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2日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它是我新生的起点,在这一天我踏上了德国的土地,开始了挑战自我,探索生命的新征程。
当天下午,我从北京乘国航的飞机飞往法兰克福,我的父母送我到机场。
虽然现代交通发达,人们离别团聚不象在古代,是很平常的事情了,然而这次离别却不同寻常,我将要独自离开祖国,去遥远的欧洲了,而且这一分别至少是三年(我计划三年回来,后来四年后回来),所以心情难以平静。飞机即将起飞,在离开的一刹那,我忽然有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回头一看,父母的脸涨得通红,我连忙又返回来对他们说:“这是好事,这是好事”,然后挥手,毅然告别了年迈的父母,大步前行。
漫长的空中之旅寂寞难耐,机舱里放映的电影《说好不分手》根本感动不了我,我的心思绪万千,如扬子江之水波涛滚滚,激情澎湃。窗外的云海广阔无垠,在天地间驰骋,我犹如神仙般在云海里遨游。这时,温暖的阳光照在了我的脸上,我感到距太阳越来越近了。
经过近10个小时的旅程,飞机抵达了德国法兰克福机场。下了飞机,我的心狂跳不停,我已到达了欧洲—西方文明的大陆。法兰克福的机场大厅宽敞而明亮,有很多扶梯和垂直电梯,但我不知道该向哪个方向走,到处都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他们操着陌生的语言,我仿佛来到了新的星球上。虽然面临困难,但是我并不紧张,反而内心充满喜悦和斗志。
飞往德国
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个东方人面孔,就赶紧过去打招呼,果然是中国同胞,我俩象久别的亲人,说起了亲切的国语,一起向出境口走去。
我们边走边聊,原来这位中国同胞是公派来德国短期培训的,来自内蒙古,他也是独自第一次来德国。走出大厅,可以直接去火车站台乘车,但是我们不知如何走,不得不向当地人问路,一位德国人向我们讲解如何去火车站的站台,可是我们都没有完全听懂,后来这位热心的德国人把我俩一直带到了火车站的站台。最后我向他说了一句刚学会的德语:Ihre Deutsche sind aber sehr nett !(你们德国人真是热情)。由于我要去多特蒙德,那位中国同胞去海得堡,我们在火车站相互告别了,短暂的欢聚过后我又形单影只了。
我知道,以后的道路都需要我独自开拓,不过为了看外面的世界,我愿意以孤独为邻,以寂寞为伴,因为我有一颗驿动的心。
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我的眼睛在四处好奇地张望,这里的站台和中国的火车站没什么区别。为了确认没有乘错车,也为了检验一下我的德语,我走到一位同行的乘客面前,说:“Der Zug faehrt nach Dortmund?”(这车去多特蒙德吗?)那位乘客说:“Ja, Woher kommen Sie?”(是的,你从哪里来?)我回答:“ China ”(中国)。那位乘客听后立刻说:“说中国话不就完了吗!”原来他也是中国人!我一听,也乐了。说道:“你是中国人啊,我没看出来,我还想练练德语呢”。那位国人说:“你的德语跟我刚来时一样,一听就是中国人。”他也是一位在德国生活了三年的留学生,他的头发染成了黄色,所以我在背后看还以为他是德国人呢。当时我的德语说的真是不怎么样,中国人一听就能听出中国味。
德国古城堡
在火车上我和这位老留学生聊了起来。他是学音乐的,来自北京,这次刚从北京度假回德国。当他听说我一个人来德国,这边没有朋友时,说我的胆子真大。我虽然和他初次见面,但感觉他不象坏人,况且光天化日之下,德国的治安又很好,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就没有隐瞒情况。
一路上由于有这位留学前辈的陪同,我没有感到寂寞。说他是留学前辈,只是他比我早来德国,但他的年龄可能并不比我大。这位前辈不住地向讲解沿途的风光和德国的风土人情,以显示他的“资历”。我由于刚到德国,也急于了解德国的基本情况,所以我们相谈甚欢。
火车在德国的土地上快速行驶。我上车的时候是在下午,所以还能看到沿途的风光,而此时中国人们已经进入梦乡。这里我没有看到高层的建筑,铁路两旁也没有成排的大树,广袤的大地上是绿油油的草地和片片森林,没有在中国所能看到的破旧的房子,偶尔看到的一片片停放的汽车会感到发达国家的气息。我和伙伴交谈中不断出现的一个新词“国内”使我感到确实已经身在他乡了。
在火车在快到多特蒙德的时候,在埃森火车站,这位留学前辈下了车,我本来想问他租房子的情况和去多特蒙德大学的路线,但是这位前辈故意没有向我提供详细的信息,而且他告诉我的房租价格也偏高。看来前面的路还需要我自己探索。
多特蒙德火车站
火车到达多蒙(在德的中国人都把多特蒙德简称“多蒙”)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和下飞机一样,下了火车我又不知所措了,我在多蒙火车站里来回溜达。这个火车站只是一个售票和服务大厅,还有一个卖报刊和食品的超市,通达各个站台,这里没有候车室,因为德国的火车非常多,几乎每小时一班,基本上公交化了。我后来在墙上看到了火车时刻表,并查到了开往多特蒙德大学的火车和时间,我很高兴,虽然是半夜,也不知道到大学后能否找到住处,但我还是想立即前往多特蒙德大学,因为我觉得半夜里,提个箱子游荡在火车站有损形象。
于是我准备买票,可是半夜里没人工卖票,只能在自动售票机上购买,我当时还不会使用售票机,所以不得不求再次助于德国人了,一位漂亮的德国姑娘热情告诉我怎么使用,见我没有明白,就一直带我到售票机前,帮我买了票,这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德国人的热情,她从我的衣着行囊上肯定猜得出,我是初到德国的外国人。当我乘坐的火车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站台上微笑地向我致意,仿佛在说:一路顺风!我坐在车上百思不得其解:德国人这么友善,怎么会发动两次世界大战呢?
火车行驶不到10分钟就到达了多特蒙德大学,下了车,醒目的多特蒙德大学的站名立刻映入了我的眼帘,这几个字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我向往你好久了,你曾经是那么遥远,如今我终于来到了你的面前”,我心理在说。站台位于隧道里面,有点象地铁。我看了看站台上的表,已经12点多了,站台上除了我空无一人,站台上的灯柔和地放着光芒,时钟的秒针在一步一步地前移,滴答滴答地,愈发映衬出站台的寂静。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才感到了疲惫和饥饿,于是找了个座位坐下,边休息边吃点东西,准备“挺”到天亮。(待续)