笑，当着我的调侃道：“奖励你给我当女婿好了。”

“妈！你别胡说!”

额角抽搐得厉害，我再也无法忍受，大步朝寝室走去。

“宝宝你别走。”

周妍想追上了，许秦大声提醒：“怎么热的天，别让伯母中暑了。”

于是，犹豫两秒，周妍再次走到了与我相反的方向。

拟好分手信息那刻，我突然想起来明天是周妍生日，难怪她妈妈会来。

即使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但我还是想当面说分手，就当是最后的体面。

晚上周妍给我发短信。

“宝宝，明晚一起吃饭，微信拉黑解除一下吧，我发你地址。”

“我妈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她也很想见见你。”

就当是最后一顿饭吧，我长叹气，回了一句：“好。”

4、

第二天，我整理好着装，周妍的车已经开到了校门口。

她摇下车窗，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亲爱的宝宝请上车，气终于消了吧？”

我无力扯了扯嘴角，这女朋友可真称职，我一有情绪她就消失，等我消化完才出现。

刚坐好，就看到座位前一张醒目的合照：

大概十三四岁的许秦吧，抱着满脸是奶油的周妍亲，俨然是感情很好的青梅竹马。

之前没见过，应该是昨晚刚贴的。

“神经病，一天到晚搞这些东西。”

周妍注意到我的视线，脸色一黑，伸手用力撕那张照片。

“你别生气。”

但黏的实在是太紧了，即使费劲力气也撕不干净。

周妍越说越急。

“宝宝你听我说，这是小时候的事，现在我们关系很单纯。”

“没关系。”

我语气波澜不惊。

“我真的只...啊？宝宝你不生气吗？”

周妍话停在嘴边，愣愣看着我。

要是昨天，我肯定会和她大吵一架，可是做好决定后，我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在乎了。

许秦和周妈妈早已坐到包厢里，看见我，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许秦托着腮，语气哀怨。

“伯母，这就是妍妍姐的男朋友，你以后可别再撮合我俩了，学长会吃醋的哦。”

我没理他，朝周妈妈微微一笑。

“阿姨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谢屿池。”

女人捋了捋头发，不急不慢开口。

“不是初次见面了吧？今天是我女儿生日，可别像昨天那样，一言不合就发脾气。”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许秦暗暗勾唇一笑。

周妍尴尬地拿起菜单：“屿池，你，你想吃什么点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许秦和周妈妈一直聊天，我等着散席就和周妍提分手。

不知聊到了什么，周妍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我走到她妈妈面前。

“巧了，屿池以前也是跳街舞的，跳得比你那猩猩打拳好多了。”

我理解她想让妈妈喜欢我的心情，但并不打算附和。

许秦歪着头，眼里闪烁恶意。

“今天妍妍姐生日，学长就跳支舞助助兴呗，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好。”

我放下筷子。

“跳不了。”

没想到刚说完，他眼圈很快红了起来，求助般看着周妈妈。

“学长还在生气对吗？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千万别迁怒妍妍。”

我翻了个白眼，这人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在周妍面前是大咧兄弟，现在又变成柔弱少女了。

周妈妈眉头一皱。

“昨天发生了什么。”

许秦摸摸眼泪：“就是我身体太矫情了，在他们约会的时候犯胃病，妍妍姐担心我，学长就...”

停下来的话，更容易让人脑补，周妈妈气得眼冒怒火。

“妍妍，这就是你说的懂事男朋友？现在都欺负到小秦头上了！以后还想欺负我吗？”

“他今天必须跳这个舞，否则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5、

眼前哭的哭，气的气，我只觉得聒噪无比。

周妍不断给我使眼色，我全当看不见。不然呢？分手还要给对方跳舞助兴？脸这么大？

当我实在受不了准备离开时，许秦幽幽开口。

“哥哥你不跳也行，这样，你敬阿姨一杯酒，就当冰释前嫌了好吗？”

他说得很在理，可我...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这次最先破防的是周妍，她猛地拍桌站起。

忍无可忍，指着我大骂。

“你酒精过敏我怎么会不知道？谢屿池，我妈大老远赶来，你就不能给她一个面子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醋作妖，赶紧喝！喝了今天的事我不计较。”

原以为早已冰冷的心，再次感到针扎般的疼痛。我提过好几遍自己酒精过敏，她竟全没放在心上。

也许他当时视线都被许秦吸引了吧，训斥他逃学，帮他填志愿，甚至发烧感冒都要打电话安慰。

而我的委屈，在她眼里只是不懂事，小心眼。

“哎呀，我听社团里的人说过学长脾气不好，之前我还和人家理论来着，没想到是真的...”

看到许秦痛心疾首的表情，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砰”的一声，勺子摔到餐盘上，我握紧拳头怒怼他。

“真的什么？和你一样是纯正绿茶吗？”

“一天到晚说自己是没有性别的好兄弟，和女人相处的时候没有一点边界线。真是奇怪，你不仅精通变脸，连性别也是雌雄同体？”

许秦瞳孔放大，忍了又忍，还是遮不住眼底的戾气。

我乐呵呵指着他鼻子。

“哟，现在露出真面目，万能塑料袋不装了？”

“够了！妍妍，你就看你男朋友这么羞辱你家人吗？”

周妈妈说完就捂着胸口，许秦慌忙给她顺气。

“学长误会我不要紧，难道你允许她这么对伯母吗？”

什么允许不允许的，她是我爹？

还没等我品完这句话，脸颊传来一阵刺痛，我被周妍狠狠打了一巴掌！

我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递来一杯酒，面色阴沉得可怕。

“喝酒，道歉。”

眼圈一瞬间红了起来，我用力撇过头，颤抖着问。

“不然呢？”

“没有不然，无论如何，你今天必须喝了。”

说罢趁我没反应过来，一把扯过我的头发，刺激的酒水涌入我的咽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差点死掉。

我像上岸的鱼般拼命挣扎，直到能大口呼吸空气。

可还没缓过来，身体却开始发烫，皮肤仿佛被灼烧，十四岁酒精中毒的经历历历在目。

不远处，周妍正把许秦抱在怀里哄，此刻我没了任何愤怒，竭尽全力抓住她的裤脚。

“送我去医院，周妍，我难受。”

她头都不回。

“又开始装了。”

“好了谢屿池，今天也罚过你了，你先回去，等我晚上回学校找你。”

呼吸渐渐微弱，我死撑发出最后的嘶吼。

许秦嫌弃地啧了一声，抬头刚想骂人，却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啊妍妍姐！你看他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好可怕啊！”

我终于忍不住，昏死了过去，迷糊间偶尔能听到周妍着急的声音。

“宝宝你醒醒，别睡，我错了。”

“都怪你们俩个，非要屿池喝酒干什么？！”

“我以后都不和别的男人见面了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